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書言玉靠着椅背,轉頭看着窗外茫茫夜色,有些茫然。
過去的自己,除了相依爲命的母親,也算是舉目無親。因爲家世清貧,也沒有什麼深交的朋友。可是如今呢,貌似風光華麗了,在禮服搖曳,珠寶閃爍的時候,不知道被多少女人羨慕,有多少男人驚豔,可是夜深人散去的時候,卻還是自己一人孤孤零零,甚至連唯一的親人,如今也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認。
開了空調,房間裡倒是不冷,子書言玉望着電腦屏幕發呆,時間慢慢地流淌,到了極困的時候,打了個盹,頭貼着桌面咚的一聲,這纔有些清醒過來。
用手揉了揉額頭,子書言玉打了個哈欠,爬上牀去。
熬夜也熬不出錢來,不睡也不是辦法,雖然子書言玉的卡里沒有什麼錢,可是畢竟這個身份,應該會有些熟悉的相識的朋友吧,雖然她並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可是實在沒辦法了,少不得這裡借上三五萬,那裡借上三五萬。所謂人以羣居,物以類分,子書言玉的朋友,應該都不窮纔是。
子書言玉雖然心煩,可畢竟這身體不如以前,安慰了自己幾句,也就睡了過去。
她從沒有認牀的習慣,學生宿舍裡睡的安穩,畢業纔出來租者一百塊錢一個月的地下室,也睡得安穩,在這舒適柔軟的大牀上,自然就更是一夜好眠。
晚上睡得晚,早上也沒有那麼早醒,第二天不知幾點,子書言玉是被外面的敲門聲吵醒的。
從睡夢中醒來,子書言玉問了句:“誰啊。”
“是我。”門外是林福溫和的聲音:“子書小姐,您起身了嗎?”
子書言玉眯着眼睛抓過牀邊關了的手機打開,窗簾是打開的,陽光灑了一地,不過卻沒法判斷現在是什麼時候。
林福道:“已經九點了,子書小姐,方醫生說,一定要飲食規律。您要是還累的話,我把早飯給您端進來,吃了再睡?”
子書言玉汗顏了一下,她那裡有這個命,從懂事開始爲了補貼家用,就跟在母親的後面給人送牛奶送報紙,便是後來上班了也沒有超過六點起牀,更別提什麼躺在牀上有人送早餐的生活。
忙坐了起來,答道:“我起來了,馬上就出來。”
“好的。”林福並不催促:“那我讓人把早飯端上桌。”
子書言玉恩了聲,匆匆的進浴室洗漱,光亮的大理石梳妝檯上,早已是瓶瓶罐罐的放了一堆,都是開了封的,想來是從家裡拿來自己常用的東西。
子書言玉抓起幾瓶看了看,吐了吐舌頭。有的認得有的不認得,認識的,都是貴的自己從來不會去看不會去想的東西。不認識的,想來也價格不菲。
看了看又都放下,每天早上抹點小護士,這都已經算是對自己挺好了,哪裡有時間有錢這麼折騰自己的臉。
洗臉刷牙,清湯掛麪的頭髮理順了,子書言玉就沒有什麼需要整理的了,想着隨便去衣櫃裡找件衣服,別讓林福等久了。就算他覺得自己等等,或者等子書言玉這樣的大小姐起牀見人,時間長一點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可是她卻沒有不準時的習慣。
這雖然是間客房,可是衣櫃卻不小,或者是看着子書言玉是個姑娘,想來衣服不會太少,所以特別挑了個帶着大衣櫃的房間。
子書言玉嘩的一聲拉開衣櫃的門,一時有些發矇。
倒不是子書言玉的衣服太多,實在是她自己的衣服太少,當看着一米八的衣櫥裡,掛着滿滿當當的衣服時,她實在控制不住的愣了一下。
隨後便自嘲的笑笑,子書言玉的卡上沒有錢,可這並不妨礙她是個有錢人,就算是兄嫂不待見,那也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隨時以供其他富家子挑選不是。若是像她一樣寒酸,丟得,可是字數家族,玉氏集團的臉。
伸手撥弄了一下,卻發現這一櫃子的衣服,全是夏天的裙裝短褲,沒有一件這個季節能穿的。
只得關上,又再打開邊上的另一截衣櫃,這下倒是像春秋裝的樣子了,也好不用懷疑這衣服會不合自己的身材,子書言玉從裡面挑了件看上去舒適的線衫,配一件蕾絲西裝外套,對着更衣鏡看了看,滿意的點點頭。
這子書言玉的衣服,看上去就是比自己的好看。雖然乍一眼也並不顯眼,可是整體穿在身上,卻是明顯的不同。
子書言玉左右的看了看,只覺得這衣服熟悉的很,好像在哪裡見過。
