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名護衛分成五組,每組四人。由兩組走在前面,白無憂和鳳二十九走在中間,在他們身後還跟着三組護衛。
走了一天,鳳二十九接到後面護衛傳來的消息,說大皇子歐陽展笑也出現在這個方向上。
他皺着眉頭把這個消息告訴給白無憂,她考慮了一下,道,“怕什麼,我們現在這個樣子他又認不出來。”
就算是順路,白無憂也不打算和歐陽展笑相認。這次西行她的目的只是西域冰菊果,皇家的事一律不想參與。
這倒不是她怕事,也不是她怕歐陽展夏,而是她不想讓歐陽展笑誤會她對他有情。
鳳二十九自然是非常的樂意她不在歐陽展笑面前點破身份,回消息給後面侍衛,讓他們對歐陽展笑放行。
第二天中午時,歐陽展笑就和他們出現在同一家酒樓。他進來時看了一眼白無憂這桌,有些好奇他們一男一女都帶着面具。
收回目光之後,總覺得哪裡有些熟悉。他這次出來得匆忙,根本沒有時間去和白無憂告別,所以他並不知道白無憂已經先他一步離開京城。
白無憂感受到了那束來自他的目光,依然淡定的吃着自己的午餐。
在這個時候,她是不會開口說話的。臉可以遮起來,可聲音卻騙不了人。
她掃了一眼歐陽展笑,發現跟在他身邊的人竟然沒有綠影,看來綠影是真的受到了處罰。
吃了飯從客棧裡一出來,她就從身上找出一顆藥丸吞下去。
“你要不?”她問鳳二十九。
“小姐,你的嗓子?”鳳二十奇怪的看着她,小姐的嗓子怎麼突然變得沙啞?
“吃了吧,你去宮裡找過他, 他也許還記得你的聲音。”聽白無憂這麼一說,鳳二十九接過藥丸當即吞下去。
白無憂和鳳二十九騎的是當初駱千翔在大宛找來的大宛名駒黑箭。
後來白無憂給兩匹馬起了名字,分別叫做黑風黑電。此時她座下的正是黑風,鳳二十九的剛是黑電。
兩人的馬雖然是好馬,但爲了配合二十護衛,只好儘量放慢速度。
這也是爲什麼他們會被歐陽展笑追上的原因,歐陽展笑所騎的馬雖然不是大宛名駒,也是千里挑一的好馬。
等歐陽展笑吃完千飯,追上白無憂他們時,並沒有急着超過去,而是在後面跟了一段時間。
白無憂和鳳二十九在一棵大樹下停下來休息,想讓歐陽展笑他們先過去。
“請問一下兩位,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如此模樣的年輕人?”歐陽展笑跟着他們停下,拿出歐陽展夏的畫像。
“幾天前碰到過。”因爲變了聲音,白無憂也不擔心被識破身份。
“多謝。”歐陽展笑收起畫像,和他們一樣坐在路邊休息。
“兩位的馬好像是大宛名駒黑箭呢!能夠騎得起黑箭的人當今世上少之又少。”歐陽展笑觀察着白無憂。
“你的馬也不差,我們只是出來散散心,所以用不着走太快。”鳳二十九和鳳三十樣,就是討厭歐陽展笑和白無憂接近。
歐陽展笑乍一見到白無憂時,是懷疑她就是白無憂的。可聽了她的聲音之後,失望之下還是想要和她一路走。
“正好我們也不趕時間,不如我們結伴同行如何?”鳳二十看過來的目光有了怒意。
白無憂卻道,“這大路這麼寬,向同一個方向去的人都可以稱爲同路,你說是也不是?”
