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嚴綰雖然不用學校公司兩頭趕,但積壓下來的公事,仍然車載斗量,所以把自己安排得很好。而且因爲有兩個“不速之客”佔據着家裡,所以一日三餐,也定時定量。只是不長的寒假剛剛來臨,卻迎來了和閆亦心的分離,多少有點小小的抱怨。
魯湘倒是歡天喜地,眉梢也難掩春色,因爲她和凌梓威從來沒有這麼長時間的相聚。看到筆記本前兩個湊在一起的腦袋,嚴綰總是會意地微笑。
好朋友的幸福,讓她覺得安慰。只是她微一晃神,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看到凌梓威的目光,正若有所思地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剛浮起了絲疑慮,凌梓威已經咧嘴一笑,拍了拍魯湘的腦袋:“好了,我還有一點事要出去一趟,你和嚴綰就在家裡,不要出去。”
“這麼晚了,還要出去?”魯湘關心地問。
“夜生活都沒有開始呢,這也叫晚?放心吧,我是屬於夜貓子一族的,晝伏夜行,纔是我們這族人的本色。”
嚴綰忍不住失笑:“看來魯湘的魅力有所減弱啊,我們的凌大哥要去燈紅酒綠處了。”
凌梓威伸了一個懶腰,脣畔的笑意若有若無,“放心,我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就算是美女環伺,也未必會真的動心。”
魯湘啐了他一口,嚴綰卻哂然一笑。
她到現在都不明白凌梓威來A市幹什麼,每天出去一小會兒,但時間都不長,大部分的時候,就是窩在她的公寓裡。但又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十指是絕對不沾陽春水的。有一次她好奇地問魯湘,“你家大哥到底整天在窩裡幹什麼?”
“還不是玩網遊嗎?”
嚴綰幾乎噴茶:“天天玩網遊?他以爲他幾歲啊!”
“你不是總笑話他還沒有長大嗎?所以他就整天玩遊戲了唄!據說,他已經在高手排行榜上排到三位了。”
“才三?我看他的努力程度,應該一纔對嘛!”嚴綰喃喃低語。
“他就是想一啊,所以又充了不少人民幣進去。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用真金白銀去玩這種虛擬遊戲,一件裝備就要好幾千。”
“遊戲幣?”
“當然是人民幣啦!”魯湘憤憤不平,“真不知道這種遊戲有什麼好玩的,不過是PK啦,殺怪啦,很沒意思的!”
“你應該慶幸,他沒有其他變態的興趣。”嚴綰也覺得不可理喻,但還是安慰好友,“如果他吃喝嫖賭,你就更頭疼了。現在多好啊,最多就是通宵達旦,砸幾個錢,反正他自己賺來的,怎麼花都隨性。”
“那當然,我的錢一分都不可能花在遊戲上面!”魯湘義正辭嚴。
“反正是搜刮來的民脂民膏,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嚴綰笑着站起啦,“走啦,你家大哥反正出去了,我們弄點夜宵吃。”
有時候,嚴綰這樣想,如果閆亦心回來,凌梓威還不離開的話,他們四個人兩對,住在一起應該也很和諧。至少,她對凌梓威就感覺很親切,也許是他那臉笑容太陽光。這樣如大男生一樣的娃娃臉男人,是很容易得到女人好感的吧?
一月的季節,寬闊的草坪上沒有一絲風,葉尖泛着枯黃的顏色。但雙腳踩上去,還是感覺很柔軟。腳底下傳來沙沙的聲音,在靜夜裡聽起來,很安謐的感覺。
嚴綰微笑着走在夜空下,心情也出奇的好。A市珠寶業的年度新人設計大獎,沒有意外地落到了她的頭上。儘管她不喜歡出席頒獎典禮,但對於這個肯定她設計能力的獎項,還是十分樂意接受。
儘管她表示自己的路線不偏僻,可是魯湘還是堅持要陪她過來。當然,她的說法是要去見識見識設計師們的盛會,嚴綰知道她只是不放心自己。閆亦心臨行前千叮萬囑,魯湘當然很“光榮”地接受了這個陪伴的任務。
爲了這個,魯湘破天荒地買了一件銀灰色的小禮服,因爲是普通的牌子,價格並不貴,而且剪裁很簡潔,平時稍隆重的場合,也可以當連衣裙來穿。但是一路上,她還在計算着布料和金錢之間的比例。
“不如我們開一間出租禮服的店吧,肯定有很多像我這種捨不得買禮服的菜鳥級人物。”魯湘忽然眼睛一亮,出了一個點子。
“這種金點子,還等到你去發現呢,早就有了!”嚴綰很不忍心地打擊了她的積極性,“而且,但凡要租禮服的,都挑剔地狠,大部分會要求名品。那些禮服動輒幾萬幾十萬的,我們哪有這麼雄厚的資金?”
