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云溪轉動着眼珠子,訕訕問道:“我爹孃他們沒什麼事吧?”她昏迷不醒,韓月肯定很擔心。
“他們沒事,倒是你現在有事,趕快休息吧。等你好些了,我再讓他們過來看你。”傅雲修溫柔地笑笑,替她掖好被子。云溪嗯了一聲,翻了個身,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傅雲修見她睡着了,這才緩緩起身準備離去,因爲守着她,害得他自己這些天都沒怎麼好好睡過覺。
聽說云溪醒來了,韓月跑得,不到半天,云溪的牀頭便圍滿了來看她的人。韓月一看見云溪是真的醒了,當場就忍不住掉下淚來,雲耀華一看,趕緊將她牽到了邊上,省得她一看見云溪就哭,哭壞了身子可不行。
“姐姐醒來就好,我們大家便可放心了。”清遠拘束地站在牀邊,眼裡的喜悅之情清晰可見。採香在他身旁也跟着使勁點了點頭,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拉近了許多。
“不如我們今夜舉辦一場晚宴吧,也正好替姐姐去去晦氣。”清遠突然提議道。
衆人想了想,也紛紛點頭表示同意。清遠見大家都同意了,拉起採香的手說:“那我便和採香先回雲府準備着。”採香嚇了一跳,扭捏着就欲掙脫開他的手:“你做什麼呢?大家都還在呢。”不顧採香的反對,清遠愣是牽着她回雲府去了。
兩人走後,云溪朝着雲耀華和韓月說:“爹,娘,你們也回去吧。”雲耀華擔憂地看了看云溪一眼,不過回頭一想,這裡是王府,她很安全,也就點了點頭。而韓月停止了抽泣,突然說了一句:“溪兒,你晚上和王爺一道過來吧。”
“他?”云溪咬咬脣,傅雲修應該不會去吧,想着嘴上也說了出來:“他不會去的。他……平日裡都很忙。”
“這……”韓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她也不想去管云溪和傅雲修的事了,命由天定,就看她有沒有福氣了,雲耀華扶着她緩緩離去。沒過一會兒,傅雲修也來了,相對前幾日的憔悴,現在的氣色明顯好了很多,整個人顯得乾淨利落,看着爽朗又舒服。
“聽說雲府的人來了,看來我還是來晚了一步。你感覺好些了沒?”
“嗯。”云溪點點頭,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今晚雲府置辦了家宴,你……去嗎?”面前的人突然沉默了下去,云溪以爲他不會去了,卻又聽傅雲修說道:“既然是家宴,自然要去。”
“好……”云溪垂眸看向他的衣角,聽他說要去,頭一次覺得還是蠻期待的。
夜晚的雲府燈火通明,宴席置辦在了後院涼亭裡,擡頭便能看見皎潔的一輪明月。云溪和傅雲修是最後到的,他扶着云溪從前方慢慢地走過來,兩人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副無聲的水墨畫,美好的讓人一時間晃了神。
“老臣參見……”雲耀華剛要行禮,卻被傅雲修大步上前攔住了:“這裡沒有外人,岳丈就莫要折煞我了。”雲耀華樂呵呵一笑,側身將傅雲修請上了上方位。
衆人紛紛落座,唯有采香傻傻愣站在了原地,若不是清遠拉了一下她,恐怕她就要在攝政王面前失禮了。她愣愣轉頭問清遠:“我沒有聽錯吧,剛剛王爺喚咱家老爺爲,岳丈!”
“噓”清遠示意她不要激動,拉着她坐到了角落裡,才湊進她耳邊說:“越兒是姐姐和姐夫的孩子,我以爲你知道呢。不過看來是他們不想說,所以你也否出去聲張了。”採香惶恐地點點頭,她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身旁的丫鬟往杯裡注滿酒水,恭敬地遞到傅雲修的手上,傅雲修接過來,仰頭一飲而盡,再滿上第二杯時,一隻纖細的手覆上了他的脣,偏頭看過去,云溪也正好看着他:“少喝些酒,多則無益。”
“我知道”傅雲修揚起嘴角,心情大好。她這是在關心自己嗎?不過貌似感覺還不錯!
