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心理接受程度上來說,很多官員無法接受裸退,所以在這一點上她特別佩服國家前總理吳儀,人家說裸退,就完全不問政事,不露臉,多有範兒。
“你媽說的對,我們這個年紀的人還成天想什麼政治前途幹嘛,林業廳老於的是不知道你聽說沒有,哎,生命就是脆弱,好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人生苦短啊,我也不過五十幾就一身是病,也不知道還有幾年時間,沒看到我的小外孫出世,不甘心啊”
“爸,你說什麼呢?”蘇纓聽了覺得鼻子酸酸的。
“所以爲了你們我也要好好保重身體,不能讓你媽在成天替**心了。”
“大過年的說這個做什麼,真是的。”蘇纓越聽越難受。
“不礙事,這幾個月去檢查身體,醫生都說我的情況越來越好,再活個二三十年不是問題。”蘇建明樂呵呵地說,“這場大病之後,我是徹底看開了,一切都是浮雲啊,世界上最寶貴的就是我們的身體健康。在有限的時間裡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那我人生就沒什麼遺憾了。”
“你能想開最好了。”蘇纓強笑道,父親一直都是個硬漢般的形象,就算在生病的時候也是咬牙硬挺不吱聲,卻在病後越來越路出疲態和老態,才讓她現原來的父親真的老了。
初三那天蘇纓和林達回到了桂圓村,相比之下村裡過年的喜慶味道比城裡濃多了,兩人本來準備挨家挨戶給大家拜年的,卻沒想到一到家,村民們就輪流上門拜年了,自然是好茶好糖好果好煙的招待。
小孩子們最喜歡到蘇纓家來轉悠,還好之前準備了許多紅包,給每個孩子都封了一個十塊錢的紅包,既能讓他們買點小零嘴吃,又不至於因爲數目太大而被父母收繳。
張得包囑咐他們說,初三晚上是老鼠的結婚日,在這一天的半夜要避免點燈,每個人都要早點入睡,撒一些食物在家中角落,表示一年的收成與老鼠共享,這一天與老鼠結緣可因此減少鼠害造成的損失。
這個風俗兩個人還是一次聽說,忍不住笑得前仰後合,但入鄉隨俗嘛,還是照做了。
正月初四是迎神的日子,年前臘月二十四是送神的日子,神明上天述職,稟報人間善惡,至正月初四會在返回人間,繼續接受祭拜與監察人間的善惡,因此該日必須非常謹慎地迎接神明下凡,故稱爲“接神日”。
下界諸神都在送神時昇天向玉帝拜年並報告人間行爲的善惡,於正月初四再度下凡。
民間常說:“送神早,接神遲。”所以送神要在大清早,接神卻在下午四點鐘左右。
家家戶戶備牲禮果菜,並焚香、燒金錢、放鞭炮以示恭迎。據說臘月二十四到正月初四這段期間,天界改派其它天神到下界巡邏,監視一切事物然後上報天神。
初五那天是“五路財神”的生日,因此初五接神更能獲得吉祥如意也期望來年生意更爲興旺,財源廣進。
所以正月初五一般都是商人開始營業,迎接財神,開市開張,不少村名一大早就挑着擔子到鎮上買菜去了。
城裡各家店鋪也都開張了,家家都在放鞭炮共拜關老爺,綠園也選了吉祥的時辰,把大門打開並燃放鞭炮,另以牲禮供拜關老爺,因爲關老爺被商人稱爲財神爺。
初九那天開始村裡又熱鬧了一次,正月初九是玉皇大帝的生日,玉皇大帝在佛教稱爲“帝釋”,道教稱“元始天尊”,儒家稱爲“昊天上帝”,民間信仰叫“天公”,認爲是萬物的創始者,最偉大的神。
J省還有一句諺語叫,“天上天公,地上母舅公。”在J省民間,舅公在一個家族的地位是絕對崇高的,紅白喜事舅公永遠都要坐在主位,所以可想而知在天上,這天公的地位也是特別崇高的。
到半夜十二點的時候全村的鞭炮就響個不停,一直到凌晨四點才慢慢平息,這時候是舉行祭奠。祭拜是擺香案敬神,焚燒天金,天金俗稱太極金,爲極高貴的金紙,是祭拜天公與三界公時所用。
