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侯爺的屋,穆珂接過了粉彩手上的盤子,親手送到了秦老爹的面前,說道:“侯爺,這荔枝我好不容易得來的,自己沒捨得吃,用冰水冰着,一聽到您午睡醒了,就趕緊給您送過來了。”
秦老爹也這麼大歲數,什麼好的沒吃過,他看了看穆珂拿來的盤子,裡面的荔枝一看上去就不大可口,可是人家這都送來了,他也不能駁了人家面子,便說道:“你先放在這兒吧,我一會兒再吃。”
穆珂用十分誠摯的小眼神盯着秦老爹,說道:“侯爺,荔枝不經放,放久了可就壞了,您還是趕緊吃吧。”
秦老爹挑了個看上去還算可以的,撥開來咬了一口,還行,挺甜的,便忍不住又拿了一個,剛送進嘴裡,便忍不住噴了出來。
穆珂趕緊站了起來,幫他拍了拍背,說道:“侯爺,您怎麼了?”
方纔他手氣不好,拿了個餿的,他喝了口茶壓下了心中的噁心,看着穆珂說道:“沒事兒,荔枝太甜了,我被嗆到了。”
“哦,那就好,我還以爲您吃到壞荔枝了呢!”
穆珂說着又在侯爺對面坐下了。
秦老爹:“……”
穆珂沒事人似的說道:“也不知怎麼了,今年夏天特別熱,我就怕把荔枝給放壞了,所以這才急急忙忙地給您送了來。”
秦老爹不忍心打擊穆珂的孝心,便說道:“不會的,有冰鎮着呢,沒那麼容易壞。”
“哎呀,侯爺,這您就不知道了,今年的冰不知道怎麼回事,化得特別快,每天冰塊送到我那裡的時候都只剩下水了,您說說這荔枝能放得住麼?”
秦老爹這下總算是明白過來了,怪不得穆珂今天的言行舉止這麼怪異,原來是告狀來了。
秦老爹不反感人用小聰明,他只反感人不論大事小事都潑婦一般吵吵嚷嚷的,穆珂還嫩着,道行還淺,有什麼想法秦老爹一眼就看穿了。
不過秦老爹欣賞的就是她這股憨勁,憨不要緊,肯學纔是最重要的,她現在是世子妃,以後就是安守侯夫人,她的一言一行都是安守侯府的臉面,如果她是個上不得檯面的人,以後打的還是安守侯府的臉。
秦老爹也不點穿她,假裝驚異地說道:“是麼?你那裡的冰都化了?我這兒的沒化啊,不會是他們下人做了手腳吧?”
“還有這種事?”
“回頭我讓老二家的那個查一查,看看究竟是那些人這麼不識好歹。”
穆珂甜甜一笑,說道:“那就謝過侯爺啦。”
穆珂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滿意足地回了梅錦堂,等了不多時,便有人給她送了冰塊來。
穆珂喜滋滋地說道:“還是背靠大樹好乘涼啊。”
二太太因爲穆珂的事被侯爺提點了一番,心中很是不爽,不情不願地安排人給穆珂把冰送過去了。
老侯爺對着二太太說道:“我也沒什麼別的意思,只不過穆氏畢竟是我們秦家的名門正娶的媳婦,若是被別人看到了她堂堂一個世子妃的屋
子裡,連塊冰都沒有,傳出去了怕是會被人笑話。”
二太太心中不服氣,欺負穆珂的又不是她一個,不是還有秦瓊麼?爲什麼只說她,卻不說秦瓊,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爲秦瓊是老侯爺親生的,老侯爺捨不得說?
“侯爺,不是我刻意安排人送化了的冰給世子妃的,而是大侄女兒回來了,她那屋裡用的冰多,我這手上的冰週轉不開,這才一不小心怠慢了世子妃,畢竟世子妃是今年新進門的,去年冬天備冰的時候,也沒備那麼多。”
大戶人家,冰都是第一年冬天備好了,第二年夏天用,而且冰這種東西損耗極快,冬天備下一地窖,等到夏天要用的時候,剩下三分之一都不到。
侯爺說道:“就多了一個人而已,你現在跟我說冰不夠?如果真的不夠的話,就去官窖裡買兩車回來吧,我們秦家不缺銀子。”
二太太心裡委屈極了,她掌着整府的中憒,爲這個秦府盡心盡力,可是到頭來不過是爲他人做嫁衣,以後這個侯府還是別人的。
二太太就算心裡不情願,但是不敢忤逆侯爺的意思,老老實實地將梅錦堂的用度劃了出來,每天自有送冰的人送過去。
穆珂過了幾天涼爽日子,終於舒坦了不少。
葉氏懷相越來越下,估計再有半個來月就該臨盆了,這一日她突然想吃冰糖雪梨了,便讓惠兒去幫她做。
惠兒削了兩個梨,將梨中間掏空了,放了冰糖、枸杞,蒸熟了之後準備拿到冰上鎮一下,等放涼了好拿給葉氏吃,葉氏卻說道:“你就這麼放着吧,先扶我去窗邊的榻上坐着。”
葉氏坐在窗邊打着扇子,時不時地往外看一眼,等了半晌,看到秦瓊帶着丫鬟往她的梨香館來了,趕忙讓惠兒幫她把冰糖雪梨拿了來。
秦瓊進門正好看到她在吃熱氣騰騰的冰糖雪梨,便問道:“這麼熱的天,你怎麼還吃這麼熱的東西?”
