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梔姑娘,這是怎麼了?”既然國公爺已經回來了,那十有八九是要請郎中的了,管家心知肚明卻仍裝作什麼都都不知道的樣子問道。
“管家,國公爺說讓取了他的名帖去宮裡喚御醫,我家夫人傷得重,勞煩您快着些!”春梔一臉急切的說。
“好的,春梔姑娘別急,我這就去拿名帖吩咐人快馬加鞭去請御醫。”
“麻煩您了!”春梔一臉感激地對管家福了一禮,便急匆匆地趕回雲蘿苑去了。
管家腳下毫不耽擱地去了紫蘭苑,心裡也忍不住在想,這國公爺的心思可真難猜,說他不在意夫人吧,這大張旗鼓地要進宮請御醫,說他在意夫人吧,這大老遠地進宮請御醫不是延誤病情嗎?太夫人吩咐人打夫人的時候他看的可是清清楚楚,那流出的血可是一絲都不摻假!想必這會夫人已經奄奄一息了,就是宮中的御醫醫術再好,可遠水解不了近渴啊。他哪裡知道,他家國公爺可是把軍中的療傷秘藥都給陸茵吃了。這會兒就是御醫明天才到也是耽誤不了什麼的。可憐春梔和春茶卻是什麼都不知曉,只知道守在自家夫人的牀前哭。
這邊齊越將人抱進雲蘿苑安置在了牀榻上,吩咐人準備了熱水後便小心翼翼地幫陸茵除去了沾滿血污的衣裙,拿浸了熱水的帕子給陸茵擦拭身子。擦拭過後還給她換上了乾淨的褻衣褻褲,事事親力親爲,把一旁的春梔和春茶都看愣了。“想不到國公爺還有這麼體貼的一面……”兩人看到安靜坐在牀邊守着陸茵的國公爺忍不住在心裡暗自腹誹。
而那邊剛剛逃跑的家丁卻是偷偷摸摸地進了春夢苑的院子。“綠水姐姐,大事不好了,國公爺回來了!”
“閉嘴,嚷什麼嚷,國公爺回來了還用得着你來說!”綠水拿着帕子叱道。
“綠水姐姐說的是,可這夫人眼下已經被國公爺接回雲蘿苑了,我這差事也算是完成了吧!”家丁賊眉鼠眼地看着綠水。
“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呢嗎?”綠水橫了家丁一眼,從袖子裡拿出一個荷包扔給了他,“我可給你說,出了這道門,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你可要記牢了,不然……”
“姐姐說的哪裡的話我怎麼聽不懂呢,小的只是來告訴顧姨娘,國公爺回來的消息,旁的可是什麼都不知道的。”
“算你聰明,趕緊的出去,當心人看到。”綠水滿意地笑了笑說道。
綠水眼看着家丁出了院子,立馬轉身回了屋子。顧姨娘此時正在屋子裡坐立不安呢,“綠水,國公爺真的沒有去正堂給太夫人請安就直接把陸茵那個賤人給接出來了嗎?”
“聽外面的人說是這樣的。”綠水小心地看着顧姨娘說道。
“那個狐媚子,惑得國公爺連規矩都不顧了!明明是她害我受辱,國公爺怎麼一心只護着她,現在她又受了傷到時肯定會在國公爺面前胡說八道!這可如何是好!”
“姨娘多慮了,這事本就是夫人的錯,您可是受害者,再者說了這人可是太夫人下令打的,與您有什麼干係,就算是國公爺向着她,太夫人也是不願意的!”綠水一邊給顧姨娘打扇一邊勸解道。
“對,你說得對,人又不是我打的,是她自己嘴硬不肯認錯,捱打也是活該,怎麼也賴不到我頭上!我只是擔心若國公爺一心向着她,我這就是沒錯怕也是討不了什麼好的。”
“這有什麼,夫人最多也就是拿規矩說事,可現在不守規矩的可是國公爺啊……”綠水頗有些意味深長地說道。
“你是說……”顧姨娘看了綠水一眼,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
“姨娘,這國公爺既然回來了,那我們也該去太夫人那兒看看啊!”綠水說道。
顧姨娘笑了,拿着帕子點了點綠水的額頭,“還是你聰明,走,我們去看看太夫人。”
“姨娘說錯了,我們可是要去看國公爺的。”綠水嬌俏地說道。
“呵呵,對,我們是要去看國公爺的!”
就在顧姨娘去椿萱堂的路上,御醫也終於到了。
齊越扶住一把年紀要行禮的李御醫說道:“不必多禮,還請御醫爲內子診治。”
“是。”李御醫應了一聲,小心地將兩根手指搭在了陸茵覆了錦帕的雪白腕子上。
李御醫仔細地爲陸茵診了脈,覺得有些不對,思襯了一下說道:“夫人這是外傷,但情況卻不嚴重,想來將軍是給夫人吃了烏玉丸吧!”見齊越點頭後,他繼續說道:“既是已服了如此良藥,想必是沒有什麼大問題了,以夫人的傷恐是連疤都不會留下,將軍放心吧!”
聽到御醫說不會留疤齊越才終於放心,點點頭道:“多謝李御醫!”
“不敢不敢,本就是微臣分內之事。”
吩咐管家將白跑一趟的御醫送走後,陸茵終於有了轉醒的跡象。
“越哥。”悠悠醒來的陸茵氣息不穩地喚了一聲。
“嗯,御醫已爲你診治過了,無甚大礙你好好休息。”
“越哥,我沒有陷害顧姨娘。”經此一事,再見到齊越,陸茵便止不住心裡的委屈。
“我知道。”齊越心中有些後悔,當初走時,怎麼都應該讓人遞個消息回來的。
“越哥,你肯信我,總是好的!”
