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蕭凌然猶豫了一下:“儀器出了點問題,現在還不能用,要等一等,等到儀器修好了,我們再來。”
蕭凌伊麪上淡淡的流露出些失望的神情來,可是並沒有多說,乖乖的應了一聲:“恩。”
蕭凌然笑了笑,起身從一旁的衣架上拿了蕭凌伊的大衣,道:“來,哥哥給你穿衣服,咱們回家。”
蕭濼站在門外,臉上說不清的神情。
子書言玉垂了眸,心裡悠悠的嘆了口氣,她若是有這樣一個溫柔呵護,英俊瀟灑的哥哥,那該是多好的一件事。
幫蕭凌伊套了衣服,司機將車開到實驗樓下,蕭凌然陪着蕭凌伊上了車。子書言玉知道蕭凌伊不待見自己,還是坐在小何的車上。
子書言玉想到從蕭凌伊房間裡拿出來的那枚戒指,還有放在自己包裡的幸運星,不由的有點擔心,給蕭凌然發了個短信,說了一下。
沒有一會兒,蕭凌然便回了短信,子書言玉看了看,有些無語,蕭凌然的辦法,當真是簡單粗暴。
無語歸無語,子書言玉還是按他說的撥了紫園宅子裡的電話,林福接了電話聽了子書言玉的要求,也有些目瞪口呆。
不過林福畢竟是跟着蕭濼大風大浪走過來的,什麼詭異的事情沒有經歷過,聽子書言玉重複一遍,確認自己沒有理解錯誤她的意思以後,便應了好,讓子書言玉儘管放心。
爲了讓車足夠的平穩,也爲了繞開擁堵的市區,司機特意從某個僻靜卻遠的路上慢慢的開了回去,等到車子進了紫園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五點多鐘。
紫園還是那般的安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可是當一行人下了車的時候,林福卻站在房門口,一臉的焦急。
車子停下,蕭濼下了車,道:“發生什麼事了?”
林福迎了上來,低聲道:“老爺,下午,家裡糟賊了。”
“......”蕭濼無語了一下,然後看着林福朝自己眨了眨眼:“可能是門沒關好,小偷順着門進了小姐房間,把小姐房間翻的一塌糊塗。”
蕭凌伊正從車上下來,也聽到了林福的話,不由得緊張道:“我的房間怎麼了?”
林福陪笑:“現在挺亂的,我也沒敢讓人收拾,先鎖着在。”
蕭凌然皺眉道:“這紫園的治安不是一向很好嗎?怎麼會糟賊呢?有沒有報警?”
“已經報警了。”林福道:“警察下午就來過了。”
蕭凌伊身上一陣一陣的涼,慌忙的道:“我要去看看。”
“我陪你去。”蕭凌然剛纔說完,便被蕭凌伊制止:“我自己去,我要一個人,誰也不許跟來。你們,你們都不許來。”
說完,蕭凌伊拔腿就往她的小樓跑。
”凌伊,別急。”蕭凌然示意傭人跟上,自己在後面喊:“少了什麼都不要緊,哥哥再給你買。”
望着蕭凌伊消失,蕭凌然輕鬆的神色也一下子變了,以前他裝作溫柔愉悅,是爲了蕭凌伊。現在,他依然裝作溫柔愉悅,還是爲了蕭凌伊,可是心境,卻是天差地別。
“少爺放心。”林福雖然不明就裡,還是道:“小姐的房間已經佈置好了,就像被清洗過一樣,包括首飾擺設,大部分的東西都已經收起來了。小區物業也打了招呼,不會說漏的。”
蕭凌然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他以前擔心蕭凌伊,現在依舊擔心。可是以前在他心裡,蕭凌伊是不能控制自己行爲的,會做出自虐甚至自殘的事情來,可是現在他卻知道,她要做的事情,只是傷害自己,其他的,什麼都不會發生。
進了房間,林福早已準備好晚飯,雖然心裡疑惑,可是看着幾人的樣子都是疲憊之際,也並不多問。
子書言玉知道現在蕭凌然心情必定沉重,也沒有多說,吃了晚飯,蕭凌然還是要去看蕭凌伊,自己便回了房間。
關了門,子書言玉從包裡將手機拿出來,摸到那一袋子的幸運星,猶豫了一下,也都拿了出來。
拉開袋子,嘩的一聲,子書言玉將一袋字幸運星都倒在牀上。
如果不出意外,這所有的幸運星上,都寫着蕭凌伊的心情,一天一天的,寫一張,便折一個星星。而他們看的,只是離的最近蕭凌伊還來不及收進盒子中的幾個。蕭凌然後來再拆,也不過隨意拆了幾個,便有些受不了的砸了瓶子。
子書言玉看着幸運星發了一會兒呆,盤腿坐在牀上,伸手輕輕的撫摸着星星,心裡想着,是該看,還是不看。
子書言玉覺得自己的判斷,還是武斷了一些,即使蕭凌伊能夠神志清醒的記錄下自己的心事,也不能說明她沒病。就算她沒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也是有心病的。
恨到如此扭曲的地步,還不算是病?
