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再次清醒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夏天的陽光無論何時都顯得有些咄咄逼人。哪怕經過重重遮擋,最後只有一縷光束射進來照到了臉上,眼睛都會反射地眯閉起來。
半醒的陸森剛試圖睜開眼睛就被明亮的陽光晃花了眼,習慣性地用手臂遮擋然後偏過頭去。用手指捋了捋擋眼的頭髮,使勁兒擠了擠眼睛。陸森適應了好一會兒才徹底睜開眼睛,饒是隻被淡金色的陽光照了一下,陸森的眼前也出現了小片的光斑。
一把把再次擋回來的額發擼到腦後,就着這樣的姿勢陸森閉着眼睛轉着眼珠清醒了一會兒。閉着眼睛,嗅覺變得更加靈敏,於是就可以在濃郁的喪屍味道中挑揀出一抹陽光的味道。
說到陽光的味道,陸森突然想起來以前給自己老媽讓自己出門曬被子。自己懶得動,就給老媽科普‘陽光的味道其實是紫外線暴曬死被子上的蟎蟲產生的味道。也就是烤蟎蟲味兒。’
到現在陸森都還記得老媽變臉的整個過程。先是皺起一張臉,一副被噁心到了的表情;然後似乎是蹙着眉在思考什麼,最後非常鄙視的開口回答到‘那你是願意和一牀烤蟎蟲一起睡,還是願意和一牀活蟎蟲一起睡。’最後,陸森還是乖乖起牀,自己把被子曬了。
持續的疲於奔命,每天都提心吊膽爾虞我詐。要防喪屍,更要防人。陸森少有時間去記掛家人,不過陸森一直相信,自己的家人都沒事都好好的。畢竟,自己這個家裡能力最差的+處境也是最差的人,都還活蹦亂跳呢。
仔細想了想,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被暖暖的陽光自然地喚醒了,也很久沒有剛好睡上一整晚的覺。
這種情況下,能這樣的睡上一覺已經算是高級享受了。
偏着頭看向靠在自己身上的阿寶。阿寶的頭髮長的極快,這段時間又長長了不少。散開的頭髮幾乎遮住阿寶整張臉,只能依稀看見尖尖的下巴。
阿寶是那種顴骨部位略寬,下頜卻猛地收窄的臉型,所以正面幾乎看不見下頜角。原本臉頰有點兒嬰兒肥倒也還好,不至於顯得太過女氣。然而這些日子下來,臉上的嬰兒肥一點點全都瘦了下去一張臉小巧了不少。陸森伸出手來在阿寶臉上比一比,竟然比自己的手掌還要小,名副其實的巴掌小臉。
‘太瘦了’雖然瘦了許多的阿寶五官更加立體,看着也更加好看,但陸森還是更喜歡阿寶有點嬰兒肥的樣子。‘有機會一定要把你養的胖胖的。’陸森這樣想着,用手指勾起阿寶的頭髮捋到他耳後。
“阿森……”不過很輕巧的動作就把阿寶驚醒,想必他也是睡得足了。
“還累麼?”
“好多了,你呢?”阿寶用臉頰蹭了蹭陸森的肩膀,又蹭成了一張花臉。
半眯着眼睛,阿寶還是一副不想動彈的樣子。
“我也沒事了。”陸森腿上的乳酸塊昨夜被揉開了,儘管現在肌肉還是有些痠痛,但不至於難以忍受。大男人嘛,哪能那麼矯情?
琢磨着自己和阿寶是不是應該想辦法清理一下。現在他們的樣子並沒有比喪屍好到哪去,身上味道更是和喪屍沒有任何區別。
阿寶又靠着陸森膩了一會兒才徹底精神起來。坐直身子伸了個懶腰,撓了撓發癢的頭皮,卻不料抓了一手的黑色粘膩,阿寶嫌棄地把手上的髒東西蹭到牆上。
現在已經恢復的差不多再加上喪屍們還處於不知所蹤的狀態,兩人自然不用繼續保持這幅狼狽的樣子了。暫且先用水系異能簡單的清理了一下裸/露出來的皮膚,又仔細把頭髮清理乾淨。
阿寶又直接弄了些水球,一個個透明的水球飄在空氣當中,兩人像吃湯圓那樣伸着脖子一口一個喝了解渴。喝了水,兩人都感覺精神了許多。
“最奢侈的異能用法。”陸森溫柔地理順阿寶溼漉漉的長髮。
阿寶倒是不在意這些,嗯,沒錯,他只在意陸森舒不舒服。
整理完畢,兩人大致搜索了一遍這個果蔬超市。不是爲了找吃的,就算真的有果蔬,末日這麼久也早就腐敗了,兩人主要是想借此判斷M市是不是也是一座空城。
走了一圈,超市裡基本沒有果蔬腐爛的遺留物,兩人心裡大致有了數——這座城市應當是有人的。
那麼經歷喪屍大規模暴動之後,這座城市還有人倖存麼?還有人存活的話他們又躲在哪裡?