“這也是啊,有這麼多錢,我還不如買個小房間呢!”魯湘咕噥着,“看看我自己的生活,再看看這些衣服,我真不明白,爲什麼富人那麼多!”
“大多數人還是買不起那麼貴的禮服的,要不然,怎麼得有千把塊的禮服出售?”嚴綰不以爲然。
兩個人說說笑笑,穿過寬闊的草坪,正要橫穿馬路,卻有一亮商務車,不顧鮮亮的紅燈,橫衝直撞而來。嚴綰吃了一驚,高高的鞋跟,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她的靈活性。
熱浪擦臉而過,嚴綰覺得自己差一點被捲進汽車底下。這種把戲,似乎是康繡杏偏愛的方式。嚴綰忍不住再度懷疑,康氏來襲。
“又是康繡杏!”魯湘比嚴綰更武斷,一手緊緊地挽住嚴綰的胳膊,這個姿勢,讓嚴綰想到了護着小雞的母雞。她比嚴綰更不能適應腳上這雙八寸跟的皮鞋,可是仍然在一時間,想要擋在嚴綰的身前。
“應該不是,你看汽車沒有再回頭。”嚴綰遲疑地搖頭,“而且,這條路我們只是經過,怎麼可能時間算得這麼準?”
“只要有心,還怕算不準?”魯湘先入爲主,拉着她快步穿過斑馬線,“主辦方怎麼選在這種地方,停車場居然還隔着一條馬路!”
“展覽館本身有停車場,不過只能停幾輛車,今天晚上來賓很多,所以我們就只能停在外面。走吧,我們快過去,遲到的話可就真的萬衆矚目了。”
魯湘忽然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等等!你看,就是剛纔的那輛汽車,又回過來了。”
嚴綰眯着眼睛,即使只有五十米,但夜色下還是辨認了好一會兒。
“應該也是到展覽館來的,你看他們停車了。”嚴綰鬆了一口氣,“剛纔可能是意外吧,只能解釋爲他們也趕時間,所以就闖紅燈了。”
可是幾個人卻過門而不入,直接往她們的方向走來。步子跨得很大,整齊劃一的頻率,讓嚴綰心中生出了不祥的念頭。
“嚴綰,他們”魯湘皺着眉頭,剛剛說了一個開頭,嚴綰的心裡一個“咯噔”,想也不想,就當機立斷地拉起她往回跑。呼嘯而過的汽車一輛接一輛,她們只能沿着人行道往前奔。
高跟鞋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種負累,尤其是對於她們這招平時習慣於運動鞋的一類人來說。
嚴綰百忙中一回頭,發現身後的黑衣人,已經近在咫尺,忍不住尖叫了一聲,彎腰脫下高跟鞋就砸過去。
魯湘回過身,以拼命三郎的架勢就撲向了對方,讓嚴綰剛被抓住的胳膊獲得瞭解放。然而,緊跟着追上來的黑衣人,光是數量就比她們加起來要多三倍。
街邊的霓虹燈,還在閃爍着美麗的華彩。行人不多,可是偶爾見到的幾個,竟然無一例外都是轉身就走。分別只在於猶豫還是不猶豫而已。
嚴綰來不及感慨世風日下,大衣的扣子被扯破了兩顆,高跟鞋作爲武器,她運用得並不純熟,所以很快就被對方挾持住了。
“放開魯湘,不關她的事!”百忙之中,她居然還記得發揚了一回友誼精神。
魯湘比她要好一點,至少武裝到了牙齒,抓着她的黑衣人悶哼一聲,提着手腕罵人。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嚴綰甚至想要笑出聲來。
忽然,人行道上衝來另外的幾個人,人數不多,可是個個都很彪悍。
“阿彪!”魯湘大喜,叫出了一個人名。
嚴綰這才發現,領頭的那個,正是日常跟着凌梓威進出的大漢。他的動作毫不花哨,可是拳頭很重。
兩拳出擊,抓住嚴綰的那條手臂就明顯地鬆動了。嚴綰猛力地一掙,踉踉蹌蹌地跌到了旁邊的花壇裡,膝蓋撞得生疼。
值得慶幸的是,她脫離了對方的掌握。
魯湘也擺脫了束縛,連滾帶爬地撲過來:“嚴綰,你沒事吧?”
“沒事。”嚴綰哆嗦着回答了兩個字,驚魂未定。
“別擔心,阿彪很能打的。”魯湘恨恨地拔下了自己的高跟鞋,“該死的鞋跟,要不然我們一定能逃得掉!”
嚴綰深有同感,如果換雙運動鞋,她們至少可以逃到阿彪趕來支援。
美麗,是要付出代價的。目前的代價還不算高,只不過鼻青臉腫而已。嚴綰和魯湘互相攙扶着站起來,高跟鞋被踢在一邊,狼狽地看着場內生龍活虎的武打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