“你身上有傷,不要多慮好好休息。”齊越不着痕跡地爲陸茵掖了掖被角說道。
“嗯。”陸茵應了一聲,再次閉上了眼睛。
然而這溫情時刻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打破了。只聽春梔在門外說道:“國公爺,太夫人叫您過去。”
陸茵擔心的看着齊越,“越哥……”
“無事,我在,放心。簡簡單單的”三個詞,六個字,卻安撫了陸茵的心。
“嗯。”
齊越喚了春梔和春茶,讓她們好生照顧陸茵後,便起身去了太夫人的椿萱堂。
顧姨娘趕到椿萱堂的時候,果不其然見到太夫人正一臉不滿地坐在正堂上,李嬤嬤正在給太夫人揉肩。顧姨娘上前福了禮,坐到太夫人旁邊說道:“太夫人,聽聞國公爺回來了,國公爺這一去就是許久,妾身心裡着實掛念的很。”
“哼,你掛念他,他可未必掛念着你!”太夫人的語氣十分不好,可顧姨娘知道太夫人這不是在衝着她的,太夫人越生氣她越開心。
“太夫人說的是,國公爺是男兒,理應心懷家國天下,不該拘泥於後宅裡的兒女私情。”顧姨娘柔柔弱弱地說道。
“哎,你倒是個懂事的,只可惜他卻偏偏將那些個不懂事的放在心裡。真是可憐你了。”太夫人頗有些憐惜地拍了拍顧姨娘的手。
顧姨娘笑笑,並不答話,只是臉上的神情越發落寞了。太夫人看到後,心裡越發覺得苦悶,“真是個狐媚子,那嬌縱的樣子哪裡值得他那般上心,如今竟是連規矩都不管了!”
“太夫人說的哪裡話,再怎樣國公爺還是孝順您的,只是一時…着急了吧……”顧姨娘猶豫地說道。
“孝順!她哪裡孝順了,他要是孝順怎麼不知道請安,一個國公爺回家之後先來正堂請安的規矩都不知道嗎?還有,他明知道那個陸茵是我吩咐人關進柴房的,他就這樣把人接出來,如此明晃晃地打我的臉,他可有把我放在眼裡!”顧姨娘看太夫人越說越氣,連忙上前幫她拍撫胸口,心裡卻是止不住地雀躍。
太夫人拍拍她的手說道:“我知道你是個好的,放心吧,有太夫人在這國公府總亂不過天去。來人啊,去把國公爺給我叫來!”
齊越到的時候,太夫人正拉着顧姨娘的手安慰她說一定會給她一個公道。
“母親。”齊越行禮。
“哼,你還知道我是你的母親!”太夫人看齊越冷着臉站在那裡也不答話,頗有些沒意思。怒道:“那陸茵既是被你接了回去,秋羅的事情你又打算怎麼處理!總不能讓秋羅白白受了這麼大的委屈!”
“陸茵與秋羅的事情沒有關係。”齊越看了顧姨娘一眼淡淡地說道,絲毫不在意秋羅投過來的委屈落寞的眼神。“母親該知道,以兒子的身份有些事情不便多說,但是兒子可以保證,這件事與陸茵沒有一絲干係。兒子已經查明瞭事情的真相,秋羅只是被誤傷了而已。”齊越一字一頓地說道。
聽到齊越說得這般認真,太夫人心裡有些猶豫。畢竟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大事上還是分得清的,不至於爲了陸茵連身份都搬出來,齊越這般作爲想來事情怕真不是陸茵做的。
眼看太夫人神色猶豫,顧姨娘心知不好,立馬怯弱地說道:“可當時確實是夫人……”顧姨娘看了齊越一眼,頓了頓繼續說道:“妾身知道,夫人是國公府的夫人,而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姨娘,不該與夫人計較的。妾身知道這一切都與夫人無關,是妾身自己命不好,怪不得旁人。”顧姨娘說完蒼白的臉上已滿是淚水,委屈之情不言而喻,很有些爲了大局忍辱負重的意味,絞緊了手裡的帕子,淚瑩瑩的美目看着齊越,真是讓人說不出的心疼。
可齊越並不是普通人,他看都不看顧姨娘一眼,說道:“這事既與夫人無關,我倒是很想知道,顧姨娘怎麼知道是夫人陷害的你。現在想來當初這一切不過是顧姨娘憑空臆測,連個證據都是沒有的!”轉頭由看向太夫人,“母親,莫說這事與陸茵無關,便是有關,她一個丫鬟擡上來的姨娘,也不值當一個國公府的正經夫人與她賠罪!”
眼看齊越神色不對,又一反常態說了如此多的話,太夫人知道這次的事恐怕真是自己誤會了,可她一個太夫人還能與自己的兒媳婦低頭認錯嗎!太夫人看了齊越一眼,說道:“你雖然如此說,但畢竟沒有證據,既然她已經受過了罰,人你也接回去了此事就如此算了吧。”
“母親說的是。”齊越拱手行禮。
“咳…行了就這樣吧,我累了。”太夫人有些尷尬的看了齊越一眼,被李嬤嬤攙着回了內堂。
“太夫人……”顧姨娘再不甘心卻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