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靜怡被打了這一巴掌,是又急又惱,尤其是想到自己這些年來對蘇妙雪的呵護和照顧,更覺得不值,她把蘇妙雪當‘女’兒,但是蘇妙雪卻一點沒將她當成母親啊,甚至於這些年的情分,她都半點都沒有念及,不然的話,她怎麼會當着滿堂的賓客,尤其是蘇心漓還有她未來的‘女’婿跟前對她動手?方靜怡現在已經不是心寒了,而是結冰了,她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臉,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後退的蘇妙雪,有一種說不出的羞惱,她正準備上前狠狠的教訓蘇妙雪一頓,然後和她斷絕關係,就見蘇妙雪忽然被絆住,整個人摔在了地上,很快,地上就多了一灘的鮮血,方靜怡瞪大着眼睛,瞬間就懵了。
這樣的變故,不要說方靜怡意外,就連蘇心漓都覺得始料未及,其他的賓客更是驚嚇的倒‘抽’冷氣,地上,蘇妙雪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上了脂粉的臉,沒有一點血‘色’,慘白的嚇人,尤其那冷汗沁在她的臉上,看着都讓人覺得心驚,蘇心漓回過神來後,下意識的看了顏司明一眼,他站在倒地的蘇妙雪身旁,目光黑沉冰寒,‘脣’角那微微上揚的弧度勾出的冷笑讓他在燈下的那張臉看着極爲猙獰。
顏司明看着地上的蘇妙雪,冰寒的目光,有幾不可見的欣喜慢慢的浮了上來,在他眼裡,蘇妙雪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就是野種,是他戴綠帽子鐵骨錚錚一般的事實,他怎麼可能願意天天面對這樣一個污點呢?但是他和蘇妙雪是文帝賜的婚,若是她的孩子在王府出了什麼好歹,不管他有沒有做什麼,外人都會將責任歸咎到他身上,對他的聲名不利,可現在,蘇妙雪當着衆人的面滑胎了,他們都可以證明,是她自己摔倒的,這所有的一切,與他無關,同時,他也可以不用替別人養孩子,顏司明心裡頭如何能不快?顏司明看着地上蘇妙雪痛苦的模樣,甚至有一種說不出酣暢快感。
方靜怡徹底被嚇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此刻,她也顧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了,起身衝到蘇妙雪跟前,不過才一會的功夫,蘇妙雪倒下的地方就有一大灘的鮮血了,而且,還有不停的血涌出,方靜怡看着,喉嚨就像被什麼東西哽住似的,她費了好大半天的勁,才說出話來,“大夫,大夫,快找大夫啊!”
方靜怡緊緊的將蘇妙雪摟在懷中,扯破着嗓子大聲喊道,尖銳的聲音,透着股說不出的着急慌張,對方靜怡,蘇妙雪現在是極爲憎恨的,她覺得,如果她不來她的婚禮上鬧的話,什麼事情都沒有,但是此刻的她根本就沒有力氣將她推開,她只是捂着自己的肚子,和方靜怡一樣,用滿是驚慌和着急的眼神哀求的看着每一個人,向他們求助,而她很快就發現顏司明的無動於衷,她心頭不由大恨,虎毒尚且不食子,這個孩子,可是他的啊,他怎麼能如此狠心?
蘇心漓見顧南衣要上前,移了幾步走到了他的身前,然後看向王府的那些家丁,大聲呵斥道:“你們還傻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去請大夫,把擔架擡來!”
蘇心漓盯着他們,用的是命令的口氣,那些人先是一愣,轉身就去執行蘇心漓的命令了,纔剛跑了幾步,他們又都跑了回來,然後看向顏司明。
現在在琉璃,蘇心漓的身份確實是高貴,也很有地位,但是他們是王府的下人,最重要的是,雖然這蘇妙雪是他們的側妃,他們的主子,但是他們王府最大的主子對她有很大的偏見,他們心中想的是,如果他們王爺不想救蘇妙雪,那他們這樣做不是自砸了飯碗了嗎?所以在他們要去請大夫的時候,他們又跑回來了,等待着顏司明的命令。和顏司明的心境一樣,他們對蘇妙雪也沒有任何的好感,心裡頭也期盼蘇心漓纔是他們的主子,那樣的話,他們出去面上也有光彩啊。
“還杵着做什麼,按着蘇小姐的意思照做!”
