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籮壩地處金沙江和沙魯爾山脈之間的海子山山谷,東有高聳連綿的山脈,西有姊妹海兩個碧藍湖泊,南方是綿延無盡的大草原、沼澤地,山谷氣候相對溫潤舒適。溪水橫流的山地又有參天古木形成的原始森林,十分隱蔽,也十分寧靜。東女國族人獨有五彩碉樓更是增加了這裡神秘而瑰麗的色彩。
紫籮壩尊主棠棣寒秋乃是東女國王族,下有香羅令主、如夢令主、胭脂令主、花魔令主、奼羅令主,各令主鎮守東南西北各個方位碉樓宮殿。這些碉樓有四角碉、八角碉、十三角碉等,皆有百褶紋飾,美輪美奐,令主所居達六層,尊主所居達九層,東女國號稱千碉之國,這紫籮壩自然也是碉樓林立。
奼羅令主則是鎮守在紫籮壩的門戶——毛婭草原。在碉樓之上可以俯瞰姊妹海、毛埡草原的無限美麗風光。紫籮壩西有姊妹海溫泉宮,南有情花谷,唯有東是十里紅妝的長廊,蔓延在草原之上,乃是進入紫籮壩唯一通道。
胭脂令主道:“沈姑娘一路辛苦,西方溫泉宮有男女區分的沐浴之處,紫籮壩有牛羊六千頭,以竹筒搭設牛奶管道,流水般一直通到溫泉宮,與溫泉水溫正相合,加上高山香梨香薰。沈姑娘可洗一個牛奶香梨浴,這是尊主特別賜予沈姑娘的待遇。”
涪心慈道:“多謝尊主賞賜。”
“二位在紫籮壩可以四處遊逛,但是唯有北方和南方莫去。北方是懲罰叛逃花奴的剖腹臺,南方情花谷,情花劇毒頃刻可要人性命。”
李壞與唐四遊逛紫籮壩,只見北方山腰部立了伸縮橋,遠遠可見剖腹臺的石頭油光光的,似乎殺人的油脂仍在。
李壞道:“這紫籮壩武功邪門,殺人的手段也是夠殘忍的。你看那剖腹臺,不知了結多少負心人性命。”
唐四打個寒顫道:“麥兄,你就不要嚇唬我了。這次是我欠你和涪姑娘的,這迷魂鏢乃我唐門的信物,日後,若是用得着我唐四,便持這迷魂鏢到巴渝城歌南安莊(地火村)尋我。”
數十日,香羅令主逐漸復原,胭脂喜道:“如此姐姐就不會錯過三年一度的花會了,必定相中如意郎君。”香羅令主道:“此次花會哪個部落會來?”“甘孜白利摸徒部落、鮮水河摩梭人、雅礱江利豆部落、若爾蓋草原唐兀部、邛崍山那鄂部,當然還有我東女國王城丹巴的青年才俊。”香羅令主淡然道:“噢!”胭脂道:“姐姐還念着浣花劍派的蕭公子麼?”香羅令主道:“蜀人無信,念他何益。倒不如念慈姑娘有一個多才多藝有不辭萬里遠赴雪域高原,九死一生攀雪山救她的郎君。”涪心慈頓時臉紅了,李壞道:“香羅姐姐謬讚了,我又蠢又笨。”香羅令主道:“花會之上,衆花奴比拼才藝武功,我教你碧旺演奏之法,才能參加花會。”李壞道:“那就多謝香羅姐姐了。”
這數十日涪心慈是所有花主最爲羨慕的花主,因爲有一個多才多藝的花奴李壞。李壞不僅武功卓著,更善雜學,音樂、舞蹈、廚藝、插花等樣樣精通。香羅令主所擅長的必汪乃是東女國康巴人獨有的牛角胡琴一類的樂器,必汪採用野牛角製作而成,一端略微翹起,蒙以野山羊皮,以青岡木製作琴桿,飾以彩雕,精良美觀。
紫籮壩花會前夕選拔護衛花會的花奴,奼羅令主擺下擂臺,考校衆花奴的武功,李壞輕鬆入選。
花會當日,附近各部門王貴青年前來謀求甲依之姻緣。這些年東女國稱霸沙魯爾山區,康巴、嘉絨、木裡、安多等地區部落皆仰仗其照拂。紫籮壩乃是東女國王族聚集而建立的門派,與諸部落王貴有着秘密聯絡。三年一度的花會,正是諸部落來此建立甲依關係,謀求聯姻的獨特渠道。若是女主生了女孩,便是未來東女國的位高權重之人,還有可能是未來東女國王國王。
首先紫籮壩爲來者表演歌舞,紫籮壩花主、花奴圍成圓圈,李壞則且奏且歌且舞,所學東女國舞蹈的踏腳、轉身、踢腳等動作嫺熟。衆人則時而向圈內聚攏,時而散開,雙手甩動長袖,翩翩起舞。次之,便是闖關。各部落的才俊只有闖過花奴、女衛結成的軍陣纔有資格進行下一步。第三關,則是對唱情歌。各令主皆在碉樓露面,男子相中哪一位便在其碉樓下唱情歌,若是討得令主歡心,便有軟梯放下,男子可以爬上碉樓與令主行夫妻之實,天明則去。異日,必須按男女之約再來,如此直至女主懷孕或者花主解除甲依關係,則男方不必再來。若願留爲花奴則可常駐紫籮壩,花奴均爲下人,做雜役、供驅使,負責飲食、劈柴、搬運、擡轎等,專一伺奉花主。
前來紫籮壩的有各部三十多名男子,闖關成功的只有甘孜白利摸徒部落嘉措、鮮水河摩梭人的朗薩、雅礱江利豆部落的巴爾斯、若爾蓋草原唐兀部的頗超玉虎、邛崍山那鄂部的扎江。衆人武功皆山獵磨練出的刀術、箭術,用於軍陣之上十分強力有效,但是江湖爭鬥卻非其長,唯有唐兀部的頗超玉虎功夫與衆不同。李壞與之交手十招,便認出是星宿派武功。李壞本有心考校他的武功,哪知頗超玉虎頻頻對李壞連使眼色。李壞恍然大悟,對方是頗超沐雨湖,竟是女扮男裝前來攪局。李壞放了沐雨湖一馬,夜間前去唐兀部住所探訪。沐雨湖身穿木雅人的服裝,頭戴五彩條紋氈帽,身穿寬大絳紅大袍,與她瘦小身材頗爲不相稱,但是周邊皆是如此打扮,倒也不顯得特殊。
沐雨湖問:“李壞哥哥,你怎麼會到康巴來?”
