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張鬱青接王霽雲、風過庭、烏廷芳、商丘成、濮陽興、安陽壽等到達雲中城。張鬱青本是蘇陵手下的斥候,又與長嘯門、郭公仲、韓歸夏、稽胡王於單相熟,居中聯絡江湖人物,輕車熟路。衆人在雲中城的酒樓相聚。
郭公仲道:“都尉旗下的斥候營乃陰山六郡中最好的斥候,時刻察辨匈奴動向。”
蘇陵道:“狄胡則與中國殊章服,異習俗,食不同,語不通!諸夏扎髻,穿深衣,吃五穀,訓練斥候確實難事。但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張鬱青援結韓歸夏,又深入大幕,與雲中公主聯絡,救出於單,便是斥候之楷模。”
張鬱青謙遜道:“都尉謬讚了。”
蘇陵道:“羣雄彙集,唯有大將軍才能練農爲兵,組織江湖義士,歸義胡人,安定邊疆。”
一名頭戴進賢冠的儒士道:“不過窮兵黷武的武夫!”
蘇陵大怒道:“你是何人?”
“穀梁學派博士狄山。”
蘇陵罵道:“豎儒竟敢污衊大將軍?”
“兵者兇器,未易數動。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和親則天下安樂,罷兵則天下富實。今自陛下舉兵擊匈奴,中國以空虛,邊民大困貧,以九州之財奉於四夷,導致內政動盪。這罪魁禍首便是北宮錯。”
風過庭道:“你可知大將軍字行矜?取自:何草不黃?何日不行?何人不將?經營四方。何草不玄?何人不矜?哀我征夫,獨爲匪民。匪兕匪虎,率彼曠野。哀我征夫,朝夕不暇。有芃者狐,率彼幽草。有棧之車,行彼周道。不忘征夫之累也!”
狄山笑道:“小兒豈知穀梁之大道哉!”
蘇陵舉拳捶之,幸得衆人攔住,狄山乃狼狽逃竄而去。
十月單于親率精銳進武州塞、燕昌塞,城塞守兵望風而逃,單于得財貨,喜不自勝,得知聶壹已經馬邑城守備殺死,挑頭顱於城門,馬邑財貨更豐,得知稽胡王於單、韓歸夏出沒馬邑,更欲前往。薄胥堂深勸之,未果。大軍包圍白登山馬鵬部,馬鵬率部投降,單于命鮮卑慕容鎮守武州塞、燕昌塞以留後路,與薄胥堂進軍馬邑。
匈奴兵趁着夜色涌入馬邑,薄胥堂所率領精銳的主力騎兵,戰馬肩高七尺,乃是戰馬中的極品。北宮錯率精銳圍殲,中土士兵披堅執銳,槍矗如林,櫓盾鐵甲,磷光閃爍,雖然戰馬最高不過六尺,但是步戰卻是所向披靡。薄胥堂已經明白了北宮錯的意圖,嚴陣以待,雙方對峙着。㶟水浪花蕩波,大戰一觸即發。
忽然,號角齊響,鐵馬震蹄,吼叫連營,殺聲震天,鉦鼓響徹天際,五十名裝飾執枹擂鼓,雙方往來廝殺,這一刻是中土農耕文明與遊牧文明的鐵血碰撞。,
混戰中張鬱青、王霽雲、風過庭率精銳騎兵突破敵陣,這支騎兵皆死士,八尺大漢,鐵甲馬槊,所向披靡。直奔單于。張鬱青施展神箭九策,倒斃者如同割谷。產於身邊身旁一名枯瘦男子,形如鬼魅,出手迅捷毒辣,先殺馬鵬,視之正是宇文險。張鬱青躍出擋住宇文險濫殺之路,宇文險笑道:“黑臉小兒今日送死乎?”張鬱青不答話,運開天闢地混元功,施展天絕地滅大紫陽手,宇文險雖然成名已久,更得十缺老人傳授神功,但是張鬱青自得造化老人傳授造化功,得悟內外雙修、陰陽相濟、天地造化之理,今夜復仇之日,張鬱青竟是將《秘典》神功發揮得爐火純青,宇文險連連受挫。宇文險見對方絕技入神附體,施展平生所學與之抗衡,但五十招後內力不濟,而張鬱青則憑造化功而內裡綿綿不絕。宇文險見自己身中大紫陽手,胸口一抹紫紅色越來越重,心中恐懼,閃入亂軍,逃走。
薄胥堂率親衛投擲青銅鋌,攔住張鬱青的死士,張鬱青胯下汗血寶馬前踢高揚,張鬱青引弓搭建,神箭九策,九箭合一,銅箭破空如虎嘯,薄胥堂兩名貼身護衛奮勇擋住,哪知神箭穿透兩名護衛,直直地插入了薄胥堂心臟。
張鬱青、王霽雲、盧朝軒高舉薄胥堂頭顱、兜鍪、屍身往來馳騁,高呼:“薄胥堂已死!”