顏司明雖然是個男人,不過心裡頭也清楚,蘇妙雪這孩子是保不住了,他心裡頭是巴不得蘇妙雪和這孩子一起沒了,他眼不見心不煩,那是皆大歡喜了,不過蘇心漓都開口了,他要繼續罔顧,在別人眼裡就是草菅人命,這對他來說可是大大的不利,這樣一想,顏司明心裡頭便覺得蘇心漓是多管閒事。
很快,就有下人擡了擔架來,蘇心漓指揮着讓人將蘇妙雪小心翼翼的擡了上去,直接擡到了婚房,蘇心漓跟着他們一起先到了院子,像這樣的場面,蘭翊舒等人自然是不適合的,方靜怡也是跟着一起的,顏司明暫時留在正廳,將那些前來喝喜酒的人都送走了,這些大臣和夫人自然都是想要留下來看熱鬧不願意離開的,不過這狀況,主人都下逐客令了,而且還是皇子,他們當然是不能繼續留下來的。
蘇妙雪被送到喜房的時候,下身還在流血,院子的下人們進進出出,進去的時候,‘毛’巾和水都是乾淨的,但是出去的時候,水和‘毛’巾全都染成了紅‘色’,方靜怡看的都說不出話來了,過了好一會,王府的下人才將大夫請來,送走了客人的顏司明才趕過來,院子裡,除了方靜怡,就只有蘇心漓,蘇心漓坐在前院的小亭子裡,而方靜怡則在喜房‘門’口來來回回的踱步,和蘇心漓的淡然不同,方靜怡整個人顯得焦灼又暴躁,尤其是聽到裡面的蘇妙雪發出尖銳的慘叫聲,看到那一個個丫鬟端着血水出來的時候,一雙眼睛更是通紅,擔心的直跺腳,雙手合十,口中不停的唸叨着阿彌陀佛之類的話,看的蘇心漓心中直冷笑,以前害人作孽的時候怎麼沒想到因果報應?現在纔來祈求禱告,不覺得太晚了嗎?
顏司明進了院子之後,四下環顧了一圈,和方靜怡的擔心,蘇心漓的淡然不同,他也緊張,不過他心裡期盼的是蘇妙雪現在就死,他四下環顧了一圈,走到了蘇心漓跟前,緊繃着臉,冷聲問道:“現在裡面情況怎麼樣了?”
顏司明覺得自己真的是犯賤,明明知道蘇心漓對自己的態度,但是一有機會,他還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她,距離她近一些近一些,蘇心漓見顏司明這時候還往自己的身邊湊,不由在心中冷笑,她心裡也覺得顏司明犯賤,而且還不是一般的犯賤,她擡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雙漂亮的媚眼兒目光冰寒,“五皇子會在意嗎?”
說完,她冷冷的笑了一聲,然後一副瞭然的樣子,拖長聲調哦了一聲:“五皇子確實會在意,只是你在意的是什麼呢?”
她那冰冷又充滿了譏誚的目光如針刺一般,彷彿能‘洞’悉忍心,看的人極爲不舒服,顏司明沉着臉,擰着眉頭,“蘇小姐與我說話,爲什麼每次都要這樣冷嘲熱諷的?”
蘇心漓笑了,很燦爛的笑容,但是那笑容卻不達眼底,很快,她就斂住了臉上的笑容,沉着臉收回視線,然後指了指剛好從屋裡面走出來的一個丫鬟,她手上端着個臉盤,裡面的水比起方纔來說,並不是那麼紅了,但看起來還是有些嚇人,“裡面是什麼狀況,五皇子不是很清楚,一如你所願,不過最後的結果,應該不會讓你如願的。”
蘇心漓說完,便不搭理顏司明瞭,顏司明氣急,還有些氣悶,這時候,他甚至想告訴蘇心漓,如果裡面躺着的那個人是她的話,他肯定不會如此冷清的,他都還沒開口呢,蘭翊舒和顏宸璽還有顧南衣都進來了,顏司明知道,蘇心漓並不怎麼願意搭理他,現在他們進來了,他便是有什麼話,也不好開口說了,他瞪了蘇心漓一眼,冷哼了一聲,甩袖離開了。
“你們怎麼進來了?”