“來,大家一起來把這杯酒乾了。”傅雲修率先揚起了手中的酒杯,雲耀華受寵若驚地跟着舉起自己的杯子,衆人有說有笑地也舉起杯子,一道暢飲了下去。
月色籠罩下,涼亭內燈火闌珊,偶爾傳來一陣歡聲笑語,頗爲溫馨融洽。
“小姐,雲府裡的那女人已經醒來了。”
李媚正在首飾鋪挑選着好看的珠釵,秀兒湊進她身旁,悄悄彙報了目前雲府的情況。李媚低低哼了聲,她當然知道這個時候云溪早就醒來了,扔掉手裡的花釵,不悅道:“只要一聽見關於她的好,我就渾身難受。不買了,走吧。”
“是。”秀兒垂首跟了上去。
一行人走至鬧市,人羣突然自動散了開來,李媚眉頭一挑,往人羣裡看去,爲首一身華服的女子正被身邊的人攙扶着走過來。李媚面上一喜,趕緊迎了上去。
“參見公主,公主萬安。”
早已有眼尖的宮女擋在了林月如的身前,這個女人突然衝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刺客呢!“好大的膽子,差一點就衝撞到了公主。”
林月如擡手製止了宮女,眼前的女子很是熟悉,貌似上次在皇宮內獻舞的人就是她。林月如暗暗嗤鼻,她一向對這種喜歡拋頭露面,恨不得將自己的姿色展示在衆人面前的人十分無感,所以語氣也自然親切不到哪裡去:“你這般冒冒失失攔住了本宮的路,是想做什麼?還不快些讓開。”
皇家的人就是不一樣,就算是不說話也能感覺到一股威嚴直逼面而來,李媚吞了吞口水,若是她讓到一旁,後面的好戲可就沒法看了。咬咬牙說道:“臣女有要事稟報。”
“呵,有什麼事找官府就行,本宮可沒空聽你說。”林月如擡高下巴,目視前方,就欲離去。李媚一慌,趕忙說道:“臣女要說的事是有關於攝政王的,還請公主留步。”
攝政王?林月如果然停下了腳步,霍然轉身,挑起眉緩緩說道:“若是你膽敢騙本宮,又或者是說些雞皮算毛的小事,便要小心你自己的腦袋了。”
“臣女不敢。”李媚暗自一笑,只要聽她說完,那便絕對不是什麼小事了。李媚做了個手勢:“公主請往這邊走。”林月如看了她一眼,甩袖走到了一旁去,她倒要看看她究竟要搞什麼鬼?“說吧。”
李媚頷首,湊過她的耳旁,緩緩問道:“公主可是心儀攝政王?”林月如一驚,剛要發怒,又聽李媚壓低了聲音說:“公主莫惱,臣女可是爲了公主着想啊。”爲了她着想?林月如愣了愣。
“公主可知攝政王離開大昭這麼久,都是去做什麼事了嗎?”
林月如誠然搖了搖頭。
“我也是從小道上得來的消息。聽說攝政王去了建幽,遇上了一個叫云溪的女子,中了她的詭計,還和她生下了一個孩子。”
猶如一道驚雷轟然炸在了林月如的頭頂,炸得她一陣暈旋,顫顫微微險些沒有穩住身子,李媚趕緊扶住了她,添油加醋道:“我還聽說前些日子皇榜上寫着妃子中毒了,其實啊,就是那云溪,您瞧,攝政王都把她當成王妃了。而且據說爲了照顧她,幾天幾夜都沒閤眼了。”
“住嘴!”林月如喝道,嚇得李媚慌忙閉上了嘴巴。云溪?不就是上一次那個抱着孩子的,在寺廟裡碰見的那個女人。好啊,林月如氣得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她就說爲什麼看着云溪的孩子總覺得面相熟悉,原來本就是雲修哥哥的孩子。
這一切原本都應該是屬於她的,可那個女人通通都給奪走了,簡直是太可惡了!
“公主……”李媚小心翼翼地喚了聲,心中暗喜,看來效果已經達到了。
“本宮不知道你爲何要說與本宮聽,不過,本宮確實受用的很。”林月如貴爲公主,當然不可能在人前失了儀態,很快便恢復了表情,若無其事地笑了笑,揚起下巴,帶着一羣宮女緩緩離去。
昨夜留宿雲府一夜,第二日一早,傅雲修便回了王府,轎攆穩穩停在王府門口,腳纔剛剛落地,府門裡便突然衝出一抹靚麗的身影,直直撲進了他的懷裡。一股淡淡的胭脂味撲面而來,傅雲修皺眉推開了懷裡的人,冷聲道:“你都多大了?身爲一國公主,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和舉止。”
林月如今日的打扮很是用心,三千青絲挽成一朵素雅的墨花館,髮髻間斜插翠綠色的青簪,再配上一件碧綠的翠煙衫,整個人顯得清麗素塵。她有些不滿被傅雲修給推開,可面上還是乖巧地笑了笑,一副知道自己錯了的表情。他不就是喜歡那個淡妝素裹的女人嗎?從今以後,她就換下華服,卸下精緻的妝容,不做牡丹,和那女人一樣,只做一朵素雅的白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