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著,軒轅家主嫡孫,太子的表兄弟,見到武王的孩子,都能順便侮辱武王府,自己若是不回擊他一下,還真叫人以爲武王府肆意妄爲?能拿一個孩子的脾氣做文章的,可見他軒轅氏對武王的敵對態度,容不得自己跟他客氣,敵人而已!
謝文婧的話剛剛落下,燕京百姓頓時有人指着北狀元:“武王爲了國,連家都沒有來得及成,狀元不好如此詆譭武王的,難道武王妃說韃子給你好處是真的?”
“不會吧!軒轅世家不要臉了啊?連韃子也勾搭?”
“誰知道?外表看着光鮮亮麗,暗地裡的勾搭誰知道?但今天北狀元如此對待一個好學上進的孩子,實在過分,這可是我等親眼看到的,北方狀元就不如南方狀元。
“就是,同樣是跟小孩子說話,看看人家對孩子的耐性,再看看北狀元,咦,丟北方人的臉哦!”
人羣裡面忽然有人低聲交頭接耳,當依稀能被遊街的新貴們聽到,頓時軒轅著的臉醬紫了。
自己今日倒黴,遇上小人跟女人,先被小人忽視,再被女人誣陷,還有這些個不明事理的百姓,跟着瞎猜,害的自己臉面全無。
與北狀元心情迥然不同是徐寅,忽然間聽到文婧的聲音,心情的激動,差點讓自己無法剋制,幸虧自己死死咬住了嘴脣,沒敢泄露出自己的激動。
“你誣陷我?你一個被人拋棄的女人,賴在武王府以武王妃自居,竟然還有臉誣陷本狀元如此重罪?”
北狀元軒轅著氣得指着謝文婧的馬車簾子,居高臨下的質問着,不過是一個不要臉的女人賴在武王府而已,還有臉稱自己是武王妃,姑姑根本都不承認,宗人府也沒有承認,還有臉誣陷自己?
“北狀元被說中痛腳着急了?世子,看到了麼?誰想誣陷你父王,誰想誣陷武王府,誰內心裡最是渴望韃子奴役我大周百姓,韃子最怕就是你父王,他們打不過你父王,就暗地裡會收買大周漢奸,污衊你父王,打擊你父王,實現韃子奴役大周的目的。懂了麼?”
世子已經被武將師傅強行塞進謝文婧的馬車內,謝文婧緊緊抱着躁動不安的世子,不管他能不能體會,依舊用清清冷冷的聲音,教導孩子,其實也是說給兩邊的百姓聽聽。武王不能辱,誰敢侮辱誰勾搭韃子!
謝文婧並不跟北狀元爭辯,而是一副諄諄教導孩子似的,讓人聽了,居然不自覺的都點點頭,是啊,韃子最怕武王打,武王一打,韃子再也不敢進犯。
韃子恨武王,打不過武王,真的會收買朝臣誣陷武王,抨擊武王,實現他們奴役大周的目的,這可以想象的,頓時很多人看北狀元的目光,帶着氣憤了。
賣國賊!
勾搭韃子!
狗屁北狀元!
軒轅想造反!
兩邊百姓內心對軒轅氏忽然反感之極。禮部官員見大街已經通暢,急忙指揮繼續遊街,自己卻下馬,到了武王妃馬車邊上,規規矩矩行禮。
徐寅帶着激動,帶着不捨,錯開了跟武王府的馬車一行,儘管心跳似鼓,但臉上終究算是鎮定,不能亂,不能慌,不能被人看出一點點蛛絲馬跡。
想到文婧現在如此維護武王府,儘管知道她必須維護,可心裡依舊會疼痛,文婧,儘管我已經得知武王臨時逃婚,你不得不以那樣尷尬的境地進入武王府,今後你的路必定更加艱難。
別擔心,別害怕,縱然武王最後獲得皇位後,不能善待你,我也能保護你,一定能!
