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快醉了。
不然她不會說這樣的話。
但她可以醉，林白藥不能醉，今晚他喝的不多，笑道：“作爲好朋友，當然會擔心何總在華礦的生存環境，作爲合作伙伴，也會考慮何總位置的起伏，可能對兩家公司造成的影響……”
“好朋友？”
何秋仰頭乾了杯中酒，好看的丹鳳眼浮上淺淺的朦朧色，道：“小林，我可是你的長輩……”
林白藥笑道：“何總這麼年輕，又這麼漂亮，我可是一直把你當姐姐的……”
“就你嘴甜……那還整天何總何總的叫？”
“秋姐！”
林白藥向來很識時務。
何秋笑着答應一聲，道：“姐不能讓你白叫，喏，給你的。”
她從身邊的包裡取出一個檔案袋扔過來，林白藥打開一看，是一份草擬合同。
仔細看完，輕舒口氣，道：“謝了。”
“跟姐姐還客氣？”
何秋又喝了杯酒，低聲道：“這次總共動用了四家公司在國外的九家子公司，各自擔保金額從三百萬美元到一千萬美元不等。等錢全部到位，會分批次轉入一家名爲巴德在線教育的皮包公司，然後再從巴德教育轉入劍石資本，利息比從銀行出來提升一個點……這一個點不是爲了賺錢，而是讓拆借合同符合商業規律……”
林白藥點頭表示明白，道：“今晚我會讓法務部門審覈一下，然後簽字蓋章，交給你明天帶走。”
原本以爲何秋會大張旗鼓的找公司擔保，沒想到還懂的螞蟻搬家式的迂迴，又經過皮包公司的中轉，大大降低了風險。
這手法極其謹慎，不像是何秋能幹出來的事，應該是武家找了專業人士進行操作，細節拉滿。
投桃報李，林白藥把合同放進檔案袋，道：“明天你回魔都後，億姿的老總白婕會聯繫你。億姿在浦東的三層辦公樓需要重新裝修，你負責找一家裝修公司，合同款三百萬。之後再把三百萬打進一個證券賬戶，具體賬戶稍後給你……”
“白婕？我聽說過，就那個魔都娛樂圈的著名美女老總……”
何秋突然靠過來，上身趴在桌上，單手托腮，近距離盯着林白藥，道：“喂，老實交代，她是不是也跟你睡過了？”
林白藥哭笑不得，什麼叫“也”，我還是清白的好嗎？
“秋姐，兔子不吃窩邊草，不管是手下人還是合作伙伴，我向來只有尊重和欣賞，不會有非分之想。”
“是嗎？”
何秋重新坐起身子，撇撇嘴，道：“少年老成，真是無趣。”
林白藥笑道：“不是少年老成，也沒法子和秋姐變成好朋友，對不對？”
他太瞭解熟女的心思，你表現的越純潔，她們就越想調戲你，看你窘迫難堪的樣子。
可你要是因此就覺得自己行了，反過來調戲人家，呵呵，那樂子就鬧的大了。
等酒局散場，何秋喝的酩酊大醉，估計是太開心的緣故，可以拋下所有僞裝，在林白藥面前少許的展現自我。
林白藥不敢假手他人，誰知道睡醒了何秋會不會問？只好用自己的外套遮住她的頭臉，讓唐小奇和相熟的飯店老闆打聲招呼，親自動手抱着她從後門出去，悄無聲息的上了段子都等候在這邊巷子裡的車 。
不管怎樣，何秋的身份敏感，就算沒有遍地的狗仔，小心點總是沒錯的。
到了酒店，可能上樓時電梯升降造成的眩暈感，讓何秋沒忍住吐了出來，衣服粘上一些穢物。
林白藥無奈給隗竹打電話，請她來酒店幫忙照顧一下。
其實最好的人選是葉素商，之前在東江，就是她陪着發燒生病的何秋，兩人比較熟悉。
只不過今夕何夕，物是人非，思來想去，身邊的女生裡唯有隗竹可以信任。
他總不能打電話給武信，說你媽和我一起喝酒喝醉了，現在在酒店開房，你要不過來看看？
大頭是鐵做的？
還是小頭是鐵做的？
隗竹很快到來，二話不說把林白藥趕出去，然後挽起袖子，麻利的幫着何秋清理衣物。
忙活一陣，走出房間，準備把髒衣服交給酒店拿去清洗，林白藥跟在身後，問道：“能看出來衣服都是什麼牌子的？”
隗竹疑惑道：“你要幹嗎？”
“當然是照着牌子買新的啊……”
“沒必要吧？衣服上只是沾了一點點，洗洗就好，讓酒店烘乾熨燙一下，明天早上可以穿的……”
林白藥笑道：“這是我的貴客，該花錢的時候得花錢。”
和何秋接觸過多次，好歹算是比較瞭解。
以她的生活習慣應該不會再要這套衣服，現在不準備好，明天還得準備，不如把事情想在前頭，從細節處見真章。
“好吧，可問我就問道於盲了，我連自己的衣服都是隨便買的，品牌的衣服真是不認得……”
林白藥想想也是，隗竹的穿着簡單爲主，全靠顏值駕馭，衣服穿搭方面還得看米玥。
不過米玥最近在魔都集訓，遠水解不了近渴，林白藥乾脆釜底抽薪，讓隗竹確認了尺碼，然後給趙合德打電話，吩咐唐小奇開車出去逛了一圈。
等他再回來，從上到下，從裡到外，購置了不同品牌的九套衣服，花費近兩萬元。
隗竹在隔壁房間，和林白藥一起聽着唐小奇彙報，神色雖然鎮定，可還是覺得太過奢侈。
真要買的話，一套合適的就夠了，何必買這麼多？
林白藥解釋道：“小奇找服裝業的人問了，她身上的這套是私家訂製款，再多錢越州也買不到。所以只能各大品牌的都買回來碰碰運氣，說不定就有人家喜歡的呢？哪怕運氣不好，何總全都不愛，至少咱們的態度擺在這，印象分不會錯……”
隗竹沉默片刻，道：“這樣活着，累嗎？”
林白藥笑道：“爲什麼這樣說？”
隗竹感嘆道：“看你生意做的很大，稱得上有錢有勢，卻也不能夠得到真正的自在。遇到何秋這樣的人，還得處心積慮的陪着小心，生怕不慎得罪了她……”
“皇帝富有四海，還要敬畏天數，給老天爺主動當兒子，何況我輩凡夫俗子呢？”
林白藥的聲音很輕很輕，可聽在耳中，似有千鈞之重，道：“只要認準自己的路，爲了高尚的目的，短暫的折腰，辛苦的諂媚，偶爾的起起伏伏都算不得什麼……”
當天晚上，隗竹去照顧何秋，林白藥和唐小奇段子都住在隔壁，天明後隗竹親自下廚做了醒酒湯，何秋喝了湯後精神好轉許多，洗澡出來準備穿衣服，才得知昨天的衣服髒了，林白藥又買了新的回來。
看着客廳一字擺開的那堆名牌衣服，各種當季流行的漂亮款式，各種飽受追捧的時尚顏色，既符合她的身份年紀，又契合她的體態氣質，數量和質量並重，哪個女人看了不心花怒放？
錢不錢的，倒是不重要。
重要的是，林白藥真的用了心。
何秋跟小女孩似的，試了一套又一套，脣角的笑意始終沒有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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隗竹卻略感覺奇怪的看着她，眉頭不經意的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