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隊先遣隊員已經跟其他的商隊達成了協議,劃分出了一塊地方,升起了三堆篝火。商隊到達後,每個人都自覺下馬,收拾貨車安放馬匹,去小溪邊撈魚備水洗漱,還有膽大的摸向宿營地後方的密林,爬上樹杈淘鳥蛋摘果子甚至還有打野味的。周蘊聽從父親的指示,留在篝火旁邊休息,兩名六級藥師在檢查完貨物後也坐到了周蘊身邊,搓了搓手,兩人都沒開口。周蘊有些奇怪,在他的印象中這些中級藥師其實並不是那麼合羣,尤其是在對待他們的後輩時,等級觀念更是明顯。
“累不累?”一名六級藥師顯示想找話說,但是又找不到合適的話題,只能乾巴巴的開口。
左右打量了一下,確認他是在跟自己說話,周蘊連忙微笑:“還好。”
“你身上有補氣丸嗎?吃點吧,臉色這麼白。”另外一個六級藥師目不斜視的盯着火堆,口氣也有些乾巴巴。
周蘊這次明白過來,原來他們發現自己一路保持着精神震盪過來,所以擔心他精神力不濟,好心囑咐來着,點點頭,周蘊答應道:“我有,一會就吃。”
“嗯。”目不斜視的那位六級藥師繼續開口,“我知道你第一次出遠門,心情會比較緊張,但是這條商路我們一年不跑個十來趟七八趟總要跑的,路上並沒有什麼危險,所以你放心吧,明天別再那麼消耗精神力來警戒了。”
“是啊,你要相信護衛隊的叔叔還有我們這些藥師,總不會讓你這個小孩子衝到前面的。”一開始說話的六級藥師也接腔道。
“噢,好,是我太緊張了,想太多了。”周蘊只能裝天真無邪,他怎麼能說,這趟商路在上輩子時,幾乎是全軍覆沒,最終只有兩名護衛隊架着他昏迷的父親不眠不休趕回了青木鎮,到達鎮門口的時候,一重傷一脫力當場死亡,而父親也只不過多彌留了兩三日後離世,之後家族對這起慘劇的調查結果卻秘而不宣,只是重金撫卹了各家家屬。
已經跟其他商隊領頭人寒暄完歸來的周博坐到了兒子的身邊,伸手拍了拍周蘊的肩膀,笑的舒心,在這樣高強度的行路之後,兒子的精神還這麼好,他很安心:“怎麼樣?還習慣嗎?”
“挺好的。”周蘊稍稍伸展了一下身體,“就是還沒習慣騎馬,再走兩天就沒問題了。”
“那早點睡吧,我去跟護衛隊的人聊下。”身爲商隊的隊長,周博顯然還得繼續忙碌。
“嗯嗯,父親去吧。”周蘊催促着父親趕緊離開,向兩位篝火旁的六級藥師行了個禮,便走到一旁,鋪開一張獸皮,稍稍拍拍身上的塵土,周蘊躺了下來。
【累死我了,你個死小鬼,搞什麼呀。】元虺顯然也在忍耐着,直到周蘊一個人了才爆發出來。
【我覺得很奇怪,今天一路上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
【那不是很正常嗎?你們走的是商路商路,又不是什麼密林山巔,哪裡來的危險?你還用來探測。】
可是,若是這一路無礙,那麼當年的血案又是爲什麼而發生的呢?
雖然護衛很多,藥師也不少,但是周蘊還是不敢放心的睡覺,將身體微微蜷縮成一個弓形,同時運起內功月虧心法水溢,兩股力量一開始還遵循着各自的運行脈絡在周蘊體內流轉,隨着冥想的深入,兩股力量漸漸的匯合,彼此間互補成爲了一股力量,而運行的脈絡與之前各自運行的完全不一樣。周蘊只覺得腦中越來越清明,丹田內越來越滾燙,精神想要無限制擴張,內勁亦用力向外擴散。
【……蘊,周蘊!周蘊!!!】一陣厲喝響徹腦海,周蘊猛然睜開了眼,眼睛閃耀的如同暗夜中的天狼星般。
【你沒事吧?你剛纔差點又衝破了我的一層封印,你要是在這裡破我的封印,只怕所有人都要知道你是個怪物了。】
眼中的光芒漸漸退卻,隱藏在了漆黑的眼眸下,周蘊稍稍坐起了身,四下環顧,除了守夜的護衛向這邊看了一眼,發現沒有異常又轉過頭去外,其他的人都還是在沉睡中。
【喂,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
【聽到了,元虺,謝謝你。我剛纔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周蘊將自己環抱,臉龐埋入膝蓋中。
【應該不是吧,我看着不像啊,要不是你的精神力突然聚集開始衝擊我的封印,我也不會叫醒你啊。】
爲什麼會這樣?難道是因爲我白天將內勁消耗殆盡的原因嗎?
周蘊百思不得其解,凝神探向自己的腦海,那一望無垠的精神海似乎沒有什麼變化,但是元虺顯然看出了周蘊的想法,靈體鎖在周蘊靈境裡的他遠比周蘊更能體會到他精神海的變化。
【別懷疑了,你的精神海又擴張了,不然我的第八環封印不會鬆動。你這傢伙煉的到底是什麼心法啊?這樣事半功倍的好事誰都想要啊。還好我眼光準下手早,不然要是被其他的靈獸發現你,哼哼,可沒我這麼好說話。】元虺的囉嗦到後來又轉爲了碎碎念。
周蘊將元虺的嘮叨丟到腦後,隨後又探測起自己的丹田,剛纔那火熱感覺他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喂喂喂,你不是吧,你是藥師吧藥師吧藥師吧,爲什麼你的丹田裡會有一顆丹魄?】
【我……也不知道啊。】周蘊徹底傻坐在原地。
丹魄,就如同精神力達到某個高度會實體化靈境,而武技內勁達到某一個高度,亦會實體化爲丹魄。周蘊可以對天起誓,上輩子,這輩子在今天以前,他從來沒有在自己的丹田裡發現過這麼一枚東西。雖然目前這枚東西懸浮在周蘊的丹田中,也不過才小指甲蓋大小,顏色還是透明的,但是任由哪個武者來看,這都是枚實打實的丹魄。
【周蘊,你老實跟我說,你真的不是披着人皮的上古靈獸嗎?】
即使看不到元虺的表情,周蘊也能感覺的出它的鄭重其事。周蘊非常肯定的搖頭:“我不是,你纔是。”
【靠!】元虺噤聲,隨後又按耐不住碎碎唸叨。【十三歲麼?你真的只有十三歲嗎?你是怪物吧。你一定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