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頂穿過殘留着血腥味的花園後,來到了跨院的門口,被緊栓的木門因爲地面的震動而微微蕩下灰塵,擡眼望去,跨院外不遠處的夜空似乎是被火把映照着,亮堂的猶如白晝。院外的陣勢如此之大,周頂心中的慍怒卻漸漸升級,這些人,這些人,早幹嘛去了?他惡意的集中精神追蹤着院外的動靜,在覺察到有人要敲門的那一霎那,他大力的拉開了院門。
寬敞的街道上,兩列帝都衛兵整整齊齊,一手舉着火把一手壓着劍柄,每個人的臉色都是蕭瑟肅然,每個人的行爲都是規規矩矩,兩隊衛兵中央,一個騎着戰馬全副武裝甚至頭顱上的盔甲都放下來的男子微微俯下身體,雖然看不見他的臉色,但是周頂可以發誓他真的看到男子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有絲窘迫,似乎剛纔自己玩弄的小心思被人看破了一般。
率領巡邏兵的男子在戲弄過了想要給他顏色看看的青年後,佔領最高地勢的他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空氣中瀰漫的濃重血腥味還未散去,顯然現場沒發生什麼好事情,他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跳下了馬背,走到了周頂面前。
巨大的壓迫感襲來,周頂本能的擡頭,這個馬背上下來的武夫竟然比他高了足足一個頭,心裡有些壓抑,周頂不由自主的連退三步。全副武裝的男子將手中的馬鞭向後一甩,一直跟在他馬後的一個親兵伶俐的衝了上來,接過了馬鞭後又老實的退回原位,全副武裝的男子雙手卸掉頭盔,已經站在了院門口的他對於花園裡的事物一覽無餘,原本懶洋洋的他立刻正色起來,情緒轉換不到一秒鐘:“誰能告訴我,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周頂已經沒有了一開始的小心思,他現在順着陌生人的視線看向院中,心中的悲憤又無可抑制的傾瀉出來,他幾乎就要說出家族的叛徒和派遣出殺手的貴族的名字了,胳膊肘卻突然被人緊緊的抓牢,他回頭,一張陌生卻熟悉的面孔,正是剛纔跟着周蘊回來的三個人之一,周頂猛然清醒過來,將喉嚨中的話語又咽了下去:“我們是來帝都參加藥師考覈的氏族之一,今天我陪族弟參加特殊藥師考覈的第三輪,等我們回到旅館時,這些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的族人拼死抵抗,卻只落得跟來犯者同歸於盡的下場。”
卸掉頭盔的男子有着一頭耀眼的金髮和一雙淺褐色的雙眸,說不上白皙的皮膚和英俊的面容讓人覺得他應該是貴族,但是又有那麼幾個特點又不是貴族會有的,周頂在回答完他的問話後,有些糾結的在心中腹誹。
聽到周頂簡單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述了一遍,男子上前兩步,走到了一個包裹好的屍體前,微微拉開了布帛,仔細查看了一番後,他的神色稍稍有些變化,重新將布帛放好,他轉過身來,看着周頂:“這件事情,應該發生了好一會吧?”
當然發生了好一會了,沒看到血跡已經凝固,蠅蟲在空中飛舞嗎?周頂不想回答,因爲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男子擡起頭,環視了一下四周,隨後淡淡的開口:“事情發生了這麼久,爲什麼慣例巡邏隊沒有出現?”
周頂的臉色在聽到男子的自問自答後扭曲了一下,他跨上前一步,毫不畏懼的抓住男子的領口,大聲的吼道:“這個是我要問你們的,你們這些,你們這些帝都巡邏隊都死到哪裡去了?你們不是號稱將帝都防範的如同鐵桶一般嗎?爲什麼還會發生這樣的惡性事件,你現在又來裝模作樣做什麼?難道你不是跟他們一夥的嗎?”
最後的質問結束,現場陷入了一場詭異的靜寂,潘家武館排行老三的男子無奈的扶住了額頭,還是沒能攔住啊,周頂這樣的說法,不是清楚的表明他們知道誰是真正的兇手嗎,那現在這件事情就不能簡單的定性了啊。這個少爺本家的族兄,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出人意料的,被周頂抓住的男子並沒有衆人預料般的勃然大怒,反而是詭異的笑了起來,他笑的那樣奇怪,就連周頂也不由自主的放開了手,如同看一個怪物一般在看他,男子笑了好一陣子,終究停了下來,眼神中瀰漫着滿滿的殺意:“說的好,若我跟他們是一夥的,現在哪裡還會站在這裡……膽子不小啊,一個兩個竟敢陷害到我的頭上了。”
男子的話語讓周頂摸不着頭腦,而男子徒然散發出來的殺氣和之前被華貴外表掩蓋下的濃重血腥感撲面而來,讓周頂有些不知所措。這個男子現在給人的感覺,完全不是之前那種吊兒郎當的,反而是一種久經沙場常勝將軍的霸氣,周頂很自然的就將心頭的疑惑吐露出來:“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男子將手中的頭盔向身後拋去,他那個伶俐的親衛亦馬不停蹄的撲上來接住,隨後,男子大步向主廳走去,淡淡的語氣已不帶有任何殺意:“今天,我只是一個帝都巡邏隊的隊長。”
主廳的大門敞開,在“巡邏隊隊長”走進去後,又緊緊的閉合上,周頂和潘家武館的三師兄站在門邊,猶如兩個護衛一般,而巡邏隊的人馬也安靜的站在院門口,沒有人騷動沒有人私語,只聽得火把燃燒的噼啪聲此起彼伏。
時間在靜靜的流逝,又好像時間從未變過,在天將拂曉的時候,主廳的大門終於打開,男子一臉微笑的走了出來,他的身後,太師椅上的大長老周平和周蘊竟然紋絲不動,殷勤的送男子出來的,是潘家武館的兩人,但即使如此,這也是非常失禮的事情。但是男子臉上卻沒有任何的不滿,一路笑容滿面的走出了跨院的大門,直到親兵將頭盔和馬鞭遞給他,他的臉色才沉了下來。親兵察言觀色,輕輕的開口:“將軍,這是?”
男子重新將自己裝備好,騎上了戰馬,淡淡的聲音裡滿滿的殺意:“走,既然想將我落下坑,我就看看,他們有幾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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