‘婦’人流產,這場面原本就‘挺’晦氣的,蘇心漓自然不願意他們進來,坐在輪椅上的顏宸璽笑了笑,故意回頭看了顏司明一眼,然後故意大聲說道:“自然是怕某些厚顏無恥的人纏着你了。”
顏司明聽了,回頭瞪了顏宸璽一眼,臉都綠了,雙手緊握成拳,忍着怒氣沒有發作。
因爲有蘭翊舒等人陪着,時間溜走的很快,過了差不多近一個時辰,請來的大夫這才滿頭大汗疲倦不已的從屋子裡面走了出來,方靜怡最先衝了上去,焦灼的問道:“大夫,側妃現在怎麼樣了?”
蘇心漓也跟着站了起來,走上前去,那大夫先是擦了擦汗,看着急的眼淚直冒的方靜怡一眼,目光有些躲閃,看了眼不遠處站着的顏司明,猶豫又有些畏懼,蘇心漓見他如此,不由想到之前蘇妙雪已經用了兩個月時間的凝‘露’膏,那段時日,蘇妙雪又是天天用的,鼻子稍敏銳一些的,估計都能聞出麝香的味道,不過蘇妙雪現在流了這麼多的血,那味道肯定是聞不出來的,但是那麼多的麝香成分積澱在體內,懂醫理的人肯定時能察覺出來的,正是因爲如此,她纔會經高怡婷的手,因爲高怡婷一直也有在用,到時候便是出了什麼事,她也可以說自己不知道,並不會惹人懷疑,從這大夫的種種表情來看,他應該是已經知道麝香的事情了,並且,他懷疑這件事情是顏司明做的。
雖然蘇心漓在蘇妙雪塗抹的凝‘露’膏中放了不少的麝香,但因爲擔心被人察覺壞事,她並沒有放很大的量,兩個多月的時間,並不是很長,但蘇妙雪這胎肯定是保不住的,這也就是方纔顧南衣要出手,她制止的緣由,她可不想顧南衣因爲蘇妙雪的事情髒了手還惹了一身的臊。
如果蘇妙雪今後一直不用凝‘露’膏的話,或許還有懷孕的可能,不過蘇妙雪愛美,不可能捨棄那樣的好東西,而且除非她再設計顏司明,不然的話,他肯定不會再碰她的。
“你快點說啊!”
方靜怡見那大夫半天都不說話,着急的用力晃他,蘇心漓見狀,蹙着眉頭說道:“你現在知道着急擔心了?你現在催什麼用?你要真在意蘇妙雪,就不該在她大喜的日子出現破壞!”
大夫都還沒開口呢,蘇心漓就將事情的責任歸咎在了方靜怡的身上。
“大夫,你說說,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側妃並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孩子沒保住,而且——”
蘇心漓沒有催促,方靜怡正要開口的時候,被蘇心漓用眼神制止,那大夫頓了頓,似是猶豫了片刻,而後緩緩的說道:“因爲失血過多,側妃今後怕是不能生養了。”
那大夫話剛說完,就垂下了腦袋,方靜怡聽了這話,面‘色’蒼白的驚叫了一聲,直接坐在了地上。蘇心漓也是一愣,她知道,若是蘇妙雪繼續用凝‘露’膏的話,會變的和高怡婷一樣,但是沒想到會這樣快,不過蘇心漓心中清楚,蘇妙雪不能再孕或多或少都與凝‘露’膏有關,因爲那一跤跌的並不是很重,不至於流那麼多血,這其中肯定有‘藥’物的作用,京陵城的大夫,個個都‘精’明的很,而且,這大夫是王府的小廝去請的,肯定是王府常用的大夫,既然他覺得‘藥’物的事情與顏司明有關,自然是不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將這件事情說出來的。
蘇心漓越想越覺得慶幸,幸好方纔顧大哥出手的時候,她阻止了,不然的話,因爲她的緣故,他做了好事,估計還得惹來一堆的埋怨。
“麻煩大夫了,這件事情——”
