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0 二

1880(二)

待單薔一行人到達河南時,已經是個個面如土色,即便是葉石蘭這個經常外出的人在經歷了這麼久的顛簸勞累以後臉色也不好看,就更不要說第一個出遠門的單薔和陳易水了。

因爲是第一次出遠門,所以陳易水在剛剛出發時很是興奮,掀開了簾子,拉着單薔朝外看,偶爾看得新奇的東西,就會有一番歡樂笑鬧。單薔雖然前世經常出門,可大部分時候不是坐火車就是坐飛機,這次出發時竟是坐的馬車,於單薔來說很是新鮮,加上外面的世界單薔也很陌生,所以一時倒與陳易水一塊胡鬧起來,已經忘了自己是個39歲的大叔。

葉石蘭用他那個寶貝的菸斗,細細的撒了些上好菸絲進去,小心的用火柴點着了,一臉享受地眯着眼睛,對單薔和陳易水的舉動也不加制止,難得出門一趟又何必拘着他們。

待單薔二人由興奮轉爲無聊,再從無聊變爲難受,直到陳易水終於忍不住要跳車時,他們終於到了河南。最終抵達葉石蘭老友的住宅時,三人都鬆了一口氣。

葉石蘭好友的家庭一看便知是這個地方的名門望族,處處都帶着些精緻的書香氣。門口的僕人在看清楚他們是主人請來的客人後,連忙把他們迎了進去,一邊在前面帶路一邊笑容滿面地說:“在葉先生前面已經有幾位先生來了。”

“哦,哪幾個?”

那個笑容滿面的僕人答道:“嚴先生,歐陽先生,還有李先生,吳先生。”語氣很順暢,一點停頓都沒有,顯然是對這幾個人十分熟悉,剛纔也是,這個老人一見葉石蘭就把他認了出來。

葉石蘭笑罵:“他們倒是着急得很。”與往日葉石蘭的笑聲不同的是,這次的笑聲多了些懷念和真誠。

僕人點頭道:“可不是,先生們的關係本來就非比一般,五年不見,自然是想念的。”這一路就聽葉石蘭和那個僕人說說笑笑,陳易水走在單薔的身邊,可能是身體不舒服,陳易水一直沒有說話,整個人顯得有氣無力的。也是,他是暈地最厲害的一個,想起陳易水眼睛帶着水光的可憐樣子,再沒了調皮的精力,單薔就想笑。

及至一個房間前,單薔他們就聽見房間裡傳來的爽朗笑聲,想來先來的那幾位先生都聚在這裡了。果然,那個僕人停在房間口,敲了敲門後推開了虛掩的門,“老爺,葉先生他們來了。”

不等裡面回話,葉石蘭自己走進去,大聲道:“啥子事那麼高興哦?老遠就聽見你們的聲音了。”單薔拉着還有些不在狀態的陳易水跟着葉石蘭進了屋。

“哎呀,老葉你終於來了,等你好久了。”站在那張大大的紫檀木桌前面的老者收起笑容,故意板着臉說。

“就是,你上次不是說要看看我找到的那個寶貝嗎?看來你一點都不心急啊。”站在桌子左邊的另一個老者也笑說,看上去年紀介於第一個說話的老者和葉石蘭之間。

屋內除他們外還有三個人年紀與葉石蘭等人相近的人,都笑看着老友。剩下的都是些年紀較輕的,最大的也就二十來歲,應該適合他們一樣被師傅帶過來交流學習的。

葉石蘭什麼人,當然不肯讓這些人口頭上佔了便宜去,笑眯眯的與老友們周旋,此時這些人的注意裡大都集中在這些大師身上,少有人注意到他們兩。單薔無事就打量起屋內的陳設,唔,這間書房很大,有一個教室般大小,裝修風格和葉石蘭的風格差不多,都是讀書人喜歡的調。與書桌同材質的書櫃裡放了很多書,單薔知道這些書可不是擺設,一定是主人常讀的,看那有些磨損的書邊就知道了;那個書櫃把房間分成了兩部分,前面這部分就是單薔他們在的地方,放了一張書桌和五張八仙椅、兩張小茶几,茶几上分別擺放了一盆桃花,都十分有精神,灼灼的粉色竟是十分襯屋內的風格;書櫃後面的空間,就單薔看到的是一張睡榻的一部分,應該是主人累了休息用的。至於牆上,掛了些字畫,單薔禁不住細看了一下,這畫有點眼熟,是在哪裡見過嗎?沒等單薔挪過去想要仔細看清楚,就聽見有人說:“老葉,後面的是你的徒弟嗎?什麼時候收的?”(有點怪異,這語氣)

單薔隨之收回了要探出的腳,乖乖的和陳易水站在一起,迎接衆人的目光。

顯然在單薔打量周圍環境時有人注意到了他或者陳易水。

葉石蘭拉過兩個小孩,笑眯眯的把手放在單薔腦袋上。“這是我兩個不成材的徒弟,”他指了指臉色還有些蒼白的陳易水說,“這個是三年前收的,我的大徒弟,陳易水,字行之”,接着又指了指單薔說“這是前年收的,二徒弟,單薔,字安之。”

剛纔最先說話的老者笑眯眯的對單薔兩人招手,“來,和殷爺爺說說,你們師傅是怎麼把你們騙過去當他徒弟的?”

