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5 七

1885(七)

單薔前世從17歲開始接觸書畫,直至34歲遇車禍而亡,十七年潛心學習研究書畫不輟,單薔原本天賦也不差,在那時他的水平已經不弱了。重生以後,託身於幼童之身,雖然腦海裡依然熟悉一筆一劃需要的力度,可身體對此毫無記憶,無奈之下單薔只得從頭練起,及至遇到葉石蘭,已經十一歲的他早已恢復到原來的水平。在那之後,有了葉石蘭的指導,醉心於書畫的單薔更是進步明顯,所以今日這幅讓人驚豔的字的出現絕不是偶然。

陳易水是早就知道單薔的水平的,看周圍人吃驚呆愣的樣子,不禁暗自得意,他家師弟就是厲害。正得意時,眼角餘光瞧見那個叫什麼俊傑的,竟轉過頭來看他師弟。陳易水慢慢朝着單薔的左邊挪了幾步,恰好遮住軒轅俊傑的視線。軒轅俊傑眼裡出現了一點笑意,不過轉瞬即逝,臉上依舊是面無表情。他也不過是好奇而已,寫出那樣的字,人怎麼會是這般溫和無害的模樣,不過他旁邊的那個小子倒是有趣,也不知他對自己的敵意從何而來。

公佈結果之後,衆人都沒什麼心思留下來繼續交流了,讓一羣乳臭未乾的小子給踩在頭上,衆人心裡都不太舒爽,與主人告辭紛紛離去了。周生又恢復了笑容滿面的模樣,一點也看不出剛纔的冷漠神色竟是出現在他臉上。見他朝自己走過來,單薔開口招呼:“周大哥。”周生點點頭,問道:“我們也差不多回了吧,師傅他們想必也在等結果呢。”說完他緊盯着單薔的神色,卻是沒發現他預料中應有的得意,這是他心思太深沉,還是他原本就如此純良?“嗯,吳大哥呢?”周生臉上露出一點爲難的神色,“我剛纔看見他好像先走了。”一旁的陳易水聞言撇撇嘴,顯然對此人的幼稚行徑很是無語。單薔也心中好笑,“哦,估計是吳大哥有什麼急事,那我們也走吧。”早上是殷先生與他們一塊來的,不過殷先生作爲評審之一,自然是住在這裡的,所以只有他們三人自己回去了。

三人與老者告辭,老者看着三人離去的背影,心道,他此次竟是看走了眼,這兩個年輕人竟是如此出彩,特別是那個安靜的年輕人,撥得頭銜竟也如此沉得住氣,不驕不躁,不容易啊。當然,自己的外孫也不差!

三人在院口上碰見了軒轅俊傑,軒轅俊傑竟意外的對單薔三人點了點頭,單薔頗爲受寵若驚,這人怎麼看也不像是會主動打招呼的人,這算是承認他們了?單薔微笑着點頭回禮,陳易水迫於禮貌也只能馬馬虎虎點了頭就拉着單薔往外走。

三人回去後得知吳紹賢先他們一步回來了,周生和兩人打了聲招呼也回房了。單薔二人同葉石蘭說了今天的比賽結果,葉石蘭在得知兩人一個第一一個第三時也頗爲驚訝,他知道這兩個弟子資質不錯,單薔就不說了,陳易水也能進入前三,那還真是個意外了。在比賽第一天就獲得這樣的好成績,難免會讓人驕傲,葉石蘭眯着眼睛慢悠悠的說:“雖然這次取得的成績不錯,但切不可爲此驕躁,要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們要學習的地方還多着呢。”他瞥了一眼興奮地陳易水,他這話就是特意說給陳易水聽的。陳易水收到師傅的警告一瞥,覺得汗毛都立起來了,連連應下。

衆人後來吃罷晚飯睡下不提。知道了比賽開始的具體時間,四人第二天只提前了一小時到達比賽地點。吳紹賢與昨天一樣,尋了自己的朋友到隔壁房間說話去了,今天周生倒是沒有離開,同單薔他們呆在一起說笑。軒轅俊傑一直沒有出現,直到比賽即將開始單薔纔看見他從門外施施然走進來。

老者見人齊了,咳了一聲道:“今日比賽的規矩老夫昨日已經說過了,在此就不累敘了。各位準備一下吧。”

各人尋了自己昨天的位子站好,沒一會堂內就安靜下來。

“開始吧。”

不同於昨天是當場命題,今天作畫的內容風格隨意,所以很多人早就想好自己要怎麼畫了。單薔也不例外,在腦海中再次構思了一下畫面,將筆尖蘸好顏料,就開始畫了起來。反觀陳易水,昨天晚上回去後光顧着樂了,壓根沒想起來比賽規則,所以在老者說了開始後,這位還沒想到自己要畫什麼,朝後一看,單薔已經開始畫了,陳易水回過頭來,摸着下巴想,畫什麼好呢?半響,陳易水終於決定了自己要畫的內容,此時他已經落後人家一大截了。

