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在家裡面幫我媽殺雞呢。我就是來看看就走的。妮子，這麼長時間沒見，你真是變好看了。”她笑眯眯的打量着我。
我心裡有點納悶，她咋突然這麼熱情了？
杜若若進屋，親熱的和姥姥他們打招呼，還把東西放在上面了，說了一會話，吃了點花生瓜子啥的就走了。
姥姥笑道：“吃點飯再走吧！”
“不了。我家也該做上飯了，回去幫幫忙。”她說完往前走，我自然要送一送的。
到了門口，她突然站定了。回頭說道：“陳建設啥時候結婚？”
我登時一愣，這女人都結婚了還惦記別人？不過我還是說了。
“初六，也就這幾天了。”
杜若若咬着嘴脣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直接走了。
我覺得有點意思。也不是我把你的陳建搶走的，你幹啥瞪我？
回到屋裡面，聽到媽納悶的說：“杜若若不是和弟弟吵架吵得很兇的，爲啥突然就這麼好了？”
姥姥道：“哼！她丈夫最近不是想要競爭一個位子嗎，很多人都想要，江子的丈人正好管這邊的事兒，所以這段時間杜家人來的可勤了！”
姥爺對此相當不滿意：“這啥人啊！當初我們家提婚被拒絕的時候，她家的話說的老難聽了！可是現在看到有利用價值了。就上杆子過來了。還一直讓我們遞話過去。”
姥姥道：“兒子不是說了不管了嗎，你有啥好生氣的，回頭我們買點更貴的送回去，省的他們背後說事兒。”
媽只是笑了笑。也沒說話。我們對杜若若的人品還真是有點看不上。陳永上次見了一次，我覺得他有點性子冷淡，別的方面倒是也還好。
吃完了飯，我們就回了城了。
我們誰也沒想回去自己村裡看看，我和媽對那個地方都沒啥感情。
姥爺倒是勸着我們回去看看我大伯：“不管咋地，都是親戚，過年了，就這樣不聞不問互不來往的，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
姥姥哼了一聲：“他們家以前是咋做的你不是不知道吧！咱們就是把自己的心都給掏出來給他們炒着吃，他們也不會感恩的，我看不用去，這幫畜生自己得瑟去吧！”
“你說的是啥！”
“他們埋汰妮子的時候說的可難聽呢！我說他們是畜生都便宜他們了！不就是退個婚嗎，結果說得好像妮子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
我登時一愣，原來他們都知道了，但是爲了不讓我傷心，竟然從來也沒有提起來過。
“妮子你想啥呢？”媽說道。
“沒啥，我想着周玉鳳今年也有四十一了吧？還能不能生了？”
姥姥和姥爺一愣，姥姥說道：“對啊！過了年就找她去！當初搶了咱們家的地的時候他們是咋說的，她能生出兒子來，可是如今她都這歲數了，還能生出來是咋地？那土地就應該還給你們！”
“咱們家的地，憑啥給她一個生不出兒子來的家庭！埋汰妮子就是不行！”姥爺想到他們家做的事情，也是一肚子火氣。
媽扯了我一下：“你啊，大過年說這個幹啥。走了啊。我們回去了。”
我們坐着馬車顛簸了一道，可算是在天黑前回到了鎮子。
到了我們的小平房，我們意外的看到了一個纖細的人影正坐在我們家的門口，不是旁人。正是程雪！她穿着一個破棉襖，凍得哆哆嗦嗦的。
我和媽急忙過去了：“你咋大年初二就回來了？你這是咋了？臉都腫了！”
“嗯。在家裡呆不下去了。”她苦笑道，她右邊的臉的確比左邊的大了不少。
我急忙開鎖：“你也是的，不能去鄰居家烤烤火啊。要是我們不回來，你在這裡要一直等下去啊？”
“沒事兒，我剛去了前面的小賣店坐了一會，纔來這兒沒多久。”她凍得直跺腳。
我們趕緊進去了。爐子這一會已經完全滅了，我和媽趕緊生爐子，馬上煮了一大碗的薑湯給她喝下去了。
程雪大口大口喝完了，然後不等我們問什麼呢，就直接哭了起來。
媽趕忙安慰着她：“到底是咋了，跟嬸子說說，他們給你氣受了？”
程雪擦了擦眼淚；“我以後就是沒孃家的人了！嬸子，你以後就是我的親媽。我以後一定會照顧你，給你養老！”
我笑了笑：“你幹嘛搶我的活兒啊，我還想要好好孝敬孝敬她呢。不用你啊！”