那大夫也是個‘精’明的,蘇心漓的話都還沒說完呢,他就已經明白蘇心漓的意思了,垂着腦袋,很是識時務的恭敬的說道:“側妃只是滑了胎,調養一段時日就好了。”
蘇心漓點了點頭,自己點了個人,送那大夫離開,一旁的顏司明正用一種極爲惱火的眼神盯着她看,顯然是覺得蘇心漓多管閒事了,蘇心漓當沒看到他的不滿,平靜的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看了蘭翊舒一眼,然後走到了顏司明跟前。
和因爲大受打擊坐在地上的方靜怡不同,這樣的消息,對顏司明來說,肯定算是個好消息,不孝有三無後爲大。這次,文帝將蘇妙雪賜給顏司明的時候,顏司明因爲心頭不滿不願,有親自去向皇后和文帝求情,文帝當時就是以子嗣來壓他的,現在,不但蘇妙雪的孩子沒了,並且今後不能再生了,那他想要休妻,應該就不是什麼難事了,顏司明覺得,老天都在助他,老天和他一樣,都覺得蘇妙雪這個‘女’人無法與他匹配。
“五皇子。”
蘇心漓故作惋惜的嘆了口氣,“你與妙雪姐姐剛成婚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遺憾可惜,妙雪姐姐身爲‘女’子,這輩子都無法成爲母親了,這件事情對她來說打擊太大,她畢竟是你的‘女’人,又是皇上賜婚,這個時候,你更應該好好照顧她,不然的話,外人必定會覺得五皇子是無情無義的絕情男人,如此,其他大人和夫人如何敢將自己的‘女’兒許給你呢?”
蘇心漓沒有一句是提她如何想的,但她和顏司明說的這些已經表明了態度,就算知道蘇妙雪已經變成這個樣子,她的立場依舊沒有任何的改變,那就是顏司明不得休了蘇妙雪,顏司明原本還滿懷希望和憧憬的,一聽這話,整個人就像大冷的冬天被潑了涼水似的,兜頭兜腦的都在發冷,對蘇心漓的恨更濃。
方靜怡坐在地上,在知道這個消息的瞬間,她最憂心的就是顏司明會休了蘇妙雪,‘女’子被休後是什麼下場,她現在就有切身的體會,如蘇心漓所言,當真就像過街的老鼠一般,卑微的很,尤其是蘇妙雪這樣的狀況,現在聽蘇心漓這樣說,懸着的心放了下來,但是很快,她又生起了濃濃的擔憂,就算顏司明沒有休了蘇妙雪,她的日子也必定不會好過的。
從一開始,顏司明就不是心甘情願想要娶妙雪的,甚至是極爲排斥抗拒這‘門’婚事的,蘇妙雪現在一沒有孩子傍身,現在又不能生育,那她對相爺來說就是一顆廢棋,對顏司明而言,她同樣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蘇妙雪不清楚顏司明的野心,方靜怡卻是知道一些的,就蘇妙雪的狀況,根本就無法替他拉攏蘇博然的勢力,並且還讓他被人指指點點,成爲了整個京陵城的笑柄,可以說,顏司明娶蘇妙雪,百害而無一利,如此,他怎麼可能對蘇妙雪好呢?尋常人家,‘女’子不得夫君寵愛,就連下人都敢輕賤,更不要說王府了。
想到自己的三個孩子,蘇志明已經死了,她連屍首都沒看到,蘇妙雪又變成這個樣子,而蘇志安,她現在想見一面都難,想到自己過去和高怡婷之間的過節,她更加擔心蘇志安的安危,但所有的這些,她都覺得無能爲力,想到這些,方靜怡整個人簡直生不如死。
她現在真的是後悔死了,內疚死了,早知道她這一鬧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說什麼都不會來王府的,方靜怡正覺得內疚不安的時候,喜房裡面忽然傳來一陣的‘騷’動,接着,還算安靜的院子,傳來了丫鬟略有些尖銳的聲音,“側妃!”
