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蓮兒,你確實是個好女人,我見別的女人都是爲了自己打斷,你到與衆不同啊,難得。”錢滿倉嘆息了兩下。
不知道是因爲金蓮的聊天內容和所求,跟其他的風塵女子不同,還是因爲金蓮的話着實的刺痛了錢滿倉的心事,錢滿倉竟然一改平時那笑嘻嘻的德性。
“我確實有個女兒,今年已經十五了,眼瞅着就到了出嫁的年紀,只可惜她天生雙目失明,唉。”錢滿倉無奈的笑了笑,起身,坐到了木桌旁,獨自的喝了一杯悶酒。
金蓮見狀,便抿了抿脣說道,“錢掌櫃家大業大,可以遍求名醫,給錢小姐治病,難道您沒聽說過,之前在桃花林外,就是去往慈壽寺的那條路上,曾經有位仙人?”
“怎麼沒聽說呢?只可惜,我得到的消息太晚,去的時候,仙人已經駕雲而去了。”錢滿倉似乎愈發的傷心了。
金蓮心裡琢磨着,這阿衡媳婦兒還真是厲害啊,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了錢滿倉的軟肋,這個貪財好色的老傢伙,原來也有痛處。
“咱們云溪鎮位置好,不是說,咱們密雲縣,離着京城很近麼?人家都說京城裡有很多的名醫,其實只要使足了銀子,哪裡有辦不到的事?這天底下,不可能沒有不愛錢的人。”金蓮十分認真的說道。
“你這句話我愛聽,這世上還有不愛錢的?我都打算好了,把家裡的事情處理妥當,我就親自去找名醫去。”錢滿倉說的是情緒激動。
但是,當錢滿倉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似乎意識到自己和金蓮說了太多的私事,便住了口,轉而說一些毫不相干的話,當然,大多都是男女挑逗的話茬。
金蓮知道錢滿倉的意欲何爲,所以,大多都是淡淡的回了,或者乾脆不予理睬,一曲一曲的彈唱着。
“被和諧了,被和諧了,此處不可描述五十字,只是元曲的一段唱詞,無奈被屏蔽了,抱歉了,讀者可以參照元曲《情哥哥》的唱曲。請各位讀者諒解了。”
金蓮唱着唱着,不禁的潸然淚下了。
錢滿倉正聽得上癮呢,這露骨的唱詞,可是他最喜歡的,卻不知道,金蓮是因爲什麼,哭的稀里嘩啦的。
“蓮兒,你這是怎麼了?”錢滿倉不禁的納悶問道。
許是剛纔金蓮對錢滿倉的女兒的關心,使得錢滿倉竟然有些憐惜金蓮了。
錢滿倉並沒有意思真正的娶金蓮爲妾室,但是卻覺得這個煙花女子,跟以往的女人不同,她顯得更加有血有肉。
“唉,沒什麼了,只不過當初做閨女的時候,看着人家的姑娘都穿着大紅喜服的出嫁了,而如今我這樣的人,別說穿什麼大紅喜服,嫁人都沒人要了,所以不禁的有點心酸了。”金蓮嘆息說道。
“哦,蓮兒,你倘若喜歡,我從鋪子裡拿兩匹紅綢緞,裁剪了送給你,你可喜歡?”錢滿倉只是嘴上說着要給金蓮贖身,還不是爲了早點睡了人家?他自然不會給金蓮贖身。
“謝謝錢掌櫃了,無功不受祿,我就是個唱曲兒的。”金蓮垂淚說道。
她原本長得就嫵媚勾人的魂兒,再這麼眼淚婆娑的,更惹得錢滿倉的男人英雄心暴漲了。
“兩身衣服的事,並不難,今兒晚上,我好好的給你量了尺寸,明兒回去,我就讓夥計給你做。”錢滿倉的話裡帶話,他從那天在大廳看到了金蓮,心裡就開始惦記了。
可是連續三晚上了,金蓮竟然就是不肯讓他沾身子,他現在是撓腮抓心的。
“錢掌櫃,你們家錢小姐是否也做好了嫁衣?”金蓮一臉的楚楚可憐,“我覺得,我這樣的人,斷然是配不上什麼好東西了,只盼着您的女兒不要像我這樣命苦。”
“那是自然,我那可是用一匹上好的紅綢緞,那紅綢緞看質地,絕頂是蘇州供奉到貴人的府上的,不過,我卻有緣,偶然得到了。”錢滿倉說的是洋洋得意。
“哦?當真有這麼好的綢緞?”金蓮似乎十分的感興趣。
“那是自然,咱們清溪鎮這種地方,活上一輩子,能見到那麼一匹緞子當真不易,真不知道當初這匹緞子是怎麼流到清溪鎮的。”錢滿倉說着這番話的時候,臉上的神色有些凝重和疑惑。
“錢掌櫃,那緞子不是您買的?”金蓮瞬間就抓到錢滿倉的要害問題。
“哈哈,當然不是,偶然得到的而已,怎麼蓮兒竟然對紅緞子感興趣了?”錢滿倉說着這句話的時候,自然是有些提防。
“錢掌櫃,女人有幾個不喜歡綾羅綢緞的?而女人,又有幾個不稀罕紅色的?都說奼紫嫣紅,那是正主兒用的顏色,您家裡一房夫人一房妾,她們平時穿衣,不照樣有講究?”金蓮微笑的樣子,別提多麼勾人魂魄了。
聽了金蓮這麼一說,錢滿倉倒是有了新的詭計,他折騰了三晚上,即便是使銀子,這金蓮就是不肯從了,現如今,這金蓮竟然對上好的紅綢緞感興趣,何不趁着這個機會,把她帶回家裡?倘若那樣的話,這滿堂春的媽媽,可是鞭長莫及了。
到時候就算他錢滿倉真的強了金蓮,這媽媽最多也就是找上門鬧一通,其實只要有銀子,哪裡能讓她們上門去鬧?
“蓮兒,你當真願意看看那上好的紅綢緞?”錢滿倉拿出一副慈祥的好人模樣,微笑着問道。
金蓮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並且一臉期待的說道,“我給不少的客人唱曲兒了,金銀珠寶都見過,只是,一直沒能如願的嫁個好人家,也沒有機會穿身喜慶的喜服,所以,於我來說——”
金蓮說到這裡的時候,佯裝羞澀的低下了頭。
錢滿倉自以爲橫行江湖這麼多年,眼前這個年紀不大的戲子,定然是做了白日夢,還以爲他錢滿倉真的會爲她贖身娶她過門,更沒準,還以爲他那紅綢緞是爲她準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