“念慈就已經痊癒,我們自茶馬道返回蜀川,卻又因救治紫籮壩中人而滯留此地。所謂花主、花奴不過一時戲謔。”
“就是那個深情注視你的花主麼?哦!我想起來了,就是冰晶棺中的姑娘!嘖嘖!真是好漂亮啊!”
李壞板起臉問:“你呢?爲何女扮男裝到這裡攪局?”
“近年東女國崛起於康巴,紫籮壩的密探遍佈周邊,我們羌人地界唯有唐兀部與之相鄰,所以特來看看紫籮壩有何玄虛。”
李壞道:“唐兀部所在是何什麼地方?我還未曾去過。”
沐雨湖道:“唐兀部所在若爾蓋草原,東邊岷山、西邊阿尼瑪卿山和西傾山,西南是巴顏喀拉山的餘脈果洛山,南邊是邛崍山。若爾蓋草原有黃河九曲灌溉,草原唐克馬竹披雙耳俊,風如四蹄輕,又稱青海河曲馬,乃是中土名馬。那裡的草原沒有北方的粗獷,高原的寂寒,而是細膩婉約,溫柔純淨。天高氣爽,日出晨曦,帳篷點點,炊煙繚繞,牛羊漫野,牧歌悠悠,河曲彎彎。李壞哥哥何時到那裡去看看。”
這時外部一陣呼喝,又有人打鬥的聲音,兩人走出門外。只見紫籮壩入口處火把亂晃,有百十人爭鬥。兩人前去,只見一羣身穿黑衣、戴面具的苯教徒闖入紫籮壩,奼羅令主率人抵抗。
奼羅令主高喝:“來者何人?”
鬼苯頭人道:“我乃鬼苯教主旗下色拉王旬奴貝,奉鬼王之命特來討教”
奼羅令主高喝:“你鬼苯不好好呆在然烏湖,卻闖入我紫籮壩,意欲何爲?”
色拉王旬奴貝大笑道:“東女國一直拉攏左貢王,紫籮壩勢力滲透到八宿,在下也想問問你們意欲何爲?”
這時紫籮壩以及前來參加花會的衆人趕到,與鬼苯廝殺,來勢洶洶的鬼苯一時阻擊了回去。
天魔令主喝道:“左貢王乃我的阿肖,與本令主甲依關係。左貢王親近我紫籮壩有何不妥?倒是你鬼苯佔據然烏湖,斷絕左貢到貢布的道路,仗着魔苯撐腰數次侵襲左貢,今天還闖到我紫籮壩?”
色拉王旬奴貝一時之間無言以對。花魔令主卻是口舌伶俐,怒喝道:“更可氣的是你們竟然卑鄙下毒偷襲我如夢令主。”
色拉王旬奴貝摸着腦袋想了想道:“停!不對啊!左貢王信奉鬼苯,如夢令主不應該遵守你東女國的規矩召喚阿肖麼?卻爲何主動到左貢王王府去了。這個不合規矩啊!”
這時唐四笑嘻嘻道:“難道紫籮壩就不能前往左貢採購藥材麼?如夢令主此時乃商人身份啊!你們爲何要偷襲一個女商人呢?”
色拉王旬奴貝又是啞口無言。
這時他身邊一名泰烏讓道:“反正是紫籮壩中人言語不敬,挑釁激怒我鬼苯苯師。”
色拉王旬奴貝道:“對!徒掙口舌無疑,動手吧!”
色拉王旬奴貝腦袋不太靈光,卻是好身手,手中一根赤銅狼牙棒在他手中輕飄飄的。他手下又是藤盾和弓箭,又有魔苯的奇毒,紫籮壩中人不敢妄動。
唐四手指李壞,笑道:“鬼苯果真那麼厲害?來試試我兄弟的武功,可是紫籮壩武功最不肖的阿肖。”
李壞茫然道:“你出風頭,卻爲何是我打架啊?”
唐四笑道:“誰叫你身手好呢!”
唐四一把將李壞推了出去。李壞身負水芝居士傳授的“蓮花八相”佛功,頃刻變化身形,佛光護體,腳下真氣成形,若隱若現蓮花一閃而過。李壞十招之間,擊敗八名鬼苯幾名弟子。
色拉王旬奴貝喝道:“你是何人?”
“我是入藏佛教大師水芝大居士的弟子!”
水芝大居士曾在桑耶寺力挫鬼苯鬼王,色拉王旬奴貝也差點被活捉,心有餘悸,仔細觀瞧李壞,大懼後退一步道:“你就是他身邊那個秦人巴沃?”
李壞道:“正是!”
色拉王旬奴貝道:“不打了!不打了!我們不是聖苯的對手!”揮手率領衆人灰溜溜撤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