歪着頭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這衣服,似乎在哪本時尚雜誌上看見過,是香奈兒某季推出的新款。
子書言玉是不買名牌的,坦白說不是不想買,是經濟條件不允許。可是職業使然,做珠寶設計,就必須能跟上時尚潮流,所以不買歸不買,看的卻是多,哪年流行什麼元素,什麼大牌又出了什麼新品,不管是衣服褲子鞋,甚至出了什麼味道的香水,都要有所瞭解,這樣作爲配飾的珠寶,才能也一同跟上時代的節拍。
所以子書言玉對這些大牌,就算說不上多熟悉,也並不陌生,而如今她身上穿的這件衣服,似乎就是曾經被某個明星配過一襲奢華的珍珠,搖曳生姿的出現在紅地毯上的行頭。
不過玉氏企業的三小姐,穿香奈兒好像也沒有什麼奇怪,子書言玉扯了扯嘴角,也並不太意外。只是畢竟窮人家的孩子,沒見過世面,還有些好奇,走到衣櫃裡,又扯了兩件衣服出來。
這下卻是意料之內,這幾大衣櫃的衣服,一件件都是價值不菲,除了香奈兒,Dior.,Kenzo,還有些沒有牌子的,看用料款式,估計是私人設計師的定製,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怕更是昂貴。
子書言玉雖然沒有買過名牌,也沒有奢望過這些品牌,可是年輕的姑娘,誰不喜歡這些美美的衣服,不由得一件件分開看了看。
衣服大多數都很新,都像是沒有怎麼穿過的樣子,子書言玉心裡想着,這一櫥子又一櫥子的衣服,怕是一個季節一件衣服穿不了兩次,也難怪會像新的一樣。不像是自己,就那麼幾件T恤,換來換去的,想保持個樣子都難。
突然想起林福還在等她吃飯,子書言玉忙關了櫃子往外走,吃早飯的習慣她是沒有,可是這是個好習慣,要是能有條件,那自然很好。
蕭凌然這別墅其實不大,只是二層的小樓,一樓是客廳飯廳和工人房,二樓是書房主臥和兩間客房,再往上,便是種着花草樹木的陽光房,子書言玉還沒上去過,不過來的時候,從外面便可以看見鬱郁蒼蒼的綠色,很是舒服。
飯廳裡,林福聽到腳步聲的時候,便替子書言玉將粥盛好,桌子上,也擺了不少的點心,牛奶,水果。
子書言玉到了桌邊,看着實在有些豐盛的早飯,十分的不好意思,讓林福一起吃,得到的回答卻是吃過了。
子書言玉看了看牆上的鐘,九點半,這個點,大部分的人,估計都吃過了。
昨晚一個晚上睡得不錯,並沒用做夢,可是一覺醒來,所有的問題還是擺在面前。那二十幾萬,還是山一樣的壓着。徐欣然仍在醫院,自己的母親還在焦急之中,這錢,還得想辦法籌啊。
不到萬不得已,子書言玉是不願意向自己所謂的兄長,或者是所謂的未婚夫開這個口的,可是不借,這筆錢,卻又從哪裡來呢。
心裡有事,還是這麼沉甸甸的事,雖然粥很鮮美,入口即化,電心也很精緻,可子書言玉還是吃的淡然無味。一塊麪包拿在手裡,放在嘴邊,心不在焉的咬着,眼睛沒用什麼焦點的望着牆邊的裝飾木架。
木架上,放着各種各樣的裝飾品,有帶着異國風情的木雕,有玉石的擺件,還有古裝的書籍,零零總總的,也有個十來樣,各不相同。
子書言玉腦中正轉着,卻聽林福在身邊道:“子書小姐,喜歡這個木雕嗎?”
子書言玉啊了一聲,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一直看着裝飾架上的一個造型別致的木雕,她對木刻沒用什麼研究,除了覺得還挺還看之外,就看不出什麼了。
正要跟林福說沒什麼,卻聽林福接着笑道:“子書小姐的眼光,和少爺真是一樣的獨特呢。這木雕是少爺小的時候,從一個二手市場裡淘來的,雖說是花梨木的,可也並不是什麼名家出品,雕工也不精細,可是少爺就是喜歡,這次要在上海待一段時間,都特意的囑咐我帶着,放在飯廳裡,一擡頭就能看見的地方。”
林福估計是想讓子書言玉多瞭解蕭凌然一些,絮絮叨叨的,又說了些他小時候的事情。說到他小的時候,就挺有經商頭腦,不過卻還不太分的清價值,有一次學校裡組織跳蚤市場,把自己一些限量版價值不菲的玩具都清倉給處理了掉,然後拿着幾百塊錢回來很是得意,讓一家人哭笑不得。
林福是看着蕭凌然長大的,說到他小時候做的那些事情,不由的笑出了眼角的皺紋,可子書言玉在聽了他的話之後,卻突然有種柳暗花明的感覺。
她現在最缺的是什麼?錢。這看似無處可找,可是事實上,她身邊值錢的東西非常的多,想要換一筆錢,應該不會太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