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奪居巢袁渙勸降金尚

孫策大軍行進在原野之上,沒有人喧譁唯有隆隆的馬蹄聲震顫大地。無數飛禽走獸紛紛驚醒四散奔逃而去。遠處黛墨青山中偶爾會露出片片粉紅的桃林。白色杏花也在其中舞動淡妝素裹分外嬌媚。孫權這還是頭一次跟隨大哥出征內心十分激動。他或許沒有想到大哥此刻比他還興奮。孫策面色如常般扭頭問向身旁周瑜。

“公瑾!依汝所見此次出征情況如何”?

“波瀾不驚平淡無奇。估計大軍未到袁術那邊就能四散奔逃”。銀盔銀甲胯下白龍馬的周瑜玉樹臨風國士無雙。他面如冠玉齒白脣紅,一臉平靜道。

“奧?那袁公路一個敢登基稱帝之人,竟會如此不堪”?副帥程普老將軍聽聞有些不可思議。

“君不仁臣不義人無信而不立。夫袁公路枉爲四世三公之後。衆人唯恐避之而不及何況窮途末路兵臨城下乎”?

周瑜依然不緊不慢幽幽說道。

“如此說來此番出征定無險阻,好生無趣”。孫策心有不甘的在馬上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

“伯符此言差矣。關將軍曾雲:‘兵者國之兇器也,不得已而爲之。爲將者應時刻以士卒安危爲己任,只圖個人刺激視戰事爲兒戲乃將之大忌也”。周瑜一旁正色道。

“是這個理”。程普一捋花白的鬍鬚點頭認同。

“是伯符孟浪了”。

孫策趕忙拱手向兩人道歉。

身後孫權有些不服強聲言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再說士卒奮不顧身勇猛殺敵也有軍功與獎勵,又不是白死”。

“閉嘴!汝帶過兵否?打過仗否?狂妄無知爾”!孫策大怒厲聲呵斥。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孫權猶自不服氣的嘟囔。

“打過仗和看人打過仗體會是完全不同的”。周瑜微笑禮貌解釋到。

“有啥不同。不都是打仗嗎”?孫權依然不服氣。

“賢侄。若爾以爲有軍功士卒戰死理所應當的話。恐怕最先死的很有可能是你而不是他們”。程普也開口道。孫權自幼便對這位父親昔日屬下極爲尊敬。連忙拱手疑惑道: “還望老將軍解惑”?

“假使賢侄戰場被圍,汝最先想到的是什麼?”程普突然轉移問道。

“趕緊跑呀”!孫權立刻脫口而出。隨即臉皮一紅,就想解釋一二。卻被程普擡手製止。

“沒錯…此乃人人之本能。沒什麼可丟人的。換做是我亦爾。換做士卒亦爾”。孫權此刻大腦開始理性下來。他沉思片刻又問道:“老將軍的意思是不是說:戰場上怕死逃跑皆是人之本能”?

“然”。程普欣慰點頭認同。“獎勵軍功甚至對逃跑怯戰者斬首,皆是爲了克服這一本能而採用的手段。因此如果你認爲將士們勇敢戰死是死得其所理所應當的話。推己度人士卒也會認爲你無情無義從而消極避戰不肯賣命與你”。

“所以爲將者不一定要有多勇,但一定要愛兵如子,要有‘白起吸膿’之心才行”。孫策補充道。

正當孫權在沉思消化時。前方探馬來報大軍先鋒太史慈將軍已擊潰六安守敵正向舒城追擊。孫策揮手遣退士卒轉頭問孫權:“二弟想不想去真正戰場走一遭”?

“真的!可以嗎”?孫權一聽興奮無比。

“吾可以給汝三千鐵騎,去前方支援子萊將軍”。孫策微笑道。

“定不辱使命”!孫權抱拳拱手正色道。望着孫權遠去的背影孫策緊鎖眉頭。

“怎麼了伯符。剛走就擔心上了”?周瑜拍拍孫策肩膀笑道。

“汝有所不知。吾之二弟骨子裡最爲執拗也最爲理性,因此對誰都薄情寡恩不屑一顧。真不知此性格將來是好是壞”?

“奧…是嗎”。周瑜也隨即沉思起來…。

自從劉備起兵的消息傳來。果然如周瑜所預料的那樣。上到袁術下到文武百官無不聞之色變。每個人都在內心打起了小九九。袁術當即下令,命雷薄陳蘭率兵兩萬前去抵抗。不久消息傳來二人領兵並未前往前線而是轉往灊山當起了山大王,臨走時還偷偷將袁術僅有的一點糧草全部帶走了。這猶如晴空一聲霹靂將袁術衆人鎮在了當場。劉勳當即翻臉他立刻跑出大殿指揮自己下屬開始搶劫起金銀財物來。其它衆人見狀有樣學樣也紛紛行動起來。有人甚至直接衝進袁術皇宮內搜刮起來。更有甚者乾脆打起了大殿內外塗刷的金箔金粉主意。整個袁術集團已然失去了控制。袁術在長史楊弘、主簿閻象、堂叔袁渙等人勸說下狼狽逃回後宮。當即召集家人收拾金銀細軟,在女婿黃猗及數百貼身護衛的保護下向南投奔豫章太守華歆而去。

