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董承變國丈 郭汜再回兵

躲開李傕後楊奉並未着急回自己大營。而是跑到楊定大營來敘話。好巧董承也在,三人邊聊邊飲。董承便把話題又轉到小皇帝身上。

沒辦法近幾天朝堂百官天天往李傕大營跑,爭先恐後的鼓動漢獻帝選妃。人人皆稱:“遷徙當中路途遙遠,天子年少身邊宮女嬪妃又多有離散。致使生活起居諸多不便。故而文武百官看在眼裡悲在心中。今特懇請聖上再開選秀之舉,從諸位百官公卿中挑選秀女入宮服侍。以進臣子之忠心云云”。其實大家心裡都明白都是被昨日廝殺給搞怕了。那一晚幾乎是家家有新墳人人穿孝衣。當下最安全的去處只有小皇帝的寢帳了。略微思考便已然明白諸公用意的漢獻帝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感嘆之餘隨即同意。還提出越多越好便於聖裁。這下文武百官心中大悅。天子隨即下詔讓李傕、董承全權負責。(並私下暗示李傕一路勞苦功高,此事辦好自會賞賜婢女兩名以資辛勞)。漢獻帝主要是怕他從中作梗,壞了公卿大臣們的好事。與其擔憂不如大大方方直接挑明更合武夫胃口。果然李傕開始不解大臣其意,嫌麻煩很不情願。經小皇帝暗示點撥後立刻換了嘴臉,態度端正積極踊躍。(小皇帝的御下之術越發精練純熟了。)董承就有一女待字閨中,爲其今後安全考慮也就順水推舟,公私兼併報了上去。主辦大臣主動進獻,這個人情小皇帝當然要給得了。因此現在的董承已經算是皇親國戚,與天子休慼相關榮辱與共了。

楊奉便將昨晚之事悄悄告訴了二人。“唉…”楊定一聲嘆息無言以對。人微言輕他能說什麼?自己也是董卓體系一員,一榮皆榮一損皆損他又能做些什麼?

“如此說來若那郭汜、張濟再殺回來。該當如何”?董承有些着急。自己的哪點部曲不夠別人塞牙縫的。楊奉自然有後手的,但卻不能對二人講。一是交情沒到那份上,二是他終於看清了西涼這幫董卓餘孽們的短視嘴臉。他要獨立門戶徹底與李傕之流一刀兩斷。此刻必須要做出仍然維護李傕的態度。因此安慰道:“汝不必驚慌,大司馬的實力絲毫未損。此刻何必杞人憂天”。

弘農郡靈寶縣張濟府衙內,郭汜自打兵敗至此好幾天了。張濟就從沒看到過郭汜笑過。當然戰敗了又不是什麼高興事,不笑就不笑吧。可你這天天唉聲嘆氣怎麼個意思?真想用粵語罵一句:“累個死衰仔”。郭汜也沒辦法他每擡頭看見房頂的碎磚破瓦就想起洛陽府宅的雕樑畫棟。每低頭瞅見院內的雜草叢生就回憶起洛陽府宅的金碧輝煌。不比較還好越比較他媽越難過。越難過越他媽想罵娘。唉…一擡頭瞅見張濟進來了火氣搜搜往上竄。用手一指還沒等他開口張濟搶先搭話了。

“老哥好消息啊”。

“啊?”郭汜就是一愣。

“小皇帝到華陰了”。

“那又如何”?郭汜還是沒搞明白。

“華陰守將段煨乃吾同鄉。吾等可去聯絡於他。到時候就讓段煨以進獻食物爲名請小皇帝到他的大營進膳。咱們再埋伏在周圍一舉將其拿下。只要天子在你我手中。那李傕即便知曉也會投鼠忌器不敢拿你我怎樣的。到時候咱們把小皇帝再劫持到弘農來。到那時一切就得咱們弟兄說了算了”。

“當真”?

“當真”!

“爾究竟有幾分把握”?

“老哥你就請好吧”。

“權且再信爾一會。”郭汜此刻特像個賭徒。總試圖押上最後一塊遮羞布來換取奇蹟的發生。於是他召來手下親信伍習再次集合人馬與張濟一起殺向華陰。張濟頭腦可清醒的很,段煨是自己老鄉不假,但倆人並非一個派系交情一般。能不能說服他並沒有十分把握。主要還是心有不甘。因此此去更多是想碰碰運氣罷了。於是他將自己人馬一分爲二,讓侄兒張繡統領一半留守家園。自己只帶了另一半前往。張繡聽聞叔叔要去華陰便請代爲捎封書信給正在華陰段煨處做客的賈詡。邀請其在方便時來弘農做客。張濟知道賈詡昔日曾是自己爲張繡及自己孩子請的私塾先生啓蒙老師。兩人交情不錯便滿口應允。(這就是賈詡的生存之道:不以能文爲傲,不以交武爲恥。當別人還在風花雪月吟詩答對時他卻高瞻遠矚未雨綢繆,屈身下交結識了許多武夫爲友)。

此刻的賈詡正在寧輯將軍段煨府中獨子飲茶。最近一段時間他敏銳的觀察到自己在段煨軍中超高的威望已經引起了段煨的忌憚。每每待己都禮敬有加關懷備至。在賈詡看來這非但不是喜事反而是災禍的前兆。“唉”。自己只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罷了。都如此努力苟且在亂世之中,爲何上蒼仍然不肯放過自己?他無奈的搖了搖頭,苦笑着喝了口茶。忽然有侍從稟報段煨將軍有請。於是他整了整衣冠,調整了一下情緒便邁步出門而去。

