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可答應!天賜良機,怎可錯失?”越宮璃身邊的謀臣出言阻止。
“越宮景!你不要過來!快走,我不想欠你人情,今夜之後,你我橋歸橋路歸路,永無瓜葛!”蒙書悅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凜然說道。
華無尤拉住他,“我們聽她的!”
越宮景不聽,只盯着她,掙脫華無尤的鉗制,上前一步,看到她脖子間冒出的紅色,猛地滯住。
“越宮景,你要害死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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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衣裳那麼單薄,她的臉色那麼蒼白,可她眼睛裡卻那麼無情,他迷惑了,他真的在害她嗎?不……是他一直在欠她的,上次在皇極寺裡,她胸前的傷疤還沒有褪吧?爲什麼?是他很無用嗎?
華無尤不給他猶豫的機會,趁他愣怔間,一把劈暈了他。看到向蒙書悅,無聲地說等我。而她回之一笑,櫻脣輕啓……
越宮璃目光淡淡的掃過,語調清寂的說:“讓他們走。”
隊伍間就閃出一條狹窄的通道。華無尤死命拉着如木頭般的越宮景往前走,何同、益清等人兩邊警惕的戒備。
“阿悅……”
“我要在這看着,天亮以後,隨你處置。”
越宮璃突然笑起來,“過來!你穿那麼單薄,我怕到明天早上你就成一具屍體了。”
冷風一陣緊過一陣,天地間到處都是野獸般蒼涼的嘶吼,蒙書悅不爲所動,兩人僵持着。
越宮璃沉下臉,“聽話!不然我反悔了!”
“你要是再逼我,我就真的跳下去了,你想反悔就反吧!”
話音剛落,越宮璃正準備訓斥她任性妄爲,突然聽到從身後傳來箭矢排空而來的聲音。他倉皇回頭,只看到那個謀臣挽經的臂膀和他眼裡森冷的殺意!
箭矢擦過他的耳旁,帶着一道妖異的血痕,正中蒙書悅的胸膛,一朵血花瞬時間噴涌而出,在半空中爆裂出奪目的光彩,他甚至感覺到那血珠之上的滾燙溫度能烤熟他冰冷的臉頰,血色瀰漫上她的雙眼,眼前的一切都變得緋紅。
“阿悅!”他慘呼出聲,呼吸瞬時間停滯了,他愣愣的坐在馬背,看着她單薄的身體如只孤雁般墜落山崖……
“下臣情知已犯死罪,但天女不除,民心不安,臣甘願領死!另請殿下下令追擊三皇子,不可錯失良機!”
“誰!誰讓你殺他的?”越宮璃如同失去狼崽的頭狼一般,鐵青着臉,暴怒之中,一刀將那人頭劈開兩半!
“給我下去搜!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他覺得,內心有一處突然迸裂了,依稀間似乎可以聽到破碎的聲響,肆意的殺氣奔騰的流瀉而出,染紅了他墨黑的眼睛。平靜下來的越宮璃,眼睛微微眯起,閃過刀鋒一般的光,許久,低沉的聲音緩緩吐出幾個冷冽的字:“不惜任何代價,務必將越宮景一行擊殺。”
夜鷹淒厲的鳴叫了一聲,陰沉沉的天幕下,將再走一片嗜血的紅光。
崖底的冷風像要灌
進他的身體四肢百骸,他站在崖邊,面色冷寂,聽着兵士們傳來的各種聲音,久久的站立,宛若一座石碑。
“蒙書悅,如果你死了,我會讓整個西郡給你陪葬!”
“殿下!快走!安西王的人馬殺過來了!”暗探一路飛奔着過來。
越宮璃面無更方便看一眼崖下,冷聲說:“找不到她的人和屍,就永遠不要回來了!”
樑高聽着山崖下不時傳來的淒厲聲,心底一陣濃濃的寒意,殿下,你所珍視的人的命是命,可我們的命也是命啊!狂風暴雪、黑天瞎地裡,還讓他們去山崖下找人,本來就是死路一條啊!
“駕!”樑高狠狠一打馬,追了上去。殿下不喜歡有人自作主張,或許他就是想讓那些人死吧,就像剛纔那個人,竟然敢違抗他的命令,因此下午自動聚集過來的人馬,才被他一個不落地趕下了山崖。
越辳和東方、無憂都被人絆住了步伐。城中有人故意傳天女進了西郡,西郡將不寧。又說哪家哪戶,曾與天女打過照面,所以全都出事死掉了。又把外面所有發生的動亂不平之事,全部都算到天女頭上,把天女說成了天下第一惡人。百姓們紛紛信以爲真,趕到官府,要求嚴查,一定要將天女趕盡殺絕。
誰家的牲畜凍死了,誰家房屋在風雪中倒塌了,誰家好好的人突然風寒就死了……這些事,全部被有心之人利用起來,民憤一時激昂。
越辳派出救援越宮景的人馬,也全部被算計,或迷路或被人截殺。等他得知越宮璃集結了數百人馬,前往北壬一帶阻截越宮景時,他趕緊帶了王軍一千人趕了過來。
一半人由鐵塔帶領,趕去保護越宮景。一半人由他親自帶領,前來追殺越宮璃!進來容易,想出去就難了!