單薔囧了囧,果然還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嗎?

兩人來到老者身前,老者先摸了摸陳易水的頭,關心的說:“這孩子是不是不舒服啊?臉色真不好看。”陳易水小聲的“恩”了一聲就不吭聲了,單薔見狀只好補充道:“殷爺爺,易水他坐車坐久了,有些暈車。”

“哦,那今天要早點休息啊。不過,小孩子嘛,恢復得也快,估計明天就能活蹦亂跳的了。今年幾歲了?”

對着殷爺爺慈愛的眼神,單薔惡寒了一把,還是隻能乖巧的回答:“回殷爺爺,我今年13了。”

兩人接下去又被屋裡的長輩拉着好一頓觀賞,等單薔他們能夠下去休息時,單薔覺得他也快暈了,他從來沒有這種被長輩圍觀的經歷,還真是。

他們到時剛好是午飯以後,單薔與葉石蘭都困得不行,屋裡的僕人便奉命帶着兩人下去休息。單薔與陳易水兩個小孩子在外做客當然沒有一個人一個房間的待遇,所以最後單薔得知自己這些日子會與陳易水合住一個房間後也沒有異議,只是他還從來沒有與人同住的經歷,有那也是上輩子幼兒時期被母親照看,到了能夠稍微獨立的時候單薔就擁有自己的房間了,所以與陳易水並躺在牀上的時候,他對自己沒有不舒服感到有些意外,在迷迷糊糊睡過去之前他想,估計是陳易水與自己比較親近的原因吧,或者是因爲陳易水身上有好聞的孩子的氣息?

單薔夢見自己被一塊大石頭壓住了,他在夢裡使勁推了那塊大石頭一下,石頭從他身上滾下來,單薔舒了一口氣,可隨機石頭又固執的壓上來,把單薔給壓得喘不氣起來,單薔有些氣憤,再次伸手想要推開那塊可惡的大石頭的時候突然醒了過來,睜開眼就看見陳易水那張白淨的小臉,此時他睡得正香,嘴巴微張着,嘴角有可疑的銀色水漬。單薔心裡一跳,不知道爲什麼自己身邊會睡着這個小子,自己胸口上還壓着這小子的手臂,看來這就是壓得自己差點不能呼吸的罪魁禍首。單薔突然想起來自己和這個小子睡在一起的原因,有些想笑,看陳易水那張酣睡的臉,單薔的手禁不住癢癢,想要捏捏這張臉,觸手就是滑嫩嫩的感覺,比單薔感受過的任何東西的觸感都要舒服,他忍不住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估計陳易水感受到了一些不適,擺了擺腦袋,想把騷擾自己的東西給甩掉。單薔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覺得自己的年紀竟是越發小了,以前的自己怎麼會有這樣調皮的小動作。雖然這樣想,單薔卻覺得此時是暖暖的,平靜的,如同他們的被窩一樣讓人捨不得離開。

而陳易水對於此時單薔的心態渾然不覺,他的夢裡有一大堆寶貝,他欣喜若狂,緊緊地抱住寶貝,誰想寶貝竟然想要掙脫他的懷抱,哼哼,最後還不是被自己給抓住了。

陳易水和後來又睡過去的單薔是被殷宅的僕人叫醒的,充足的睡眠讓陳易水的精力又回來了,小臉的顏色褪去了蒼白回覆了紅潤。吃晚飯時,兩個新鮮出爐的葉家徒弟又被捉着調戲了一番,此時陳易水的表現當然是不負重望,讓一班爺爺們十分開懷,最後殷爺爺笑着表示,不用陪着他們這些老頭子,自己玩去吧。

陳易水興奮地拉着單薔,打算先把地皮給踩熟了,再實施他的一系列計劃,單薔無奈的被陳易水拉着四處跑,卻沒有反駁那些在單薔看來十分孩子氣的玩法,或許,自己還是太心軟了。單薔這是忘了,以前的自己雖然有些孤僻但卻不怯懦,對於勉強自己的事經常都是十分堅決的拒絕了,那裡有這樣顧忌着一個小孩子的心情的時候。

無論如何,陪着陳易水玩耍的單薔,心裡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樂意,既然這樣還計較什麼呢。

作者有話要說:差點發了一章空的,還好查看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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