沒一會,衣裳單薄的蘇妙雪就從屋子裡面跌跌撞撞的跑出來了,她頭上的鳳冠已經被取下了,化了妝的臉比起方纔在正廳的時候,又蒼白了幾分,嘴‘脣’也是,就和白紙一般,她的樣子看起來虛弱極了,甚至於,‘精’神都是恍惚的,走路的樣子,就像喝醉酒似的,彷彿分分鐘都會摔在地上,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配上那蒼白的臉‘色’,凌‘亂’的髮絲,這個時候看起來就像是鬼一般。
方靜怡看到她這個樣子,心都碎了,她站了起來,組詞‘混’哆嗦着叫了一句,“妙雪!”
蘇妙雪的‘精’神原本是恍惚的,視線也是,有些渙散,聽到方靜怡的聲音後,立馬朝着她的方向望去,那雙瞪的大大的眼睛滿是仇恨的看向了方靜怡,彷彿要吃人一般,方靜怡被她這樣盯着,嚇了一跳,然後上前,邊上前邊說道:“妙雪,夜裡風大,你身子虛,快些進屋,不然會落下病根的。”
她的話,飽含內疚和關切,邊說的時候,邊就有眼淚流了出來。
方靜怡走到蘇妙雪身邊,伸手剛要去扶她,都還沒碰到蘇妙雪呢,蘇妙雪猛地回頭,用力的將她的手甩開,她瞪着方靜怡,用比方纔更加兇惡的眼神,在夜裡極爲的瘮人,她指着方靜怡,用聲嘶力竭的聲音有些瘋狂的怒吼道:“都是因爲你,都是因爲你,把我害成現在這樣,你開心了?你滿足了?現在假惺惺的做好人,晚了!”
蘇妙雪緊咬着‘脣’,她尖銳的生意在夜裡透着股說不出的悲涼和絕望,方靜怡聽了,想要開口解釋,但是卻說不出話來,只是不停的搖頭,內疚又關切的看向蘇妙雪,她是發自內心的關心,可這樣的關心此刻在蘇妙雪眼裡,只是說不出的刺眼,她忽然上前,拽着方靜怡,用力的搖着她,“你還我孩子,你還我孩子!”
她連着說了好幾遍,整個人的情緒都好像崩潰了一般,蘇心漓見她這個樣子,心中瞭然,方纔院子裡很安靜,不論是那個大夫,還是他們說話,聲音都不小,她應該是聽到他們的對話了,知道自己不能懷孕了,所以情緒纔會如此‘激’動,不然的話,應該不至於如此,畢竟她之前就已經知道有流產的徵兆了。
面對蘇妙雪的瘋狂,方靜怡並沒有反抗,只是不停的流眼淚,然後叫着她的名字說沒有,但是蘇妙雪此刻哪裡還能聽得進去這些話,晃了半天后,揚手就給了方靜怡一巴掌,這一巴掌,方靜怡是始料未及的,而氣憤的蘇妙雪,是用了全部的力氣,方靜怡整個人半飛了起來,倒在了地上,嘴角都流血了。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蘇妙雪的一雙眼睛猩紅,完全就是一副想要殺人的架勢,說話間,她已經朝着倒地的方靜怡衝了過去,方靜怡都還來得及開口說話呢,也都還沒來得及避閃開來,就被衝過去的蘇妙雪狠狠的踹了一腳,她這樣的舉動,蘇心漓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不過她不得不說,蘇妙雪真不愧是蘇博然的‘女’兒,兩個人一樣的自‘私’自利,自‘私’到就只有自己,蘇妙雪對孩子未必有特別多特別高的期待,也可能不是個好母親,但能不能做個好母親和能不能有孩子,那是有本質區別的,一個‘女’人,如果不能生孩子,那就是廢物,蘇妙雪不是個傻子,與其說她現在的瘋狂是因爲憤怒心傷,倒不如說是害怕慌張,這回,她在蘇博然那裡,徹徹底底的淪爲了廢棋。
不過,旁的人這樣對方靜怡也就算了,但是蘇妙雪——這些年來,方靜怡對她真的是掏心窩肺的,她所做的一切,不說全部是爲了她,但每一件事情,都有爲蘇妙雪考慮到,更不要說她的關懷和呵護了,對這個‘女’兒,因爲愧疚,方靜怡給了她自己所能給的最好的一切,並且一直都在努力給她自己不能給予的,她應該做夢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吧。
蘇妙雪真的是半點情面也不留不顧了,她下手,是真的狠,方靜怡的尖叫聲此起彼伏,完全蓋過了她的聲音,蘇妙雪那一巴掌還有那幾腳都是用了很大力氣的,方靜怡被她這樣踹了幾腳後,或許是因爲愧疚,也可能是因爲心情太過悲傷,她甚至連還手都沒有,但是蘇妙雪卻沒有因爲她這樣就消氣半分,還是打,到最後,方靜怡倒在地上都動彈不得了,蘇心漓看着她這個樣子,不由覺得她可憐,顧南衣心善,實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制止,蘇心漓見蘇妙雪連他都想打,這才命人將蘇妙雪拖走。
“把她給我扔出去,扔出去喂狗!”
