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察顏觀色.充分領會領導意圖,抓住時機等等,這正是樑九鼎所缺少的,雖然蘇纓也是隻菜鳥,但畢竟也身在官場上混過兩年,拉着他細細地分析了目前的情況,聽得他一愣一愣的。
“這麼說這母子兩人就攤在我們手上了?”樑九鼎此刻也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讓孫家母子連夜逃走了,目前的當務之急就是穩住這對遠道而來的母子的情緒。
“樑叔,你知道孫國忠一家在哪兒是嗎?”
“唉,我還真沒問”,樑九鼎鬱悶地說,“我當時就給他出了這麼個餿主意,讓他儘快走,我知道他在城裡還有幾個打工認識的朋友,但也沒細問,大概是去投靠他們了。”
蘇纓盯着樑九鼎的雙眼,裡面盡是坦蕩和懊悔,不像是在說謊。
“那孫平呢?他不是還在上學嗎?去他學校應該找得到他吧?”
“他把孔平也帶到城裡去了”,樑九鼎沒撤地搖搖頭,“咱們鄉下的小學請假也不是多難的事兒。”
“樑叔你能不能帶個話給他.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我也勸說一下他的丈母孃和大舅子,爭取把他們勸回去。”
樑九鼎點點頭,如今也就只有這個辦法了。
其實孫國忠的丈母孃和大舅子也是老實人,又因爲是外鄉人,語言不通,村裡的人除了蘇纓以外都不怎麼搭理他們,孫國忠一家臉面都見不到,雖是有的住有的吃,但心裡也是悲苦口
在村部住了兩日就忍不住了,老太太在孫國忠家門口嚎啕大哭,漢子則在一邊大聲咒罵着,一邊朝孫家丟着石頭,看這架勢要砸門了,周圍的鄰居門戶緊閉,連原本要路過的村民都繞道而行。
待到蘇纓和樑九鼎趕過來的時候,孫國忠家那本來就不甚牢固的門已經被撞得搖搖欲墜了。
母子倆見到蘇纓激烈的情緒稍微有所緩解,畢竟她是村裡唯一對他們釋放善意的人,這也說明了他們還是比較善良老實的,蘇纓在這裡,他們也不好做得太過分。
“我只想見我那苦命的女兒最後一面啊”老太太拉着蘇纓,淚水漣漣。
“就算見不着了,我們也要把妹子的骨灰帶回去,她是被孫家人逼死,現在怎麼能留在這裡做一個孤魂野鬼?”漢子憤憤地說。
“你妹子已經下葬了啊”,蘇纓嘆了口氣,“總不能去掘她的墓吧,你也不希望讓你妹子去了還不安生啊。”
“我們不僅沒來得及見妹子最後一面,連送她最後一程都不成”,漢子聲音顫抖,可想而知短短一兩天之內就革革下葬,那是怎樣一個荒涼的場景,“現在連她葬在哪兒都不知道。”
“我知道她葬在哪兒。”樑九鼎忽然插話口
蘇纓倒不意外,孫國忠媳婦兒的喪事辦得倉促,又因爲是凶死的,所以幾乎沒啥人去送葬,孫家也沒請她,孫家媳婦兒葬在哪兒她的確不清楚,但是樑九鼎是有去幫忙的,自然知道。
“姓孫的真是不要臉啊!”老太太悲從中來,哭罵道,“我那可憐的閨女啊!”