只有先了解,才能站在她的立場,考慮她的心情,才能對症下藥,才能知道下一步該如何做。
子書言玉呆坐着想了半響,終於還是伸手拿起一顆幸運星,拆開。
雖然看別人的日記是件非常不道德的事情,不過子書言玉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將一瓶子幸運星全部拆開,好在上面都有日期,很好分辨時間先後。
疊幸運星的紙,都是裁成一條一條的,細細長長,上面果然都有一句幾句的話。
子書言玉先並沒有細看,從抽屜裡拿出本大的素描本,按着時間先後的順序,將紙條一條一條的粘上。
按着年份和月份,一頁一頁的分開,當子書言玉將所有的幸運星都打開,整理的差不多的時候,門被敲響了。
“誰?”子書言玉擡起頭來。
“言玉,是我。”蕭凌然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子書言玉猶豫了一下:“進來吧,門沒鎖。”
門應聲而開,蕭凌然走近房間,便看見子書言玉盤着腿坐在牀上,面前,是一頁頁貼着幸運星紙條的素描本。
蕭凌然關上門,走到牀邊:“言玉,你在做什麼?”
“整理蕭凌伊的日記。”子書言玉坦然道:“蕭凌然,難道你不想知道,蕭凌伊這一路的想法。”
“凌伊的想法?”蕭凌然苦笑,情緒也並不激烈,坐到了牀邊,撥弄了一下紙條,聲音澀澀的:“今天下午,不是就已經知道了嗎?凌伊恨我,恨的想我死,這世上,還從來沒有人很我到這個地步。”
“可是她爲什麼恨,她被綁架的時候,到底經歷了什麼,你這些年對她無微不至,她對你,難道只有很嗎?”子書言玉緩緩的,拿起日期最早的日記:“心病還需心藥醫,我不想蕭凌伊毀了你,也不想她毀了自己。不把這根刺拔了,你和她,這輩子,你們這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蕭凌然略低了頭,看着比自己矮上一點的子書言玉。
子書言玉擡頭看蕭凌然,低聲道:“凌然,痛是必然的,傷口不痛,便沒有癒合的時候。你痛,我陪着你,好嗎?”
蕭凌然伸出手去,輕輕的撫上子書言玉的側臉,笑了笑,在她的眼神中,突然的覺得豪情萬丈起來。
低下頭去,臉貼着臉,覆上她放在被子上的手,道:“好。”
有些痛是遲早的,是不可避免的,如果有人陪着,那痛,也會好很多。
蕭凌然打起精神,和子書言玉一起整理紙條,過不了一會兒,便都整理了出來。a3的素描紙,被幾十張紙條粘了三頁。
遞過,子書言玉道:“你看嗎?還是我先看,然後告訴你。”
誰也不知道蕭凌伊的日記上寫的是什麼,對子書言玉而言,事不關己無關痛癢,可是對蕭凌然來說,或許是致命的打擊。
“我沒事。”蕭凌然接了過去:“我沒有那麼軟弱,我們一起看吧。”
又不是什麼浪漫情詩,看個日記還兩個人一起看,子書言玉無語了一下,還是順從的靠在蕭凌然肩上,由着他的手臂搭着肩膀,頭靠着頭。
蕭凌然的右手還裹着紗布,醫生叮囑儘量不動,便由子書言玉拿着日記,兩人一起看。
房間裡安靜的只有兩個人呼吸的聲音,子書言玉拿着紙的手,忍不住的顫抖,她想說服自己,當作只是看小說,只是看電影,可是心裡卻明明白白的知道,這是真的。
蕭凌伊的日記很簡單,看着時間,是從被解救回來的大半年以後纔開始寫的,一段一段,並沒有詳細的敘述那個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卻陸陸續續的,有一些充滿恨的句子。午夜的噩夢,總是從被壓迫的重量中醒來,痛苦的夢魘,被撕裂開的痛。
蕭凌然的身體繃的緊緊的,子書言玉甚至覺得自己聽到了咬牙的聲音。
輕輕呼出口氣,子書言玉讓自己不要在意身邊的蕭凌然,一頁看完,又拿起一頁。
痛是必然的,既然不能逃避,便只能咬牙忍下去。
一頁看完,又是一頁,蕭凌然只從裡面看得心酸心痛恨意滔天,子書言玉卻將其中的幾句話勾了出來,單獨放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