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越回過頭,陸茵一臉平靜的站在旁邊,與激動的秋羅形成兩個極端,齊越心裡是相信陸茵的,可是她說得這樣真切,就連趙奶媽都被牽扯進來了,齊越即使想相信陸茵,眼前的局面也讓他有些爲難。
“陸茵,果真想秋羅說的這樣嗎?”齊越不想問的,可是眼前的局面, 他不得不開口問出這句話,他知道這句話也能會傷害到她,可是秋羅把話說得如此有理有據,他不能不擺明態度來查這件事。
陸茵不說話的原因很簡單,多說多錯,看現在這個情況就知道,秋羅已經設下圈套來,就等着自己鑽進去,如果現在解釋,怎麼看都很蒼白,不如不說話。
齊越看陸茵不說話,也知道她現在還是不說話還要好一些,齊越對着秋羅身邊的綠水開口,“你去太夫人的椿萱堂,把趙奶媽叫過來紫蘭苑,記住,不要驚動太夫人。”
綠水領了命便過去了椿萱堂,衆人便朝着齊越的紫蘭苑走去。
這時,春梔在陸茵耳邊輕聲開口,“夫人,看這情況,咱們是被算計了。”陸茵壓低聲音道,“無礙,等下你別說話,我讓你開口你再開口便可。”春梔心裡雖然有些不安,但這個時候,也只能按照自家夫人說的做了。
一行人沉默的走在去紫蘭苑的路上,陸茵突然開口,“顧姨娘,先不提現在是誰把你推下去的,你看你現在,溼成這樣,曲線畢露,影響總是不太好的,你還是先回春夢苑去換一換吧。”
陸茵說這句話的口氣很平淡,看不出有什麼情緒,周圍的人心裡卻在嘲笑,這陸茵把人推下去,這不是明擺着想讓人死嗎?現在又來假關心,真是人心不可測喲。
齊越聽到陸茵這樣說,回頭看了秋羅一眼,這才發現,她現在形象確實不太好,於是開口道,“秋羅,你先回去換一換再回來。”
秋羅心裡是極不願意的,她現在這個溼淋淋的樣子,看起來可憐巴巴就是故意要讓大家都看着,都恨陸茵,看看那個女人有多麼惡毒。
陸茵就是知道,如果秋羅用這可憐巴巴的樣子去對質,那麼無論說什麼,大家心裡看到她這個樣子,都會同情她,所以,現在陸茵不管別人說什麼,還是叫她回去換了這身衣服。
秋羅本來便打算就這樣在衆人面前,可是現在國公爺也開口了,她不得不聽國公爺的,只能回去換。
秋羅離開後,衆人便徑直去了紫蘭苑,不多會,綠水領着趙奶媽來了,秋羅很快也來了,衣服頭髮倒是沒有那麼亂。只是眼睛仍然紅紅的,看起來沒有剛纔那樣狼狽。
齊越看人也都到齊了,不多廢話,對着秋羅道,“秋羅,我再問你一次,你剛剛說是陸茵將你推下水的,現在,你的答案可還是一樣?”
秋羅眼神堅定,不知道的人還真的以爲秋羅說的話的確是真的,齊越看她這樣堅定,轉過頭對陸茵開口,“陸茵,你可有什麼說的。”
陸茵還是沒有什麼表情,臉上淡淡道,“我沒有將她推下水。”
秋羅突然出聲,“夫人,秋羅知道夫人不喜歡秋羅,可是我在這國公府不求什麼,也不敢奢望國公爺,秋羅只想能呆在國公爺身邊就可以了,可是夫人爲什麼連這點都不能容忍?”
她一邊說,眼睛一邊慢慢變紅,聲音不大不小,娓娓道來,聽者無不爲之動容,衆人都在後面小聲耳語。
“哎,秋羅也是真是可憐,雖然是丫鬟上來的,但夫人這樣也……”
“是啊,說起來秋羅也真是夠可憐的……”
“行了行了,別說了,我們下人能說什麼……”
下人們的聲音沒有很大,但齊越和陸茵秋羅都是聽得一清二楚,齊越臉上烏雲密佈,下人們看着齊越臉色不對,也都閉了嘴,臉色訕訕。
陸茵突然開口,“我發現現在在這英國公府裡,有人已經不知道什麼是主子,什麼是奴才了!”
下人們一下全部閉嘴,不敢說話,陸茵又厲聲道,“主子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們多嘴?還敢當着主子的面議論,你們是不是想爬到我和國公爺,太夫人的頭上來了?”
下人們本來閉嘴了,聽到陸茵這樣說,才反應過來,剛剛確實過分了,於是又害怕起來,齊越本來剛剛聽到下人們議論,就臉色不悅,現在陸茵起了這個頭,也低聲道。
“夫人說得沒錯,你們,是不是平時太過於對你們寬容了,讓你們忘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是吧?”