再說廬江太守劉勳,此人之所以能得到袁術如此信任就因爲他善於察言觀色溜鬚拍馬,凡事從不違逆袁術心意自然格外受寵。然而就在袁術宣佈稱帝時起他與雷薄陳蘭一樣便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因此當聽說糧草被二人奪走後頓足捶胸後悔不已。既然袁術的兩萬精銳都被雷薄陳蘭給帶走了。整個廬江就只有自己的一萬人馬可用他還有何可怕。當即指派親信將整個廬江城給搜刮了個底朝天。爲了自身安全同時方便運送金銀財寶,乾脆挾持數萬廬江百姓向自己早已準備好的避難地撲奔而去。

當太史慈率軍到達時整個廬江城已然大火熊熊,整個城池被焚燬一空。城內除了數百老弱病殘外再無一物。一打聽方知所有糧食金銀細軟等值錢東西已被袁術手下搶劫一空。廬江太守劉勳更是挾持數萬百姓逃往了皖縣。至於袁術只知也攜帶家眷出南門而走,不知逃往何處?太史慈望着四處烈焰滔天也束手無策。孫權一旁建議道:“將軍!廬江城已然徹底焚燬,再救火已然沒有任何意義。不如趁將士們尚有精神直接殺往皖縣,既能抓住劉勳也能解救數萬百姓”。太史慈少做思考當即拍板認可。六千鐵騎如狂飆颶風般飛奔皖縣而來。

儘管劉勳提前走了一天,但是畢竟攜帶着大量金銀頗爲沉重。再加上數萬被脅迫百姓並非出於自願,一路哭爹喊娘鞭抽棍趕極大減緩了行進速度。正行進中忽然後方大亂,消息傳來劉備大軍尾隨追來時。劉勳大驚當即拋棄數萬百姓,指揮手下士卒攜帶數十車金銀逃之夭夭。太史慈人不卸甲馬不離鞍追了一天一夜終於在居巢趕上了劉勳隊伍。黑暗中只見前方黑壓壓哭喊聲響徹一片。在火把的照亮下全是些面黃肌瘦蓬頭垢面的廬江百姓。一打聽才知劉勳已然提前逃往皖縣。經過緊急磋商後孫權建議。此時繼續追趕估算路程即便追上了也將會是後半夜了,假使對方扔掉火把刻意躲藏起來將很難搜尋。既然如此衆將士也追了一天一夜人困馬乏不如暫時去居巢休息一晚再說。不過當下面臨一個問題就是居巢守備如果不投降關城據守該當如何?畢竟當前自己手下全都是騎兵,又沒有任何攻城器械。這可咋整?衆人正在愁眉苦臉想主意時。百姓當中走出一人。火把之下見此人身高七尺有八(約一米七八)。衣着樸素身形偏瘦,頭戴綸巾臉型瘦長。往臉上看面色白皙斯斯文文,三縷長髯胸前飄灑。從其沉穩氣質便知不是普通百姓。一問才知此人正是袁術遠親族叔袁渙袁曜卿。原來他並未同袁術一起逃走。本來他是想在家中等劉備大軍到來呢。沒成想被劉勳搜刮金銀的士卒給抓住了。劉勳一見是袁渙大喜過望,再怎麼說也是名門之後,自己身邊正缺少謀士呢。二話不說當即將其一同綁架隨自己離開廬江。袁渙自我介紹後表示願意作爲太史慈使臣去居巢勸說居巢縣令金尚投降。太史慈大喜當即讓士卒讓出一匹好馬,親自攙扶其坐好。在其帶領下直奔居巢而來。同時留下孫權及一千士卒勸說安撫數萬百姓。隨同自己一起暫時前往居巢安頓。

事情進展十分順利,果如袁渙所說當袁渙孤身一人被居巢守卒用吊籃吊上城牆後不久。居巢城門大開縣令金尚金元休親自出城歸降。太史慈急忙下馬以禮相待。衆人進城不久數萬廬江百姓陸續趕來。亂哄哄一頓安置一夜無話。次日太史慈留下孫權在此等待孫策大軍到來。自己則率領五千輕騎向皖縣奔去。

正當孫策大軍摧枯拉朽般追趕袁術時。昌豨的水軍因提前數日開拔此刻已然延長江南下進入了彭蠡澤。昌豨隨即下令安營紮寨。然後派出哨探前往柴桑查探。自己如此龐大的一支隊伍到來對方遲早能夠察覺。因此狡猾的昌豨早早便將船隊一分爲二。自己只帶領前軍大搖大擺向前開拔。後軍則悄悄駛入湖中蘆葦蕩內隱藏起來。不久探查結果來報:駐紮在柴桑的劉表水軍約一萬餘人,大小戰船約五千餘艘,其中主力蒙衝鬥艦約三千艘。統帥大旗是‘張’字。此外據此不遠的歷陵尚有兩萬荊州陸軍駐紮。領兵主將是劉表侄子劉磐。如果單獨對付荊州水軍昌豨毫無壓力。即便陸軍前來支援對昌豨來說只需從容不迫延長江順流北撤,估計對方也拿自己沒招。然而此來目標是徹底擊敗劉表水軍同時打通前往豫章道路。這就不能不考慮兩萬陸軍的反應了。思慮再三昌豨出於謹慎自己並未單獨行動。(這也是關羽再三強調一切行動必需要和孫策通氣並服從孫策調遣。)於是派人快馬傳報孫策。自己則搭建水寨鋪設大營等候其將令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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