最最熱鬧的還是在正月十五這一天正月十五爲上元,又稱元宵,也是天官大帝的誕生日,天官大帝爲三官大帝之一,三官大帝指上元賜福天官紫微大帝、中元赦罪地官清虛大帝、下元解厄水官洞陰大帝。全家人在元宵夜團圓吃湯圓,表示新年假期已過。
過去每年正月十五那一天蘇纓都會上街看花燈,現在城裡的花燈越做越先進,越做越現代化,都是啥龍騰虎躍,和諧社會什麼的,沿街的那種小花燈倒是越來越少了,他小時候還流行猜燈謎什麼的,今年也很少見到了。
但今年這個正月十五與往年不同,即是元宵節又是桂圓村的迎年賽會。
迎年是J省民間傳統節氣時俗,也稱爲迎年賽會。一般在農曆每年正月初十以後舉行,月底結束,今年桂圓村就正好放在正月十五這天。
這迎年賽會是以村爲單位,或者數村聯合,像蔣家村這種比較富庶的村就是自己搞一個迎年賽會,而桂圓村只能和周邊幾個經濟不好的村一起聯辦。
用八擡大轎請出當地所供神像,像泰山神、白馬王、尚書公、臨水奶等主神,加上神的部屬,如白鬚、孩兒弟、七爺、八爺等“答骨”像(一尊竹架製成的神像有一人頂着搖擺而行)、襯以地下坪(演員化妝歷史故事的一個場面,做一小車由人推動行走)、陸地行舟(把彩舟綁在演員腰上,在陸地行走,象徵坐船)、馬上吹、肩頭坪、舞龍燈等節目,在鑼鼓鞭炮聲中結對巡遊各村街,羣衆夾道觀看,煞是熱鬧。
這場面自然是極爲壯觀的,蘇纓在一邊拿着照相機猛拍,這些擡神的、舞龍的、敲鑼打鼓的全是村民們自己上陣,也做得像模像樣,村裡不少青壯都參加了,蘇纓看到樑九鼎踩着高蹺,他的兒子女婿擡着神像,還有張德寶敲着鑼興奮得他拍手直叫好。
她小時候也見過這種迎神賽會,那時候是外婆帶着他去鄉下老家,也是這般熱鬧,放了一整夜的鞭炮,真真是火樹銀花不夜天。
一直鬧到半夜才漸漸平靜下來,雖然是大冬天,但兩人都熱出一身汗,人太多了,又興奮的說笑,回到家時蘇纓的嗓子都有些沙啞了。
“太過癮了,簡直就是狂歡節嘛。”蘇纓回到家還是意猶未盡。
“樑叔不是說去年‘七月半’做的不盡興,今年要好好熱鬧一下呢,到時候又有的你看了。”林達口渴得很,一進屋就拿起大茶杯猛灌。
“七月半”是農村的叫法,其實就是中元節,也是J省的傳統時令節俗,用方言講就是“做半段”。半段,指一年之半,被列爲村裡僅次於過年的大節,由古代“郊社”演變而來。農民在夏收之後,趁農閒舉行祭田、祭祖儀式,酬謝管理土地的神明和開闢土地的祖先,也含有慶祝豐收的意義。
古時中元節只是在農曆七月十五這一天舉行,使用素筵祭祀,並規定不能在別人家中過夜。後來從素食展爲葷食,從本家人展到宴請賓客,從祭田、祭祖展到度“無主鬼魂”,現在的“七月半”其實已經成了迷信的鬼節,大搞普渡。
J省的風俗是在這一天各鄉村爲了相互邀請,各定宴客時間,只要是七月,不論哪一天都可以過節。富足之家以客多爲榮,連續飲宴數天,甚至請評話、演戲劇以娛樂賓客,耗資巨大。
去年的“七月半”村裡置辦了幾桌酒席簡單的吃了一下,一部分原因是因爲沒啥錢,還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爲青壯們基本都在城裡打工,也熱鬧不起來,樑九鼎他們又去參加蔣家村的“七月半”,據說辦得挺大,回來之後還挺受打擊的。
正月十五過後就算出了年,在城裡打工的村民逐漸回城了,村裡又冷清了下來,不然新年之後就是春天,雖然氣溫沒有明顯回升,但是田間地頭都能看到村民辛勤勞作的身影。
蘇纓和林達窩在椅子上,吃着火鍋,雖然過了年是新春,但還是冷得很,“要是能像北方那樣弄個抗該多好啊。”
“做夢吧你,要真弄個炕,等過幾天天氣熱了,有你受的。”林達滋溜溜的吃着刷牛肉,這雪花牛肉味道就是好啊,又香又鮮又嫩,在紅油辣醬味碟裡一蘸,那味道啊,簡直像做了神仙一樣。
“不一定要火炕嘛,既可以坐在上面吃東西,又能躺着休息,冷的話還能抱牀棉被暖腳,多好啊。”蘇纓的手也沒聽,什麼羊肉啊海鮮啊,並命往裡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