國公爺都開了口,下人們頭低低的,大氣都不敢出。
齊越道,“每人罰兩個月月錢,一人十個板子,等會自去領罰。”
陸茵心裡很滿意,她之所以這樣,原因很簡單,一來是因爲最近府裡的下人們越發放肆了,春茶春梔便常說聽到下人們議論主子,二來,一羣沒腦子的東西,不收拾收拾將來還會更嚴重。
反正現在也是齊越做了惡人,陸茵倒是也不怕,陸茵這邊正想着,秋羅那邊又開始演起來了。
秋羅突然哭出聲來,“國公爺,都是秋羅的錯,如果不是因爲秋羅,今天也不會鬧出這麼多事,都是秋羅的錯,國公爺不要生氣了,下人們也不是故意的。”
下人們聽到秋羅求情,心裡都是一片感動,沒想到顧姨娘看着平日裡柔柔弱弱的,還是和菩薩心腸。
春梔嘴角冷笑,“顧姨娘你不知道,這下人啊,就是要好好收拾,有些人就是賤皮子,三天兩頭的就要上臉,做出些自己都不計後果的事。”
秋羅臉色白了白,又換回原來的表情道,“國公爺,都是秋羅的錯,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任何人都沒有錯,全是秋羅沒有站穩,才落下水的。”
齊越皺眉,剛要說話,陸茵便開口道,“顧姨娘說的這叫什麼話,剛剛還哭着喊着說要把這件事弄清楚,現在我帽子都被你扣上了,你卻說要算了,顧姨娘這行爲,實在有些欲蓋彌彰啊。”
秋羅的確是這個意思,她是怎麼落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認爲她是怎麼落水的,現在事情了結也無所謂,反正大家現在對陸茵不滿,也認爲是她將自己推下水的。
秋羅委屈道,“夫人不要誤會,剛剛是秋羅胡言亂語,權當剛剛秋羅神經了,都是秋羅的錯,夫人,國公爺,你們罰我吧,就是,下人們也不容易,秋羅願意代受。”
秋羅說出這番話,以爲無論是陸茵,還是國公爺,都會說,“既然你如此深明大義,那這件事便算了吧。”這樣,這件事沒有查個水落石出,可是陸茵卻是逃不掉人言。
齊越沒說話,他知道,這件事絕對是秋羅在帶着她的丫鬟自導自演,就讓陸茵開口,自己就在旁邊看着,免得偏向哪一方。
陸茵淡定開口,“好啊,既然顧姨娘都自行領罰了,那我作爲國公夫人,也只能公事公辦,顧姨娘,你冤枉主母,以下犯上,該當何罪?”
秋羅一下子呆住,她沒有想到,陸茵回順坡下驢,就這樣罰她,不過話已經說出口,秋羅只能硬着頭皮道,“按律法,該殺。”
本朝律法極其嚴厲,秋羅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裡還在打鼓,陸茵該不會真的要殺了她吧,可是……
陸茵給身邊的春茶使了個眼色。
秋羅腦海中閃過一想法,“她陸茵當初也會假裝尋死,自己也會,就不信國公爺會無動於衷!”於是迅速紅了眼眶,哽咽着道,“夫人,秋羅罪有應得該罰,秋羅不敢髒了夫人的手,秋羅自己來。”
說完,秋羅估量着力氣,朝着旁邊的柱子撞過去,豈料,還沒有碰到柱子,人便被春茶像提着一隻小雞一樣提回來。
陸茵聲音嚴厲,眼神凌厲,“秋羅,別在我面前演戲,你要真心想死,就去找個沒人的地方自我了斷,現在你在這紫蘭苑,當着衆人的面尋死,是想把這罪名給我?還是想髒了國公爺的紫蘭苑?!”
秋羅這一齣戲,可以說是非常失敗,陸茵一直在緊緊看着她的舉動。
下人們無一不在想,顧姨娘未免也太過於激動了,如果真是夫人推下去的,那說開不就完了,國公爺又不會偏袒夫人,如果顧姨娘真的死的,到頭來,被懲罰的還是他們這羣下人,想到這裡,下人們又覺得這顧姨娘真真是戲多。
人心就是這樣,時時刻刻都要爲自己着想,自私又可悲,秋羅就是這樣的人。
秋羅泣不成聲,“夫人……我……”
陸茵冷笑道,“算了吧,顧姨娘,我也不罰你什麼了,不然說出去別人還會說我陸茵堂堂寧安侯府二小姐,英國公夫人,去冤枉一個姨娘,今日的事,咱們還是好好扯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