終於母子兩人還是妥協了,畢竟他們是外省人,離得太遠,家裡的活也沒法耽擱,孫家就是堅持在外不露面,誰都找不到他們。
在村裡爲孫家媳婦兒做完頭七以後,娘倆就哭哭啼啼地回去了。
本來蘇纓還有些偏向孫國忠母子,但是他們這種逃避的做法實在是太不地道了,當初也答應了讓媳婦兒的孃家人過來,結果事到臨頭又跑了。
不僅是蘇纓,就連樑九鼎和其他村民也對孫國忠一家充滿了鄙視,辦喪事最注重頭七,結果這家人不聞不問,把人草革葬了也就算了,頭七的時候也不知道溜到哪兒了,這點就大大壞了規矩。
大概孫國忠一家也覺得在村裡呆不下去了,乾脆就沒回村裡,孫平也轉學去了城裡,事情就暫時告一段落了,雖然結局並不圓滿,但總算沒出什麼岔子,村裡又恢復了平靜。
村裡的建設基本完工了,貧困戶們都搬進來新建的或者修繕好的新房裡,今年冬天不用再住在四面漏風的房子裡了,喬遷新居的時候,雖然不富裕,但還都買了鞭炮圖個喜慶,一時間村裡充滿了濃濃的過節味道。
“怎麼覺得有點像過年了呢?”蘇纓剛從外面回來,一身的鞭炮火藥味,十二月份的天已經很冷了.凍得她瑟瑟抖。
這個時候北方都下雪了,南方雖然沒到零下,可是又溼又冷的天氣也讓人難捱。
“誰讓你穿這麼少的?”林達抱了牀被子窩在沙十邊看電視邊囁着青紅酒。
“你丫的還真會享受。”蘇纓跑過去,對着電暖氣烘手,“這下暖和多了,這村裡比城裡要冷上不少呢。”
“城市裡人多車多,樓房又密集,當然溫度高了,你不想想夏天咱們村裡多涼快,所以讓你多穿點嘛,小心長凍瘡。”蘇纓是個挺容易長凍瘡的人,又不喜歡穿厚重的衣服,所以一大冬天滿手滿腳都生了大大小小的凍瘡,弄得她又痛又癢,連晚上都睡不好覺。
“今年這麼冷都沒生呢?”她獻寶似的把手伸到林達面前晃晃,“以前天氣一冷,手腳就冰涼,今年好多了。”
“你成天吃那麼多柱圓紅棗的,要還冰涼就真是冷血動物了。”林達拍開她的爪子笑道。
“哼。”蘇纓不服氣地拖了鞋,扯過被子蓋上,“要是像北方農村一樣有炕就好了,又暖和又舒服,咱們南方最不好了,雖然冬天不下雪,但城裡沒暖氣,農村沒火炕,冬天還更難熬呢。”
“現在還沒到真正冷的時候呢,等二三月份倒春寒,那纔夠你受的呢。”
“我是最不喜歡冬天,包得和球一樣,行動也不方便,成天只能有在牀上最暖和。”蘇纓打了個呵欠口
“你還敢說,大懶貓,現在每天都賴到那麼遲才起牀,生命在於運動知道不?多活動活動就不冷了,村部那裡不是剛裝了籃球架嘛,我教你打籃球吧。”
莊愈果然說到做到,讓體育局來村部的小廣場裝了兩個籃球架,林達很喜歡打籃球,平時有空就召集了幾個小年輕在籃球場上打上兩場,惹得村裡的小男孩們個個都羨慕不已,成天追着林達教他們。
“我纔不要呢,你不知道我練的是烏龜蟄伏嗎?冬天就是我冬眠的季節。”蘇纓美美地說,她就是個懶人,不喜歡運動,到了冬天就喜歡一覺睡到大中午,躺在牀上看着窗外好太陽呆,那也是種享受啊。
“你現在倒是比過去勤快一些,以前成天坐在辦公室裡一動也不動,連廁所都憋着不去上,現在好歹還會幫忙種種地。”林達想起蘇纓的糗事就樂不可支。
“我又不是懶得去上廁所,是忙得沒時間好不好?”她憤怒地揮揮小拳頭。
夫妻倆說了會兒閒話,鬥了一會兒嘴就睡了。
農家樂的規劃莊愈已經批下來了,公共廁所和道路等配套設施之前就已經全部建設好了,一批農家樂的項目主要是農家飯館和農家住宿,主要還是依託村民自己的家庭,通過政府進行規範,再上交一定的管理費。
這種投資比較低的項目挺受農民歡迎的,特別是像陳家平、郭慶通這種經濟條件不錯的人家,不用什麼成本就能盈利,就算不盈利也不會虧多少本。
農家飯莊出人意料的由林寡婦中標了,原因也是飯莊的投資比較大,大家夥兒心裡沒底,還是持觀望態度,就只有林寡婦一個人想辦。
這林寡婦也是個傳奇人物,村裡傳言她是個命硬的女人,甫一出生就剋死了親孃,出嫁沒幾年丈夫也死了,沒有孩子,婆家容不下她,被趕了回來,和她老爹相依爲命,這麼多年來也沒有再嫁的意思,聽她的口風是準備好好侍奉父親養老送終了。
好在現在是新社會,桂園村又沒有太多的封建舊風俗,雖然大家背後也會議論幾句林寡婦,但並不會可以排擠他們父女,加上林寡婦的老爹原來也是大隊幹部,大家對他還是挺敬畏的,林寡婦平時對人也挺和氣,在村子生活得倒也挺安穩。
這父女兩人都是手巧能幹之人,雖然守着村裡的幾畝薄田,但是在家裡養了好幾口豬,老林過去幹過屠夫,逢年過節經常有人請他去幫忙殺豬。
兩人平時又沒啥要用錢的地方,本來林寡婦想起棟小樓的,老林覺得現在住的房子還過得去,反正就兩個人住何必起個小樓浪費錢,這筆錢又省了下來。
這次搞農家飯莊的事惹得兩人都動了心,林寡婦燒的一手好菜,他們那幾間磚瓦房雖然不氣派,但稍微整理裝修一下,正可以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