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喜
桂香實在是訝於馬小紅姑姑的能把這表賣140塊,這可是抵得上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了……
馬小紅挑挑眉道:“我姑姑說這表值這錢的,而且買那表的人也是想借機討好我姑父。”那表的確是她姑姑賣出去的不錯,但卻只賣了120塊錢,多出的20塊是馬小紅自己貼進去的,她自然不會說這些。
桂香從那捲錢裡取了一部分還了先前借她的錢,小紅也沒反對,捲了那錢塞兜裡。
到了教室門口,桂香抱着小紅的手認真道:“你可幫我一個大忙!真不知咋謝你纔好。等我買了縫紉機,最先給你倒騰兩套衣服。”
小紅抽回手勾了她的臉道:“你不如干脆以身相許得了,天天給我做新衣服穿。”
桂香挑挑眉笑:“好,我家有個好弟弟,和我長的一般模樣,把他許給你!可好?”
桂平本來桂香班送水壺給她的,冷不丁碰到這兩人打趣他,立刻板了臉:“單桂香,你就這麼出賣你弟弟的嗎?”
小紅趕緊挑挑眉說道:“桂香,我先回去了哈,我想起來我有個物理題目還沒訂正呢!”
桂香一把抱了他手裡的軍綠色水壺就走,氣得桂平直跺腳:“喂!”
這個週末,桂香就拉着小紅去了趟縣裡,將唯一家賣縫紉機的店裡裡外外看了個遍。這蝴蝶牌縫紉機一向供應緊俏,那站店的營業員也是一臉不屑:這麼貴重的東西,年輕的姑娘們看是看,真的要買可沒這麼多錢!
桂香和小紅在一臺縫紉機前停住,桂香見那大連桿做的很結實,想看看裡面的擺梭,剛打開那蓋子,那售貨員就發話了:“要看就買了回家看,這麼金貴的東西,你們隨便摸,隨便看是損害他人的利益!”
馬小紅一聽皺了眉:“這東西不看看怎麼知道好壞了?”
那售貨員點點下頜叫人把桂香剛剛看的那臺縫紉機擡走了,冷哼一聲道:“看,當然是能看的,不過這臺機子已經叫人定去了。”
“你……”真是狗眼看人低,剛剛那個機子上明明貼着的是零售的標籤。
馬小紅直想發飆,被桂香攔住了:“我們再望望旁的機子吧。”
那售貨員一撇眼冷哼道:“憑票買機子,你們有票嗎?別摸壞了這些機子。”
桂香忽的頓住了步子,轉身打量了眼這個售貨員:“你家機器要是一摸就壞的話還能賣給誰?”
那售貨員吃了癟,轉了轉眼珠子故意刁難道:“我們家的機子都是要提前一個月預定的。”
這種人桂香見的多了,敲了敲最近的那臺機子,狡黠地笑道:“把你領導叫出來,這種機子我要成批的買,最起碼得20臺……”
“成批?”從沒聽人要一次買這麼多的,那售貨員一時嚇呆了,再也不敢怠慢,連忙繞到裡間去叫老闆出來。馬小紅笑,這狗眼看人低的人就得治治!
半天從裡面走出來個穿着對襟藍布、身形略胖的中年男人。
“你要買20臺機器?”那男子有點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這可是好大一筆錢……
桂香點點頭,但又搖搖頭道:“本來是打算買20臺的,公家拖我來辦的,但我現在不是很清楚你家機器的質量,”桂香頓了頓,看那售貨員耳根子都紅了才繼續道:“剛剛售貨員和我說你家這機器摸摸就壞掉了,我不是很放心……”
那男子趕緊笑道:“誰說的,怎麼可能摸摸就壞了?”
馬小紅不緊不慢地說道:“不就是你身後的這位售貨員嗎?”