蘇妙雪指着地上的方靜怡,瘋狂的說道,地上的方靜怡聽到這句話,眼皮擡了擡,很快又絕望的閉上,她的臉上,都是血跡,蘇心漓想,這句話對她的傷害,應該比蘇妙雪的拳打腳踢更大吧,五六個丫鬟一起,好不容易纔將蘇妙雪重新押回了房間,但是蘇妙雪的罵聲卻沒有停,斷斷續續的從裡面傳了出來,顧南衣蹲在她身邊,認真的替她看了看,將自己的衣裳脫下,披在她的身上,蘇心漓見狀,忙命人將自己馬車上給蘭翊舒準備的披風取來,顧南衣將自己的衣裳給方靜怡後,還讓人給她熬湯‘藥’,但是被方靜怡拒絕了,她極爲艱難緩慢的起身,裹緊衣裳,看了眼蘇妙雪房間的方向,轉身離開了。
方靜怡離開後,蘇心漓也沒有久留,和蘭翊舒等人也離開了,剛出了院子,顏睿晟忽然走了過來,蘇心漓微微愣了愣,有些奇怪他到現在都還沒回去。
“丞相大人,這樣的結果,你可還滿意?”
顏睿晟‘脣’角上揚,似笑非笑的看向蘇心漓,那雙黑沉沉的眼睛,有一種‘洞’察世事的清明,蘇心漓忽然就想到自己讓程子風將方靜怡帶到王府的事情,這件事情是她‘交’代程子風去做的,也確實是程子風做的,不過程子風和她都沒有出面,顏睿晟這樣問,顯然是懷疑她了,並且覺得這所有的事情是她造成的,不過蘇心漓自然是不會承認的。
“微臣不明白太子殿下這話是什麼意思。”
顏睿晟嘴角勾了勾,臉上的笑意更濃,“你這麼聰明,怎麼會不知道呢?”
蘇心漓沒有再說話,她就覺得奇怪了,不是說男子大多討厭蛇蠍心腸,心思惡毒,在暗地裡搞小動作的‘女’子嗎?她做的那些事情,顏睿晟很多都是知道的,對於像她這樣的‘女’子,他不是應該保持距離防止自己被害嗎?
“我方纔瞧着,你那姨娘,鼻青臉腫的,渾身是傷,真是可憐呢。”
顏睿晟嘖嘖了兩聲,只是在說起可憐的時候,那眸子依舊是冷的,沒有半分同情。
蘇心漓都還沒說話呢,蘭翊舒已經擋在了她的身前,他輕笑了一聲:“太子殿下是如此心善的人,既瞧着她可憐,爲何不將她攔下找大夫替她瞧瞧呢?”
蘭翊舒慢悠悠的說着,看向太子的目光有幾分敵視,還有幾分輕視譏誚:“那個‘女’人,已經被相爺休了,她怎麼可能是漓兒的姨娘,還有,她身上的傷,是她自己一手帶大的‘女’兒打的,與漓兒有什麼關係,太子殿下若是不平,那應該找五皇子的側妃興師問罪纔是。”
蘭翊舒將這件事情與蘇心漓撇的是一乾二淨。
顏睿晟也沒有再開口,目光定定的看向蘇心漓,蘇心漓極爲坦然的與他對視,雙眸明亮,也笑了,“那樣子看着,確實可憐,但是不值得同情。”
如果同情她,輕易就饒過她,蘇心漓覺得自己都對不起自己已經過世的母親和哥哥,而且有什麼值得同情的呢?
“自古,成王敗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