紫櫻一走,小荷便捂着嘴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道:“小姐,你好厲害,居然能把紫櫻嚇成這樣,哈哈哈,笑死我了。”
“你這鬼丫頭,別笑了,小姐還要去老太太那呢。”沈嬤嬤一指小荷的額頭道,說着有些擔憂的看了莫靜怡幾眼。
莫靜怡安然一笑,對沈嬤嬤說道:“沈嬤嬤,你無須擔憂,你在這裡把行李安置好,我與小荷去梧桐院便可。”
“這,小姐,我還是陪你一起去吧。”沈嬤嬤心想,剛剛聽紫櫻的話好像在京城那段時候小姐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既然小姐不說,那應該不是什麼大事,她相信現在的小姐,只是老太太那,從小小姐就不受老太太待見,只怕老太太定是要幫着繼夫人的。
“沈嬤嬤,你就放心呆在這裡吧,這算你陪着一塊去了,老太太怎麼對我還是會怎麼對我的,你相信我,我會處理的。”莫靜怡站起身來拍拍沈嬤嬤的手道。
沈嬤嬤終是點了點頭道:“恩,那行,小姐你一定要好好應付,老太太從小就對你不好,無論你做什麼,都能挑出些錯來。”說着轉身對小荷道:“小荷,小姐交給你了,你要好好保護小姐,可不能讓小姐受傷。”
“是,小荷遵命,沈嬤嬤,你就放心吧,小荷一定會拼命保護小姐的。”小荷很是嚴肅的對沈嬤嬤保證道。
沈嬤嬤聽了點了點頭,還想說些什麼話。
莫靜怡見了她們二人這副樣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好了,沈嬤嬤,我們先過去了,再晚些,老太太就該有藉口尋我麻煩了。”想着二人這麼關愛於她,心中很是感動,嘴角的笑容也自然帶着暖意。
“那小姐快去吧。”沈嬤嬤一聽急忙道。
莫靜怡點點頭,由小荷扶着出了門,往梧桐院走去。
二人很快走到了梧桐院,梧桐院裡,梧桐樹葉漫天飛舞,像飄飛的蝴蝶紛紛揚揚地飄落在地面上。而還長在梧桐樹上的,梧桐樹葉恍如一頂頂金色的皇冠,在枝頭招搖。
莫靜怡忽而想起一首詩“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螢飛秋窗滿,月度霜閨遲。摧殘梧桐葉,蕭颯沙棠枝。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一天秋色冷晴灣,無數峰巒遠近間。閒上山來看野水,忽于山底見青山。一峰一高人,兩人相與語。此地有西湖,勾留不肯去。漾漾泛菱荇,澄澄映葭葦。煙柳幕桃花,紅玉沉秋水。文弱不勝夜,西施剛睡起。舞轉回紅袖,歌愁斂翠鈿。滿堂開照曜,分座儼嬋娟。”
這詩雖然只有一句提及梧桐,可是卻是老太太最愛的詩句,莫靜怡想也許這詩跟祖父有關吧,莫靜怡的祖父在莫靜怡很小的時候便去世了,莫靜怡對他並無很深的印象,最深的印象便是如同外祖父一樣那捋鬍鬚的動作。孃親曾對她說過,祖父是一個很有才氣的人,可惜少不得志,到老也是沒有入朝爲官,所以總是有些怨天尤人。而祖母本是一戶大戶人家的小姐,卻不惜下嫁與祖父。而當時祖父卻是心有所屬,只是祖父喜歡的女子最後入宮爲妃了,祖父便娶了祖母。
想着,莫靜怡已是走到了外屋內,門口守着的紫琴見了莫靜怡,朝她行了一禮道:“給大小姐請安,大小姐,老太太、夫人和二小姐都在裡面呢,快請進吧。”紫琴還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生性天真活潑,倒是沒有什麼壞心眼,見了誰都是和和氣氣的,甚是討人喜歡。
莫靜怡笑着點點頭,正想步入屋裡,“譁”的一聲,紫玲掀開帷幕出來了,見了莫靜怡先是一愣,後又行了一禮道:“給大小姐請安。”然後看了一眼紫琴又對莫靜怡道:“大小姐,請你在外屋稍等一下,我進去對老太太通報一聲。”