從M市和G市的情況來看,不僅僅是某個城市發生了喪屍暴動,而是很多城市都發生了暴動。那麼這次暴動的影響範圍究竟有多大,他們去B市的下一個必經城市D市呢?是不是也受到了影響發生了暴動?兩人不得而知。
他們明白的是,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才引發了喪屍大規模的暴動和遷移。如果真的是那片森林發生了什麼大事,會不會和寒哲他們有關?
陸森記得十分清楚,當初寒哲他們的車子就是衝着那邊森林的方向去的。而且除了那片讓他們的異能覺醒的與衆不同的森林,陸森不知道還有什麼東西能吸引神秘的寒哲他們到那面去。
暫且放下那些與現在無關的想法,陸森和阿寶商討起兩人現在的處境。
最後兩人決定。無論D市到底有沒有出現喪屍暴動,兩人都要在M市停留一段時間。
一來,如果D市也發生了喪屍暴動,陸森他們在M市停留一段時間可以避免再次在毫無遮蔽物的大路上跟喪屍羣們打個照面。二來,他們兩人也需要時間把狀態恢復到巔峰。
除此之外,兩人還想試試能不能聯繫到續修遠他們。由於嚴亞和趙晴梓簽訂了靈魂契約,所以阿寶和陸森都能感受到他們還活着。可惜感知不到他們現在的狀態如何,更感知不到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
按照陸森的想法,要是有可能的話,自然是幾人能再次回合然後出發前往D市最好。畢竟人多力量大,而且他們五人只有配合在一起才能充分發揮出每個人異能的作用。像現在這樣單獨行動雖然方便,但遇見成羣的喪屍也就只有躲的份了,少了很多獵殺喪屍晉級異能的機會。
陸森和阿寶在玻璃窗前整整觀察了一上午。發現一直沒有喪屍經過,整個街道都空蕩蕩的,兩人基本可以確定那羣喪屍是真的離開了。
兩人大致估計了一下。假設D市的喪屍也在向這裡遷移,按照它們的速度最快也要三五天的時間纔會入侵D市。而那批遠走的喪屍想要返回的話,也至少需要一日。那麼這樣看來,陸森它們至少有一整天的時間是可以自由行動的,而且不必太過擔心遇見喪屍。
確定了今天大致的計劃,陸森和阿寶就離開了水果超市。
整個城市難得的寂靜,兩人可以甚至可以聽見鞋底和地面摩擦帶起細小灰塵的聲音。街道上除卻破碎的喪屍屍體,陸森他們注意到還有不少人類尚未乾涸的血液和新鮮的殘肢。可以想象,這座城市喪屍暴動的時候發生了怎樣慘烈的激戰。
自從末日爆發,陸森還是第一次有時間在街道上一面觀察一面走。阿寶緊緊地拉着陸森的手,兩人並肩在空曠的街道上前行,偶爾會有陣混着血液氣息的風吹過,颳起地面上殘餘的塵沙。
很快兩人就找到了個大型的商場。玻璃門已經被喪屍拆的細碎,潑灑了滿地的玻璃渣子。陸森帶着阿寶踩着碎成塊狀的玻璃進入商場,空蕩的大廳可以略微聽見清淺的玻璃二次碎裂的回聲。
儘管各個專櫃大部分的衣服已經被拿走,但好歹也剩餘了一些,不像食物都被拿的渣也不剩下。兩人現在身上的衣服都被喪屍的粘液和黑血搞得亂七八糟,急需找些乾淨的衣服換上。阿寶用異能沾溼了兩件隨手撿起還算乾淨的衣服,兩人脫了身上的髒衣,大致把自己擦乾淨了再換上櫃臺上隨手拿的衣服。
陸森換完衣服看向阿寶,發現他穿了件粉色的帽子上帶着兔耳朵的厚實衛衣。沒忍住嘴角的微笑,陸森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告訴阿寶他身上那件衣服是女裝。
身上的味道不至於那麼難以忍受,陸森決定去找找有沒有代步車,然後去看看他們扔在外面的改裝車還在不在。如果能修好那輛車自然是最好的,畢竟那輛車的配置比一般車子好很多,也抗造很多;就算修不好了,也要看看車上的物資還在不在。
再就是,兩人覺得趙晴梓他們如果沒事的話也應該會回去找他們原本的車。雖然兩撥人碰面的機會不大,但無論哪一方先去都會給對方留下記號。
購物廣場外停了很多車,大多數都被髮狂的喪屍們砸的變型。陸森最後選了一輛相對最爲完好的吉普下手。車窗已經被喪屍們幫忙破壞了,陸森直接拉開了車門開始‘打火’。車還有油,打火併不困難,啓動之後兩人按照記憶裡的路線立刻尋找他們扔下的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