葉氏訕訕地笑了笑,然後說道:“我懷着身子,不敢吃太涼的東西。”
“懷着身孕最怕熱了,就算不能吃涼的,也用不着吃熱的呀,好歹也放在冰上鎮一下。”
葉氏眼圈一紅,然後低着聲音說道:“我一個身份低賤的小妾,哪裡敢用那麼貴的冰?”
秦瓊一看她那副委屈的樣子,立即來火了,問道:“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什麼了?”
“夫人您就別問了,世子妃對我很好,她什麼都沒說。”
秦瓊一把抓住葉氏的胳膊,激動地說道:“這麼說,還真就是她欺負你了?”
“沒有,真的沒有,世子妃真的沒有欺負我,不信你問惠兒。”
惠兒突然聽到自己被點了名,趕緊搖了搖頭,說道:“嗯,世子妃沒有來過。”
惠兒說的是實話,穆珂確實沒來過梨香館,她一個堂堂的世子妃,才懶得整天往一個小妾跟前跑,可是葉氏的那副樣子,明顯就像是被人欺負了一般。
秦瓊怎麼也不信惠兒說的話,她拍了拍葉氏的肩膀,說道:“放心,你要
是受了委屈儘管跟我說,我替你做主。”
葉氏眼睛裡含着淚花,說道:“真的沒有,夫人,您千萬不要去找世子妃的麻煩啊。”
“你看看你,如果她真的沒有欺負你,你爲什麼哭?你啊,就是太老實,受了委屈還要替她隱瞞,你放寬了心去,我這就替你去主持公道。”
秦瓊連凳子都沒坐熱,怒氣衝衝地出了梨香館,直往梅錦堂而去,在梅錦堂門口,正好碰到了兩個婆子擡着冰,便攔了下來。
“夫人,您這是何意啊?”
秦瓊堵在梅錦堂門口,說道:“把冰給我送到梨香館去。”
粗使婆子說道:“夫人,這不太合適吧?畢竟這個份例是世子妃的。”
“你們是我秦家的家僕還是穆家的?爲了一個外姓女,居然連我的話都不聽了麼?”
秦家的家僕從前大都是服侍過安守侯夫人的人,秦瓊是侯夫人的長女,在她們心目中的地位堪比侯夫人,所以現在秦瓊一怒,她們便趕緊擡着冰往回走。
小春正好站在梅錦堂門口看見了,趕忙走出來,攔住了那兩個婆子,說道:“這冰是我們梅錦堂的,你們準備擡到哪裡去?”
“剛剛梅夫人說了,讓我們擡到梨香館去。”
小春衝到秦瓊的面前,問道:“憑什麼?”
秦瓊甩手給了小春一個耳光,說道:“你算什麼東西,敢攔我的路?”
小春捂着紅腫的臉頰,倔強地說道:“我們世子妃的冰憑什麼要給一個小妾用?”
“就憑我是主人,你們是客人。”
小春被氣得半死,說道:“現在我們世子妃嫁進裡侯府,她纔是侯府的主人,你纔是客人,你的家在湘南!你回湘南去吧!”
秦瓊一腳將小春踹翻在地,怒道:“你們家主子就是教你這麼說話的麼?”
小春吐出一口血來,譏笑道:“這個道理連我一個丫鬟都懂,何必要我們家主子教?你們姓秦的,聯合起來寵妾滅妻,傳出去就不怕被人笑話麼?”
秦瓊惱羞成怒,對着旁邊的婆子說道:“這個不知好歹的小蹄子,你們給我往死裡打。”
小春護主心切,她也知道自己口不擇言,的確說了不該說的話,可是她不後悔,今天就算她被打死了,她也要維護穆珂到底!
梅錦堂裡聽到了動靜,穆珂帶了人出來,正好看到一羣人把小春按在地上打,衝上去擡腳就踹翻了一個。
青花像一頭壯牛一般衝了過去,一手提一個,將打人的婆子全部丟了出去,一時之間,梅錦堂門口七倒八歪的倒了好多人。
穆珂怒道:“誰允許你們動我的人?”
秦瓊冷笑道:“是我下的令又如何,你敢把我怎麼樣?”
穆珂二話不說,衝上去就是一個巴掌,把秦瓊打懵了。
秦瓊捂着臉,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她是被人打了,她從小到大還沒被人打過,就算是侯爺,也沒對她動過手,今天居然被一個比自己小的姑娘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