被點了名字的姑娘,慌忙擺手解釋道:“我們家東西都是蝴蝶牌的,質量絕對過關。我剛剛只是怕她們把新機子上沾了汗生鏽……”
桂香立刻皺了眉:“你這機子用的不是鋼啊,我再瞧瞧別家……”
那售貨員已經氣得一臉通紅了。
胖老闆笑冷豔望了望那售貨員,又忙笑嘻嘻地轉向桂香說道:“我們這用的都是鋼,外面還鍍了層鋁,絕不可能上鏽!”
那售貨員眼淚都要往外涌了,嘟囔着道:“那摸完上面也會有一層手印子,叫其他顧客怎麼買?”
桂香笑:“的確是我們的不是,我們再往省城瞧瞧去……”
那胖老闆急的直擦汗:“這個店員纔來的,不是很懂店裡的規矩,你們莫要介意,我親自帶你們去瞧瞧,我們店剛來了一批新貨。”
桂香點點頭,跟着那老闆一起去了樓上。
轉了一圈,桂香看中一款機子,這機子壓腳很穩當,走線也順,過布速度也好,關鍵是踩腳板也輕巧。
“這個機子質量絕對沒的說,皮帶也緊實。”那老闆見桂香有些心動,趕緊補充道。
桂香點點頭:“那我先買一臺這個回去瞧瞧,這東西確實是貴重,要是買錯了,可不好。”
“好。”那老闆連忙叫人來開了票。
臨走時,那售貨員極爲熱情地朝她們揮手再見。
……
秋天漸漸來臨,天氣一天比一天涼快。水塘村生產隊的稻場上曬了一堆又一堆的金黃的稻子,馬富源稍稍安了心,這個年總算還是能夠熬的過去的。
春上,隊裡本來打算養豬的,但叫洪水給攪合了,馬富源的調遣令也暫時沒來。上頭的意思他明白,這水塘村不出亂子,他才能走啊!旁的村已經在養豬了,他們水塘村也不能落後,今晚他就得召開個會議,大家商量下。
姚賢平自從那天撒手不管事之後,生了場大病,過完了夏天才好些。馬富源特意去了他家一趟,這位老戰友在他做事才安心啊。
姚賢平家的院子裡堆了一些他媳婦砍來的茅草,全然不像那些種自留地的人家堆的是稻草。
馬富源長長地嘆了口氣,他這位戰友還在賭氣呢!
姚賢平家的小兒子見了馬富源來,一溜煙從屋子裡跑出來抱住他的腿叫“外外”(叔叔的意思),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裡滿是期待,這孩子顯然是沒吃多少飯,面黃肌瘦的,腳面上套的鞋子上也破了好些個洞……
馬富源心中一片酸澀,從口袋裡摸了兩毛錢給他:“去小店買點吃的吧。”
姚賢平他老婆大蘭連忙邀了他上屋裡去坐坐。
姚賢平拖拉着雙舊鞋子從裡間出來,上下望了望他:“馬書記,來我家有什麼事?”
“賢平,隊裡需要你!回來吧!”
姚賢平冷哼道:“隊都要給你解散了,你還和我說這些做什麼?”大蘭連忙搗了搗他,這幾個月家裡都快揭不開鍋了,她瞞着賢平去鄰居家借了不少糧食,望着別人家熬夜種地她也羨慕的緊,那一堆堆的穀子在那堆着多喜慶啊。
馬富源嘆了口氣道:“賢平啊,上次那是權宜之計,你瞧瞧上次分田那幾家人,都收了不少糧食……”
“你們就是資本主義復辟!”
“咱們集體並沒解散!你難道非要看全村人餓死才覺得對?晚上六點,我家開會,等你。”馬富源不再和他多說什麼,揹着手出了那間屋。
水塘村的四個生產隊的隊長和大隊書記都在馬富源家坐好,姚賢平還是沒有來參加。馬富源簡單地說了幾句話,就開始了會議。
“隊裡這個季度開始要養豬……”馬富源的話還沒落音,底下一瞬間沸騰了,養豬可是件吃力不討好的事,一隻豬一年得吃多少糧食啊,一年養到頭,還要和整個村分豬肉,誰都不願意養。
“大家安靜,這個問題我們準備採用抓鬮的方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