匈奴大軍亂作一團。大部被北宮錯所殲,滯留武州塞、燕昌塞的鮮卑宇文部爲鄧禹、耿弇所俘。
烏珠王猛攻雲中,蘇陵率部援救,未至而城破,陶猛戰死,蘇陵見賊軍大至,乃赤膊突入敵營,執長刀立於陣前大呼:“國家至此,危矣,請自蘇陵始!”當蘇陵刀者,人馬俱碎。蘇陵殺十數人,陣容方駐。前軍之士盡執長刀而出,如牆而進,蘇陵先登奮命,所向摧靡,終力竭,失蹤於亂軍之中。
烏珠王進攻定襄,幸得郭公仲、風過庭等死命守城,烏珠王等久攻不下,聽聞薄胥堂大部被破,諸部驚慌遂向北遁去。北宮錯率勝利之軍回擊,過彈汗山二度擊破單于兵力,決戰於鶄澤,破幕南王庭,得幕南之地,擒獲襜襤王。
洛陽城中,一騎策馬疾馳,只見他旌旗翎羽,高舉帛書,正是報捷的驛卒,口中高呼:“大捷!大捷!北宮大將軍陰山大捷,全殲薄胥堂的金鞍騎兵,單于北逃,破聖原王庭,得幕南之地!”
公羊派諸子涌出學館,振臂高呼:“萬勝!天子萬年!大匜萬年!”
牧野鉉命右相徐堰前來勞軍,朗聲宣旨:“夫塞外縱橫萬里匈奴諸部皆弓騎之族,剽悍孔貳,流徙不定。今大將軍妙計誘敵,薄胥堂遂成甕中之賊,撅師致遠,破幕南匈奴王庭,。昔日患邊塞狼煙戰火,今日軍民同仇敵愾,江湖義士共襄大舉,誠萬世之長冊也,祈謝上蒼,祐我大匜朝……賜北宮錯斧鉞之柄,白旄之杖,着即大將軍率有功之臣返師洛陽,朕率百官郊勞,十里慶功酒,以賀陰山、幕南之功。”
北宮錯道:“末將謝陛下厚賜,吾等爲中土社稷屏障,自當不負君恩。但民生疲憊,正需修生養息,郊勞之事,可否作罷,不必勞民傷財。”
徐堰道:“所謂德以柔中國,刑以威四夷。大將軍何必擔憂?京師之錢累鉅萬,貫朽而不可校。太倉之粟陳陳相因,充溢露積於外,至腐敗不可食。衆庶街巷有馬,阡陌之間成羣,而乘字牝者儐而不得聚會……”
北宮錯只得領旨。
徐堰道:“國之大事,唯戎與祀!士卒賜直四金,江湖義士每人賜直七金!另外各地從軍將士家屬,每戶五萬錢,還有陰山五郡輸糧運草的民伕,總計二百萬錢,家屬好生撫卹,可辯屍首者盡皆屍骨還鄉安葬……”
徐堰又道:“好了,諸位凱旋,舉國共慶,薄海同歡,徐某在洛陽靜候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