待衆人畫完已是五個小時以後了,單薔與陳易水平時生活很規律,此時已經過了他們平時的飯點了,兩人都餓得不行,看到那一桌精緻飯菜的時候單薔感動得想哭,早就把什麼比賽結果拋之腦後了,吃飽飯是正經。之後照舊是等待,有了上次的經驗,兩人乾脆帶了一副象棋來打發時間,一來一去拼殺間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在墨舞通知衆人結果出來後,陳易水還有些意猶未盡,拉着單薔道:“剛纔是我一時大意了,回去咱們接着下。”

這次換成殷先生來宣佈結果。不笑的殷先生看上去很嚴肅,他沉聲道:“我和兩位先生認爲,此次比賽中,以陳行之之畫爲最,劉雲之畫次之,單安之爲三。”結果一公佈,下面衆人的反應比昨天還激烈,爲什麼又是這二人?他們顯然已經把夾在中間的劉雲給忘了,只注意到又是這兩人入前三,只不過兩人的名次換了一下。大多數人認爲,兩人年紀都這麼輕,如果在書法上有這般成績,那兩人必然在繪畫上少了精力,今天無論如何都該是其餘人奪冠纔是。

殷先生沉了臉,看周生沒有跟着一起鬧才緩了緩臉色,斥道:“諸位這是書畫者該有的氣度嗎?切磋之間有上下之分乃常事,該當淡然處之纔是,何以如此喧鬧如市井之民。”殷先生這話頗重,下面人漸漸安靜下來,畢竟誰也不想被說成是沒氣度的人,暫暫且聽聽三位先生如何解釋。

“安之和行之,想必衆位已經認識了,請問誰乃劉雲?”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站出來,面帶欣喜道。衆人這才意識到原來進三甲的還有一個劉雲,心裡滋味繁多,有點高興至少第二不是那個軒轅俊傑,也有點嫉妒爲什麼得第二的不是自己。

殷先生拿出一卷畫展開,掛在架子上。一幅清新淡雅的荷花圖展現在衆人面前。畫上的花或搖弋生姿,或亭亭玉立,或含苞怒放,或開盡荼靡,姿形各異,身態自然;花瓣上的紅色由淡變濃,神貌俱在;淡化了的墨汁幹後呈現出黛青色,給人一種清新之感。屋內溫暖宜人,畫上的荷花似乎也散發出縷縷清香。

單薔性子平淡安靜,畫荷花實在是再適合不過了,單薔知道自己的長處短處,既然是比賽,當然是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出來,所以單薔昨天考慮後還是決定畫荷。

“藝術爲感情之流露,爲人格之表現,畫者平日須培養良好的風骨和情操,如徒研技巧,即落下乘。諸位的畫,未嘗沒有精緻美麗者,然在過多講究技巧內容,於心境上有所欠缺,故多少缺了靈氣自由。諸位未嘗不能畫出安之這樣的畫來,只其中的淡然安寧,各位可有七八分,不妨自己想想。”

……(劉某人的咱略去)

“這幅乃是行之的畫,自古以來畫蝦者少有,然,行之畫的蝦,栩栩如生,情趣盎然,必然是蝦的姿態爛熟於心,纔可畫出這樣的蝦來。於自然中,蝦分爲六段,然行之畫中的蝦只有五段,這五段蝦比之自然中的蝦更爲美,更具靈氣。除此之外,行之的筆墨操作也極佳,以簡括的筆墨表現了遊弋水中的羣蝦,左右一對濃墨眼睛,腦袋中間一點焦墨,左右二筆淡墨,蝦的頭部因此變化多端。外殼透明,由深到淺。蝦之腰,一筆一節,連續數筆則成。下尾以三筆寥寥勾勒,既顯彈性且顯透明質感。蝦鬚的線條似柔實剛,似斷實連,直中有曲,亂小有序,紙上之蝦似在水中游動,觸鬚也像似動非動。畫中之蝦有躬身向前者,有直腰遊蕩者,有彎腰爬行者。‘形’‘質’‘動’俱佳,此畫實乃畫蝦佳作。”(此段評論取材於對齊白石畫蝦作品的評論)

…………

衆人還能說什麼呢,只有歎服而已。這蝦畫的,實在是太過於傳神了,在場的諸位自認是畫不出這樣的蝦的。這幅畫確實是難得的佳作。

陳易水沒想到自己得到的評論會這麼高,高興之餘看向單薔,希望單薔也能肯定他的作品,單薔一看陳易水那雙閃動着渴望的眼睛,就知道此人在想什麼,不過陳易水這幅蝦實在是畫的好,讓他想說些壞話打擊一下這個人也不行,其他人都湊近了在看陳易水的畫,單薔湊近了說:“畫得很好。”陳易水得到了想要的肯定,眼睛瞬間就亮起來,嘴咧得大大的,跟個孩子似的。單薔也忍不住笑起來,彎起的眼睛柔柔的,陳易水忍不住看呆了,師弟好像越來越好看了。

一個上午加一個下午,就碼了這麼點出來

我真的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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