而東方只比越辳早來了那麼一刻,他當時趴在一塊大石後面,看着她拿刀比着自己的脖子,威脅越宮璃放他們走,又威脅越宮景拋下她趕緊離開,最後是看着越宮璃隊伍裡射出的一箭,讓她像只中箭的孤鳥落下山崖……
他的身子如離弦的箭一般激射出去,詭秘無聲,讓人不覺。卻依舊追不上她墜落的速度……
蒙書悅絕望地墜落,這一世雖然沒有達成她的最終目的,但總算也有些作爲。越宮景沒有像前世那樣被蒙書雅利用,他封了王,有了威信;越辳夫妻終於打開心結,和和美美的走走下去。經此一役,越宮景一定不會放過越宮璃……
越宮景,你可千萬要替我報仇啊,否則,我做鬼去纏着你……
誰?那道追下來的身影是誰?她的眼淚撲撲往下落,東方,你也是個傻瓜!她想開口說話,嘴一張卻咕嚕咕嚕冒出一口血來,她茫然的伸出手,失去意識前,聽到他的聲音:“我要救的人,閻王也不敢收!”
他從背後抱着她的身子,手裡金光一閃,聽到呯呯地聲音,崖壁太硬,也沒有樹木生長,金鉤無法抓住崖壁。
崖下隱隱有霧氣上升,東方無比的期望那是一汪清潭,眼睛依舊在四
處搜索,終於看中從崖壁里長出來的一棵小樹時,他無比欣喜的拋出金鉤,然後背後一熱,撲嗵!到底了,竟然是一口溫泉!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這口溫泉有股莫名的吸力,竟一直吸帶着他們下沉下沉……泉水渾濁,完全不見底,心裡暗呼不好,猛然收縮金鉤。剛一出水面,水裡就有東西躍出水面,帶着森冷之氣,直撲他的後背而來。
他回身一個飛踢,將那物踢入水中,水面上卻接二連三躍起一隻只有三五斤重魚類,一看他們的牙齒,他就嚇得倒退三丈!
縱然他見多識廣,也沒見過長着四肢,背上有魚鰭,又長着一嘴利齒的像魚又不像魚的怪物!最恐怖的是,這些怪物還能上岸走!正一路追着他們而來!
這真是天要絕人之路啊!
東方抱着蒙書悅一路狂奔進樹林,只希望林子裡又不要有什麼沒見過的東西在啊!
越跑越覺得不對勁,上面的風雪完全沒有影響到崖下,剛纔在水邊可能沒注意,現在這裡依舊荒草肆長,樹木參天,隱隱約約好像有人活動過的痕跡,赫然一條小路,蜿蜒向前。
在一片修竹中穿行了一柱香長的時間,一間竹捨出現在前面,籬笆柵欄,竟在黑暗中亮着昏黃的光。卻讓他身體一怔!竹舍獨特的搭建方法,隱隱傳來的藥香味,以及舍間發出的幽光,一切都讓他那麼熟悉!
東方抱着她,氣息略顯激動,揚聲問道:“在下東方百利冒然闖入此處,打擾前輩了!”
若裡面的人是跟兩族相關的,一聽他的名字就會明白。如果真遇到他們,剛纔他擔憂的事就沒問題了!
可是沒有人應答,他又重複說了兩遍,氣沉丹田,聲如洪鐘,卻依舊沒有人回答。心裡剛剛出現的那股喜悅又被濃濃的失望代替。
推門而入,藉着幽光看清院裡幾壟地都被荒草無聲佔沒,這裡起碼有十年左右沒有人來過了。
所幸屋子裡還整潔如新,桌面上、牀鋪裡,都放着族裡人才會培育的避塵珠,以及掛繞在竹舍外圍的喜明珠。這是兩種蠱蟲,嬌小若蠅,雌雄同體,一種以空氣中的灰塵爲食,三年產一卵,卵生即亡。而另一種則以蠟爲生,尾部發光,一塊指甲蓋大小的臘塊則能上蠱蟲存活一月,臘完則亡。
可現在不是打探底細的時候,他趕緊把蒙書悅放在牀上,傷口剛纔已經止血,卻還沒把箭矢拔出來,還有她脖子上的傷口也未包紮。剛纔水裡的衝擊力還讓她吐了一大口血,如若不是落水前已經餵了她一顆玲瓏丸,只怕她的狀況比現在更糟。
倉促出門,完全沒料到會出現這樣的場面。他身上僅有的幾種現成藥丸,也在剛纔的墜落中掉了兩三種,手上有的根本不足以治癒她身上的傷。
在屋子裡簡單搜索一番,卻微微失望。他已經可以確定,屋子原來的主人一定是他的族人,他們都是行走在路上的人,人一走家當全部帶走。
沒有水,他想沖洗一下傷口都不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