說完看了莫靜怡一眼,見莫靜怡臉色並未變,還只是淡淡的笑着點頭,便又掀開帷幕走到了裡屋去。
小荷一厥嘴,扶着莫靜怡在外屋坐了下來,她已是做好了陪小姐久等的準備了,老太太的外屋一般都由紫玲與紫琴二人守着,以前每次陪着小姐來請安,紫玲也都是說要通報一聲,結果每次都讓小姐等好久。
“大小姐,老太太請你進去。”沒想到這一次紫玲很快便出來了,朝着莫靜怡道。
莫靜怡眼角斂下,何氏啊,我倒想看看你怎麼利用老太太對付我。
走入裡屋,裡面已是有好幾個了,老太太坐在上首,莫筱思還是和以前一樣,坐在了老太太旁邊,何氏就坐在老太太右手的下座上,而邊上站着紫櫻、採依徐嬤嬤與蘇嬤嬤。怪不得在沫雪院沒瞧見蘇嬤嬤,原來是跑到這裡來了。
“靜怡給祖母請安,祖母安好。”莫靜怡上前,走至莫老太太面前,盈盈一福身道。
莫老太太淡淡的撇她一眼,臉色已是沒有了莫靜怡進屋前的和藹可親了。莫靜怡早已習慣,只是稍稍換了下方向,又朝着何氏盈盈一福身道:“給母親請安,母親安好。”
何氏起了身,拉着莫靜怡坐到了下首的座位上道:“怡兒無須多禮,快坐着,前幾日你被人綁架,受了那麼大的驚嚇,身體肯定還未復原,快坐着。”
莫靜怡也不拒絕,跟在莫靜怡後面的小荷連忙上前,分別朝着莫老太太與何氏一拜道:“小荷給老太太,夫人請安。”
何氏看了她一眼,笑着道:“小荷啊,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快些個起來吧。”
小荷站了起來,又朝着何氏屈了屈身道:“多謝夫人。”然後站到了莫靜怡後面去。
“姐姐,你身體好些沒有,剛剛孃親和祖母說起你被綁架之事,祖母很是擔憂呢。”莫筱思關切地朝着莫靜怡問道。
莫靜怡仍是笑着道:“有勞祖母牽掛了,靜怡只是受了些驚嚇而已,如今已是無礙了。”
“哼,就只是受了驚嚇,被一羣大男人綁了去,還和一個陌生男子呆了一夜,你就只是受了些驚嚇而已?”莫老太太突然冷哼道,語氣滿含諷刺。
“娘,這些也不是怡兒願意的,現如今只要她平安無事就行了。”何氏好似幫莫靜怡一般,急忙接着莫老太太的話道。
“我知道你疼她,可是她發生了那樣的事,怎麼可能只有一句平安無事就行,別說這事傳了出去,以後沒人娶她就算了,這事可是還會連累到思兒和軒兒的,你叫思兒和軒兒以後該如何嫁人與娶媳婦,有這樣一個姐姐他們便擡不起頭來了,我們莫府的臉也被她丟完了。”老太太瞪一眼莫靜怡道。
“這——娘,這事只有我們幾個人知道,也沒有人會傳出去的啊,你就放心吧。”何氏又道。
莫靜怡在心中爲莫老太太與何氏鼓掌,好個一唱一和,就這麼給她定了一個大罪,連累弟弟妹妹,丟了莫府的臉。
“哼,不是還有那些黑衣人嗎,誰能保證他們不會去外面傳莫家大小姐被一幫男人劫了,還與一個陌生男子呆了一夜。”莫老太太又是一哼道。
何氏好似頗爲擔憂的看了一眼莫靜怡,便遲遲不語了,好像是默認了莫老太太的話。
“母親,你們在說些什麼呢?”一片沉默間,莫正宇笑着走了進來。
莫老太太見了莫正宇板着的臉露出了一抹真心的笑容,卻是仍舊瞪了莫靜怡一眼道:“你還不知道你這個好女兒做了些個什麼事嗎?”
莫正宇奇怪地看了一眼莫老太太,又看了眼莫靜怡問道:“恩?怡兒做了什麼惹母親生氣了嗎?”
“她要是隻是惹我生氣就好了,她這是毀了思兒和軒兒,丟光了我們莫府的臉。”莫老太太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母親這話是什麼意思?怡兒到底做了什麼事?”莫正宇被莫老太太的話說的一頭霧水,他知道自個的母親從來都不待見雪兒和怡兒,只是今天怎麼安了這麼大一個罪在怡兒頭上。
“她——讓柔兒跟你說。”莫老太太又瞪了一眼莫靜怡道。
莫正宇轉向何氏問道:“柔兒,到底是何事?”