歐陽展笑站起來,對着她一拱手,“既如此,我們就先走一步,後會有期。”
白無憂擺擺手,說了聲再會,目送歐陽展笑帶着三名侍衛離開。
二人又在樹下歇了一會,等到身後的第一組護衛趕上來。
“小姐,我們在後面發現了大皇子的侍衛隊,一共有五十人左右,此時他們已經超過了後面的二組護衛。”護衛裡一人道。
“歐陽展笑的人不會與我們爲敵,倒是歐陽展夏的人,你們要格外注意。”白無憂叮囑。
她和鳳二十九趕了一下午路後,剛走進路邊唯一的一家客棧,竟在樓下大堂裡看到了歐陽展笑。
看到她進來,歐陽展笑道了聲真巧。她淡笑着從他身旁走過,坐到前面的一張桌前。
鳳二十九訂好房間,將包袱送到房裡下來時,她已經點了四個菜。
“小姐,要不我們到樓上去吃?”鳳二十九看向歐陽展笑的方向。
“不用,那樣更讓人起疑。”她小聲道。
歐陽展笑給自己要了一壺酒,邊吃邊喝,當白無憂他們上樓時,他還坐在那沒吃完呢!
“主子,屬下不懂你爲什麼不急着去追趕前面的人,這個女人我們明明不認識。”樹影覺得他們已經耽誤了不少行程。
歐陽展笑輕抿了一口酒,將杯子放下,又慢慢的吃着菜。他也說不上因爲什麼,就是想要在這裡等她趕上來。
“誰知道面具下的臉你有沒有看過呢?”他又喝了一口酒。
這種開在野外的客棧哪裡有什麼好酒,他的心思根本沒在酒上,纔會喝了一杯又一杯。
上樓之後,鳳二十九故意找藉口到樓下又轉了
一圈,看到歐陽展笑還坐在那一小口一小口的抿酒。
上樓對白無憂道,“小姐,我看這個大皇子一定是故意在這裡等着我們,說不定他已經對小姐你想了疑心。”
“不用擔心他,就算他知道了我們的真實身份,也不妨礙我們的目的。 我不想暴露身份,只是不想參與到他們皇家的爭鬥中去。”白無憂道。
“如果他一直跟着我們,那就通知下去,叫所有人加快速度。”停了一下她又道,“好像這樣也不行,他的馬比我們的人快。”
看來只能走走看了,鳳二十九出去後,她在牀上坐下。想了一會絡千翔,不知道他的腿這幾天好沒好點。還有那個桑言知道自己不在,一定會得寸進尺的想要衝到房子裡了吧!如果她敢,她回去就絕不輕饒了絡千翔。
第二天一早,她和鳳二十九買了包子直接帶着上路。等歐陽展笑下樓時,他們已經走了。
他眸色深沉地坐在大堂裡吃了早飯,才帶着三個侍衛起程。坐下的好馬很輕鬆的就追上了白無憂他們,然後遠遠的將她們甩在身後。
見他沒再糾纏着小姐,鳳二十九心下一鬆,臉上也有了笑容。
自從知道歐陽展笑也走這條道後,他的心就一直提着。好在小姐的心都在少爺身上,根本不搭理那個大皇子。
將近中午時,他們在路旁的茶寮歇息,並沒有看到歐陽展笑,讓他以爲這次他是真的走了。
從茶寮出來才走了一個時辰, 就看到歐陽展笑正帶着他的三名侍衛等在路中間。
“你們這是要幹什麼?”鳳二十九發問。
“前方可能不太安靜,不如我們結伴一起過去。”歐陽展笑看着白無憂道。
不安靜?白無憂神色一變,她前面可是派了二組護衛的,如果真不安靜他們怎麼沒傳消息回來。
“不用了,我們本就互不相識,還是不要連累到你們好。”白無憂拍了一下黑風,黑風從他們身旁跑過去。
歐陽展笑早就料到她會不領情,對着三人說了聲走,就跟在白無憂他們後面,六人在路上拉了一條長長的隊伍。
其實他所說的不平靜,只是他找的一個藉口。
“主子,一個女人而已,你何必這麼尊敬着她?”樹影不屑地望着最前面的白無憂。
