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夭想到這裡的時候,便下意識的往旁邊縮了一下。
然而,不縮不要緊,縮了這一下,她的小身子在羊圈矮牆上一個骨碌,就像是脫了線的風箏,一下往羊圈裡栽下去了。
說時遲那時快,阿衡威目一緊,瞬間跳起,卻不料,陶夭夭的身子已經掉了進了羊圈,而阿衡又格外敏捷的踹了一腳矮牆,改變自己的方向,一把抱住了陶夭夭,然後用自己的身子給她當了個肉墊兒,骨碌到地上了。
陶夭夭原本以爲自己掉下去了,即便還沒落地的時候,她就開始尖叫了,然而,當她緊閉雙眼用力嘶喊之後,卻只覺得身底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異樣。
不是摔地上了麼?當一頭栽下去的陶夭夭被當時的情況嚇懵的時候,哪裡還有精力去思考別的,所以,她以爲這次她慘了。
然而,現在的感覺卻——
當陶夭夭忽然睜開那雙澄澈的漆黑水眸的瞬間,她見到了自己身下的那個俊美男人,正輕微緊閉雙眼,額頭緊緊蹙着。
“額——”
“夭夭,你——”
陶夭夭剛想說話,就被阿衡的聲音打斷了。
“啊?”陶夭夭頓時覺得有點抱歉,要不是那個悶葫蘆,估計這會兒她的門牙基本是下崗了。
“你不覺得這有一股臭味兒麼?”阿衡嘴角狠狠地扯動一下,眉心皺得更加緊了。
陶夭夭一怔,然後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果然,一股濃郁的羊粑粑味道,將他們環繞了。
陶夭夭苦笑一下,嘴角痙攣起來了。
“所以,你是不是應該——”阿衡一臉的生無可戀的苦笑問道。
陶夭夭聽聞,迅速的掃視四周,然後找了一個比較乾淨的位置,急忙從阿衡的身上爬起來,再然後,便墊着腳的往羊圈矮牆上爬了上去,身子很輕盈的跳了出去。
阿衡依舊躺在地上,真是尷尬的要死了,現在他不用看都想象得到,他的背後的衣裳,是怎麼樣的狼藉和髒。
可是,這也就算了,那個小婆娘呢?他明明是爲了救她,他纔會落到這個“下場”的,她卻因爲這裡面全是羊粑粑,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像一陣風一樣的跑了。
阿衡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又想哭了。
陶夭夭從羊圈爬出來之後,正好遇到已經將玉米餅子和燉魚端出來的江奶奶。
“咦?孩子,阿衡呢?”江奶奶疑惑的問道,因爲她剛纔明明就是打發阿衡去哄媳婦兒的,這會兒媳婦兒回來了,怎麼卻不見阿衡的蹤影呢?
陶夭夭嘴角一抽,面帶尷尬的指了指羊圈,“在,在裡面,哦,江奶奶你還有沒有男裝啊?”
江奶奶一怔,有點跟不上陶夭夭這句話的意思了。
“額,阿衡掉進羊圈了,身上還沾了羊粑粑,所以,我想給他找見替換的衣服,因爲我帶來的那一套,還晾在那沒晾乾。”陶夭夭一邊說一邊指着旁邊不遠處的晾衣繩上。
江奶奶疑惑了一下,急忙的將手裡的盆子放在了桌上,然後一邊往北上房的屋裡走着一邊問道,“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怎麼跑到羊圈去了?再說了,怎麼還能摔倒了呢?”
陶夭夭無言以對,難道她現在急忙說那個悶葫蘆是因爲她,才掉進去,然後因爲她,那個悶葫蘆才弄了一身的羊粑粑。
不過,在這個時候,依舊躺在羊圈裡的阿衡已經坐起來,他自己嫌棄的看着自己,嘴角已經痙攣了不下百八十下了,他平時也是反應機敏功夫了得,今天的這個事情簡直就是出乎他的意料。
而更讓阿衡鬱悶的就是,也不知道是哪隻王八蛋羊,怎麼偏偏就今天拉稀了呢?還拉在了他摔倒的地方呢?真是噁心極了。
很快,阿衡便聽到了江奶奶從屋子裡走出來的聲音。
“孩子啊,我這裡也沒有什麼合適的衣服,不過是你江爺爺年輕時候有兩件,款式和顏色——”
“奶奶,這會兒還挑什麼款式顏色,衣能蔽體就不錯了。”陶夭夭笑吟吟的跑過去,從江奶奶的手裡接過了衣服。
當陶夭夭拿着衣服走到了羊圈旁邊的時候,江奶奶也跟了過來,而江爺爺竟然一臉慈祥笑意的坐在桌旁,看熱鬧。
陶夭夭走到羊圈旁,看着一臉狼狽的阿衡,心裡有點愧疚。
“你這孩子,不就是沾了羊粑粑麼?那羊都是吃草長大的,屎粑粑也不會很臭的,要是換作是吃雜食的豬狗,那就是屎臭屎臭的了,你啊,認便宜吧,還有,你打算站在這裡讓你媳婦兒給你換衣服啊,去,讓你媳婦兒打盆水,回屋裡洗洗手臉腳,換上件乾淨的。”
江奶奶噼裡啪啦一陣說法,打破了僵局。
阿衡這才十分嫌棄自己的從羊圈跳出來,然後陶夭夭便將那件衣服搭在自己肩膀,急匆匆的去打水了。
等那小兩口進屋子之後,江奶奶走到了飯桌旁邊,笑着說道,“這兩口子,這鬧的還真是稀罕哦,這是打架打到羊圈去?這下好了,都老實了不打了。”
江爺爺卻有些頑皮的笑着說道,“老伴兒啊,別說他們倆了,我覺得你應該嚐嚐這東西,我這輩子都沒吃過,嘖嘖嘖,這味道真是絕了。”
江奶奶一聽,半信半疑,雖然這燉鮎魚她之前做過也吃過,但是這玉米餅聞起來只是香甜,看着卻也沒有什麼不同之處,長得也並不精美。
“你嚐嚐啊,光這麼相面一樣的看着,你能看出個什麼?”江爺爺那臉上的表情,身爲頑皮,有些可愛。
江奶奶便朝着北上房的西廂房瞟了一眼,見那邊還拉着窗簾沒動靜,便急忙的捏了一塊,然後沾了點魚湯兒,放進了嘴裡。
江爺爺就那麼瞪着眼睛,面帶微笑的盯着江奶奶臉上的表情。
果然,江奶奶在細細的咀嚼之後,臉上的表情從平靜平淡,到疑惑和詫異,然後又到了驚訝,再到了驚喜。
“這東西怎麼這麼好吃?”江奶奶問道,然後順便的朝着北上房的西廂房再次的瞄了一眼,見那窗簾依舊還拉着,並且那屋裡除了叮咣的一點動靜之後,別無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