“這——”還未等何氏說出來,莫靜怡便站起了身,朝着莫正宇行了一禮道:“怡兒給爹爹請安,爹爹你無需再問了,怡兒確實是惹祖母生氣了,還請爹爹責罰。”
“怡兒,你做了什事惹你祖母生氣了,快給你祖母道歉。”莫正宇心中不認爲莫靜怡會做也什麼大過分的事,只怕是自個母親在找怡兒的麻煩。
“是,爹爹,你也知道,怡兒在京城的時候,被綁架了,然後被景公子救了,卻遇上大雨,所以便投宿在了一戶農家,怡兒是與那農家的婦人一起睡的,半夜怡兒受了風寒,發了燒,那婦人發現了便叫起了景公子,一起送怡兒到了醫館,怡兒在醫館裡昏了過去,早晨醒來便辭了那婦人,求了景公子送怡兒回外祖父家。祖母聽到這事,怕影響到思兒與軒兒以後的婚事,丟了莫府的臉,所以纔會生這麼大的氣。是怡兒的不對,怡兒像祖母請罪。”說着莫靜怡“砰——”地一聲跪到了莫老太太前面。
莫正宇忙扶起她坐回了位置上道:“怡兒,你風寒剛好,不能跪在地上受涼,快起來,要是你再出什麼事,爹爹真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跟你孃親交代了。”然後轉向莫老太太道:“母親,你就是爲這事與怡兒生氣嗎,這事正宇也是知道的,並不是什麼大事啊,只要怡兒沒出事就好,怎麼會牽連到思兒與軒兒的婚事?”
莫老太太見莫正宇這樣,一氣便道:“你怎麼知道她沒出事,說不定現在她就不是一個清白姑娘了。”
“母親——”莫正宇嚴厲的叫道,“這話可不能亂說,怡兒是我與雪兒的女兒,我知道母親不喜歡雪兒,所以也不待見怡兒。可是你是怡兒的祖母,怡兒是你的親孫女啊,你不疼她,愛她也便算了,怎麼還能如此詆譭與她呢?”
莫老太太一愣,是啊,莫靜怡也是她的孫女啊,自己怎麼能如此詆譭與她呢。可是轉念一想,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親孫女還不一定,而且……這麼想着,僅有的幾分對莫靜怡的愧疚感與疼惜感,一下子消失殆盡了。沉着臉道:“我說的只不過是事實而已,怎麼是詆譭她呢?”
莫靜怡慘然一笑,剛剛她還寄望與父親那一番話能讓祖母對她稍稍有些親情,看來是自己妄想了,看了眼莫老太太,眼中一片冰冷的道:“祖母,你不相信怡兒,怡兒也無法。”
“不如這樣吧,姐姐,既然你是清白的,那就讓祖母請個驗身嬤嬤來,驗一下不就行了。”莫筱思一笑,很是好心的建議道。
屋內的人均是一愣,小荷急忙上前道:“小姐,不行,這是對你的侮辱,要是傳了出去……小姐,外面那些人該怎麼想,小姐貴爲千金小姐,怎麼會讓別人驗身體,他們定會說小姐一定有不檢舉之處的。”
“是啊,怡兒,爹爹相信你,不用驗。”莫正宇也道,雖然事情沒有小荷說的那麼嚴重,那得看外人怎麼想,有些人會認爲怡兒是明志之舉,以證明自己的清白,可是不明就理的人也大有人在,那些人就會如小荷說的那麼想。
莫靜怡心中冷笑一聲,搖搖頭道:“好,驗就驗。”臉色一片堅定,反正今世她也不再想嫁人了,而且剛剛她真的被自己的祖母給刺激到了,就算她再不待見自己,再不喜歡自己,可是怎麼能說出那樣的話呢,自己畢竟還是她的親孫女不是嗎?既然祖母這麼絕情,那也別怪她無義了,驗了她的身,這後果就看你們能不能承受了。
“好,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徐嬤嬤,去找個驗身的嬤嬤來。”莫老太太開始也是一驚,原以爲莫靜怡聽了小荷與莫正宇的話會求饒做罷,沒想到她仍是這麼堅定,那便怪不得自己了。
“是,老太太,我這便去。”徐嬤嬤朝莫老太太屈了屈身便走了出去。
此時屋子裡的人表情臉色各不相同,卻都是各自沉默着,等着徐嬤嬤領了那驗身嬤嬤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