“樹影,你沒發現她像一個人嗎?”歐陽展笑問。
“像誰?”樹影呆住。
歐陽展笑沒有回答他,倒是催促着身下的馬再走快一點。
天黑之前,白無憂他們來到一座城門外,在她就要進去時,從城裡衝出來一支二百人官兵隊伍。
這些人一出來就向兩邊分開,很快就將他們六人圍在了中間,最後從城裡又出來一名當官模樣的人,
“把他們給我拿下。”那人大手一揮,這邊的二百人就峰涌着要向他們殺來。
“混帳東西,你們是什麼人的屬下,可知道在這裡的這位是誰?”樹影憤怒的一指歐陽展笑。
“什麼人?虧你們該說,你們不就是一羣盜馬賊嗎?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連宮裡的大宛名駒都敢盜。“那人貪婪的看着白無憂座下的黑風。
這麼好的馬,他還是頭一次見到,一會將人捉下後他一定要先騎上一圈威風威風。
原來是動用了官兵,怪不得自己的前兩撥護衛沒有消息傳回來。
“你們受了何人指使?”歐陽展笑臉色鐵青,隱隱覺得是不是哪裡出了錯。歐陽展夏怎麼會動用地方官兵來對付自己,就是他的侍衛身上都帶着皇宮裡的身份證明。
“別跟他浪費時間,給我上,活捉那女的,重重有賞。”那人一指白無憂,自己則後退到城門處,一腳門裡一腳門外。
這二百人一聽說有賞,個個眼睛賊亮的就衝了過來。白無憂無耐只好一提繮繩,黑風前蹄立起,再落下時,已經倒下一片官兵。
她長劍一揮,“我根本不是什麼盜馬賊,如果你們不想活了,儘管過來。”
“要活的,捉住那個女人之後賞銀五百兩。”當官的那人見官兵們眼中有了懼意,又拋出高價賞銀。
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些官兵一聽說有五百兩的賞銀,眼珠子都紅了,不要命的往白無憂這邊衝。
鳳二十九月將手中的劍舞成了密不透風的劍網,毫不留情的向着這些人身上砍去。
“爺?”樹影聽出這些人根本不是來找他們麻煩的。
“動手。”歐陽展笑當先衝到人堆裡,三個侍衛也緊張跟過去保護他。有了他們四人的加入,這二百普通官員很快就被他們斬殺了大半。
剩下的一小部分人,知道自己今日是踢到了鐵板上,那五百兩銀子自己根本沒命去拿。
隨着白無憂他們的靠近,他們被逼得都退到了城牆底下,背靠着城牆,身子在瑟瑟發抖。
樹影催馬來到當官的那人面前,將手中的官牌向他一晃,那人嚇得噗通跪倒。“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的也是受了上頭的命令,才……才……帶人出城攔截。”
“攔截?我看是截殺才對。”歐陽展笑想想就知道戴面具的女人得罪的是什麼人了。
“告訴
二皇子殿下,就說今日之事,我會如實向父皇稟報,問他爲何要刺殺皇子殿下。”
“殿下?”地上的人冷汗馬上就流了出來。這刮的是什麼風啊!怎麼當朝的兩位皇子都來了他這小小的敏城。
“大殿下,小的罪該萬死,驚嚇到了殿下是小的的不是。可小的是奉命來捉拿盜馬賊的,還請殿下允許小的將他們帶回去。”那人指向白無憂。
“放肆,這是我的朋友。你要是再敢誣陷於她,小心你的心頭不保。”歐陽展笑大怒,恨不得揮動手中的馬鞭,抽他兩鞭子。
整個天羅國只有父皇有一匹這樣的馬,他們上哪盜去?一說這事他倒是記起來了,當初白無憂在山下救他時,騎的就是大宛名駒。
他眼含深意的看向白無憂,無憂,是你嗎?