段煨還真有事找賈詡。天子信使已到華陰。要求段煨提前做好準備。他就一武夫這輩子連天子面都未曾見過,他咋知道如何接待?賈詡捻髯一笑便十分詳細的將一些細節與流程及注意事項一一道來,提醒段煨銘記於心。這也是他高明之處,時時釋放善意比時時針鋒相對要聰明的多。不到關鍵時刻切莫輕易動心中屠刀。然而必須武力解決時他也不會優柔寡斷絕不手軟。

稀稀拉拉的隊伍延綿不絕由西而來。飽受摧殘折磨的百姓衣衫襤褸飢寒交迫。即便是李傕的部隊也個個沒精打采拖拖拉拉。站在城牆上的賈詡感慨萬千。

“某曾聞昔日天子出行黃土鋪街,錦緞帷幔。金盔金甲護衛左右,彩旗昭昭秀帶飄揚。24匹高頭駿馬拉着駟馬居攆,載着天子巡視四方。其出行隊伍遮天蔽日浩浩蕩蕩。無邊無沿延綿千里。帶着天子威儀震懾四方。現如今……”。

段煨似乎聽出了賈詡言外之意。“先生莫不是認爲這大漢江山就要變天了嗎”?“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誰又能說得清呢”。賈詡望着逐漸靠近的隊伍笑到:“段將軍咱們該下城去門口迎接陛下的光臨了”。 “先生請…”段煨禮貌的躬身施禮道。在段煨想來賈詡一定會如往常一樣再三推辭謙讓一番,最終還會以自己爲主前往迎接的。然而此次賈詡讓都沒讓,直接率先下樓而去。這下可把段煨閃得不輕。他望着賈詡的背影眉頭一皺。也沒說話便跟了上去。

隨着雙方越來越近,魚貫而來的衆軍士也都看到了門口的迎接隊伍。當看到賈詡那張面帶微笑平和而謙遜的面孔時。衆西涼士卒竟然紛紛高聲叫嚷着“賈先生”、“先生好”。領頭的騎都尉胡封也急忙下馬上前畢恭畢敬躬身施禮“先生!許久未見別來無恙”。賈詡依然謙謙君子風度翩翩,邊笑邊向士卒們打着招呼。他走上前來輕輕錘了錘胡封健壯的胸脯:“若何?一路風餐露宿吃了不少苦吧”!其做派如同見到了自己子侄般隨意而溫馨。胡封十分感動慌忙抱拳拱手道:“不敢勞先生掛念,還成。嘿嘿…”。這副憨憨的笑臉任誰都聯想不到他會是刺殺樊稠李蒙王方的首犯。身旁的段煨觸動很大。他大概明白了今日賈詡言行之意。就是在向他傳遞一個信息:‘俺不只單單在你軍營中威望甚高,俺是在所有西涼軍卒中威望頗高。想要搶你的權利與位置有的是機會與地方。不差你段煨一個’。想到此不禁老臉一紅。

隨即而來的李傕也驚喜的跳下戰馬大笑着向賈詡張開雙臂上前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差點沒把賈詡給悶死。“哈哈…賈老哥。多日未見風采依舊啊。哈哈”。賈詡用力推開。喘了口粗氣裝作嗔怒般輕輕錘了李傕一拳笑罵道:“爾個瓜才。沒大沒小沒個正形”。“哈哈”越說李傕他越來勁。還彎腰躬身衝賈詡耍了一套類似拳擊動作。周圍士卒與賈詡皆被逗得哈哈大笑。如此和諧的一幕讓旁邊的段煨羨慕不已。他也急忙搶步上前抱拳拱手深施一禮:“末將段煨參見大司馬”。李傕見狀頓時收起了真實做派,假模假樣的拍了拍段煨的肩頭傲慢的大嘴一撇“咦?我當是誰呢。這不是段將軍嗎!許久未見一向可好?”沒辦法往日他、郭汜、張濟等牛輔手下諸將便與李儒一派系將領不對付。儘管雙方老大跑的跑掛的掛。然而這麼多年過來了彼此都習慣了這種態度。段煨也不以爲意誠意想讓。李傕沒理這茬卻一把攬住賈詡的脖子笑道:“許久未與老哥喝酒了。走?整兩盅去”。“去去…”賈詡掙脫開後推了他一下。“天子居攆尚卻未到,此去喝酒豈是人臣之禮”。“嗨…那個小…額!嗯哼…是陛下!有段將軍迎接就可以了。你又不是當地官員只是遊玩至此怕什麼”?他用手遮住半邊臉向賈詡偷偷吐了吐舌頭。又裝作摸了把額頭上的汗甩了一甩。整個表情似乎在說‘他孃的!好險…差點說禿嚕了’。賈詡忍俊不住回道:“那也不行!這樣吧。一路旅途勞頓你先去洗漱休息,待吾等接完聖駕。晚上自會爲爾等接風洗塵。若何”?他真怕這個混不吝再糾纏不休只好妥協。“這可是你說的。晚上不醉不歸。”李傕滿意的伸了個懶腰,晃晃悠悠向城內走去。邊走還邊一擡手招呼段煨“老段!去安排人打盆熱水,俺要洗個澡好好睡上一覺。養精蓄銳晚上再幹三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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