“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抽抽噎噎的說道。
“我沒生氣。他們到底做什麼了？”
“他們……他們逼我嫁給一個老鰥夫！”程雪咬着牙狠狠的說道。
程雪的父母盼了很長時間才把女兒給盼回去，可是一見面，她還沒暖和過來呢張嘴就要錢。程雪就按着我們之前說好的說詞把事情說了。知道她在外面幾個月一事無成的，而且只拿回來了一百塊錢。
她父母的臉頓時就垮了，之前的期盼和熱情也瞬間無影無蹤。
她媽摔摔打打的就去那屋做飯，她爹就把讓她重新結婚的意思說出來了。
“你當初結婚嫁人，彩禮家裡是一分沒沾着，爲了給你治病。還賠進去不少，如今你兄弟也要找對象了，你身爲姐姐的，難道不該奉獻一點？這一次就找個給錢多的吧。”
程雪道：“當初離婚的時候不是讓他們家賠錢了嗎？”
“那點錢夠幹啥的！你應該明白給兒子娶媳婦結婚是每家的義務，有閨女的家庭，也都是那姑娘換兒媳婦的，你不知道？”
程雪忍着心裡的不快道：“我如今在城裡面也安頓下來了，多的沒有，一個月能攢點，到時候給你們，我暫時沒想過嫁人。”
她媽把盆子一摔衝進來了：“那點錢哪夠啊？你弟弟對象家要的彩禮可是八百八！按着你這個速度，大半年才攢一百，你弟弟要等到七老八十才能結婚啊？你咋這麼沒人心呢！能忍心看他這麼慘？”
“那你們要怎麼樣啊！我也只是一個打工的。還讓我幾個月給你拿回來成千上萬不成？”
程雪爹道：“我索性就說了吧，上個月，巫山村的那個王媒婆來了，說是他們村有一個男的，四十四了，家裡有四個孩子，老婆去年死了，他也不想要孩子了，我們尋思着挺合適，也不用辦婚宴，拾掇拾掇東西就過去吧。”
程雪聽了頓時哭了起來：“巫山村那樣的地方，鳥不拉屎。糧食都打不出來多少，窮的都要賣血了！你們竟然爲了錢也讓我嫁去那樣的地方？那邊都是從外面買拐來的媳婦，那些男人啥活不幹每天就是打老婆喝酒，我也才二十一，你們讓我嫁給四十多歲的！”
程雪媽立時喊了起來：“年紀大點咋了，知道疼人，你都離了一次婚了，還不能生孩子。還想找好的？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麼德行，總之這事兒就這麼定了，不樂意也不行！人家說了只要嫁過去，就給八百的禮金，然後還給你弟妹和嫂子一人一個銀鐲子做見面禮呢，你弟弟的婚事也就能解決了！多好的事兒啊，你要不答應就是傻！”
“說來說去，你們就是不管我的死活，也要賣了我給弟弟娶媳婦？”程雪也怒了：“他是你們的兒子，也不是我的兒子，你們爲什麼要把他結婚的事兒全都給壓給我？要是我當初死了，難道我弟弟一輩子不娶媳婦了？”
“你說的是什麼狗屁話！”程雪爹喊道：“誰家的女兒不是這樣的。拉扯着兄弟，咋就你這麼多屁事呢！必須要嫁給他！”
程雪也忍耐不住了：“我當初在婆家受欺負的時候，家裡幾個兄弟，你們但凡能幫我出頭。我也不會差點死了，被人像是一條野狗一樣的趕出來！你們根本就不管我到城裡怎麼過日子，能不能活下來，就知道要錢！現在還要爲了幾百塊讓我犧牲我自己的一輩子？我不要，你們要不喜歡我，我現在就走，一輩子也不回來了！”
程雪站起就要走，被程雪爹拉住了。
“想走？沒那麼容易！本來想着你要是在城裡賺得多就算了，還能拉扯着你兄弟過去賺點錢，現在自己都養活不了自己了，就不要再瞎得瑟了！你走了誰給你弟弟弄彩禮？”
“求你們不要這樣！我已經夠命苦了，爲啥一定要逼死我！”
程序娘也哭了：“你不答應就是逼死我們啊！家裡條件這樣，你弟弟娶不上媳婦，你忍心嗎？”
程雪爹直接把程雪給打了一頓，扔到了牛圈裡面，也不給她飯吃。然後就和媒婆商量着要趕緊把程雪賣掉了。夜長夢多，萬一她跑了事情就不好辦了。
雖然現在她已經平安的出現在我們的面前了，可是我們還是出了一身冷汗。
“那你是怎麼的逃出來的？”
程雪道：“我是趁着大年三十晚上他們吃了飯打牌，這才逃出來的。”
程雪的父母和對方約定了大年初一上午就來接人，一手交錢一手擡人，連過年都不讓她出來，只給扔了幾個鹹菜卷子給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