如果是她,那就不難解釋爲何二皇弟要針對她了。他們本來就因爲自己的事已經形同水火,說起來都是自己連累了她。
“起來,帶我們進城,給歐陽展夏捎話過去,就說本殿下要見他。”他催馬來到白無憂身側。
看了她半晌之後,第一個進城。樹影三人互相看了看,等白無憂進城之後纔跟進去。
歐陽展笑在前面走得很慢,白無憂對着他的背影說道,“剛纔多謝幾位的援手。”
“姑娘客氣了,不如今晚我們就住在同一家客棧,也好有個照應。”他道。
“也好,今晚我做東。”她笑着道,總不好剛用了人家就過河拆橋把人趕走。出於禮貌,請人吃頓飯也說得過去。
歐陽展笑聽後並沒有拒絕,而是道,“那就讓姑娘破費了。”
“殿下客氣,要是平日裡我就是想請你們也請不到,今日正好是個機會。”白無憂爽快的道。
選了城中最大的一家酒樓客來歡,幾人上到二樓雅間,點了酒樓最有特色的一桌子菜,又要了壺好酒。
“不知姑娘爲何戴着面具?”歐陽展笑盯着白無憂的眼睛,這一看就更加斷定了自己的猜測。
她那雙秋波凝霜的眸子離得近了看得更加真切,無憂,果然是你。
“你這人怎麼這麼沒禮貌,我家小姐本來已經淡忘了的事,你非要再揭開她的傷疤來往上撒鹽嗎?”鳳二十九怒氣衝衝的道。
這是什麼意思?歐陽展笑一懵,難道她不是無憂?
白無憂溫和的看了一眼鳳二十,纔對着歐陽展笑道,“我的臉上有一條很大的疤,所以……”
雖然她沒再往下說,但意思已經很明瞭。人家毀容了,你還非當着人家姑娘的面往人家傷口上撒鹽。
這下就連跟在他身邊的三個侍衛都覺得白無憂好可憐,不過也好,既然是個醜女,殿下也就不用再把她放在心上。
歐陽展笑又看了一眼白無憂,道,“我真不是有意的,但是我認爲不管姑娘變成什麼樣子,珍惜你的人都不會介意。”
鳳二十九月在心裡罵了聲無恥,我家小姐美醜都和你沒關係。
“吃飯吧!我餓了。”白無憂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這頓飯只不過是她爲了感謝他們在城門外的出手相助而略表謝意而已。
“我看我們也算同路,不如我們一起走如何?”歐陽展笑再次提出要和她一起走。
“你不怕我們連累了你們?”白無憂問。
“不怕,我就當你同意了。”他夾了一隻雞腿放到白無憂的盤子裡。
“我家小姐不吃雞。”鳳二十九說完,就把雞腿夾到碗裡啃起來。
白無憂愣了一下,樹影三人則冷冷的看向鳳二十九,竟敢對殿下不敬,真是欠教訓。剛要動手卻被歐陽展笑用眼神制止。
“哦?那你家小姐喜歡吃什麼,我夾給她吃。”他笑得溫柔,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鳳二十九嚥下口中的雞肉,“我家小姐喜歡吃的東西自己會夾,她有潔癖。”嫌你髒。
“吃飯。”白無憂又夾了一塊肘子肉塞到鳳二十九碗裡。不好意思的對歐陽展笑道,“別聽他胡說,我只是沒有特別的喜好。”
歐陽展笑給自己夾了一塊筍片,慢慢嚼完,拿過一旁的酒壺,問她,“你喝嗎?”
“我不會。”白無憂輕笑。
雅間的房門在此時被人忽然推開,“我看你是怕喝酒會傷到你肚子裡的雜種吧?”歐陽展夏突然進來。
鳳二十九啪一聲將筷子摔下,已經抽出了掛在腰間的劍,劍尖直指歐陽殿夏。“再胡說一句,我就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白無憂坐着沒動,目光卻染上陰冷,敢罵她的孩子是雜種,她今天就讓他長點記性。
歐陽展夏說完這話,就把樹影從座位上拎起來,目中無人的自己坐上去,“大皇兄,你要我來,我已經來了。說吧,什麼事?”
他以爲在這間酒樓都被他的人包圍後,不會有人敢把他怎麼樣,纔會如此放肆。
沒想到一隻筷子卻在此時向他臉上飛來,他一低頭,筷子正好將他左邊臉頰劃開,鮮血當時就涮涮的冒了出來。
“啊!”在他慘叫的時候想要去捂臉,卻生生收住手。坐在一旁的歐陽展笑竟然從他臉上的口子裡看到了他的牙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