軒轅著內心不爽,看着身邊的南狀元,更是不爽,今天自己遭受的名譽損失,歸根結底都在這個南狀元身上。
熱鬧人羣裡面,還有一個衣裳襤褸的乞丐,眼裡閃爍惡毒,自己本該也在今天的遊街行列,可恨老天不公啊!濤天的恨意,澎湃在心裡。
原本想進王府或者縣主府,可惜自己容貌太過嚇人,根本沒有機會,兩府下人丟了兩個饅頭就急忙關了門。
今天之後,自己就去昌平,相信昌平可能會有自己的機會,畢竟昌平現在還在建設,需要工人,而到了那邊,自己想辦法落住下來,再籌謀報仇。謝文婧,你若不死,我死都不甘心。
遊街時候發生的北狀元跟武王府遭遇的事,早已被傳到了皇上耳朵裡。
哈哈哈!這個謝文婧,居然能把北狀元定爲叛國之罪,果然不負自己所望。
正如謝文婧所說,韃子最恨朕的武王,保不住就暗自勾搭朝臣,打擊朕的武王,誰想打擊武王,誰就在幫着韃子!哈哈哈!
燕京百姓都該清楚了,沒有武王守護在邊防,就沒有他們平安的日子,看他們還一天到晚的盯着武王府的內院,殺些姬妾就殺了,怎的?
太子得知此事,心裡實在堵的要死,知道軒轅著是在爲自己抨擊武王,可火力實在太低,竟然被謝文婧兩句話就弄得如此被動,還被她生生當衆挖下一個大坑。
誰誣陷武王,誰就是賣國賊,誰就在勾搭韃子!這以後還能用武王暴虐之名說事麼?
“太子,這謝文婧的言語確實厲害,她不是喜歡用大周律法說事的麼?武王一怒殺了那麼多姬妾婢女,姬妾不說,他有權利生殺予奪。
可那些婢女,很多根本不是武王府的,她們雖然跟隨姬妾一起過去,但據說當中有一些婢女的賣身契並不在武王府,對於這樣的婢女,武王府無權殺戮。”
太子幕僚爲鬱悶的太子獻計,武王府名聲,最近越來越響亮,只怕燕京百姓恐怕都快要忘了武王曾經的暴行了。
“不錯,果然不錯,這件事你去安排一下,就趁着今天燕京人多熱鬧,儘量多找一些枉死的婢女家屬,攔住謝文婧的馬車,索要公道!”
謝文婧錯開徐寅之後,便死死抱緊還有炸毛情緒的世子,輕輕在世子耳邊引導:“剛剛那個恥笑你的北狀元,爲何要爲難你一個孩子,你想到過爲什麼嗎?他不是爲難你一個孩子,他是敵視你父王,希望你父王揹負醜惡名聲,讓世人不恥,漸而找人替代你父王,替代武王府。
而我們身爲武王府的主子,唯一能做的就是維護武王府,不給任何人任何藉口,打擊你父王。你父王只要好好的,你才能好好的,我也才能好好的。
你剛剛也親自體會了,我不曾露面,敵視你父王的人,連你一個四歲孩童的言行都不放過,所以,你的一言一行,一樣會被人用來攻擊你父王,攻擊我們武王府。這也是我一直要求你只要在武王府之外,就一定要剋制自己,時時刻刻維護武王府的名譽的緣故。”
世子漸漸軟了下來,兩眼紅紅的瞪着謝文婧,心裡的憋屈,叫囂着,要去殺了那個侮辱父王的狗屁北狀元。可聽着她低低的話語,世子有些懂的。
甚至還想到這個女人,幫着自己把那個囂張的北狀元氣得臉色發紫,不少人還指着他罵,感覺到這個女人給自己找回來場子。
“爲何不能殺了他?”世子已經泄氣不少,但還有些不忿。
“他有何罪?”謝文婧輕輕問。
“他不是勾搭韃子的嗎?叛國罪!要抄家誅九族!”世子霸氣十足,大周律法的最前面就是這謀逆之罪,叛國之罪,全是抄家滅九族的重罪。
“呵呵,剛剛他空口無憑,指責你父王肆意妄爲,指責你挑戰皇命,我就用他的口吻,指控他幫着韃子對付你父王,這只是言官經常用的招數。
我們大周人最在乎名聲,做什麼事,都要有符合儒家之道,哪怕背地裡殺人放火,也會披上儒家之道,爲其美名。
你若是不遵守這個規則,就會被他們污以髒水,你爹殺了那麼多姬妾婢女,就是因爲沒有披上這樣的儒道外衣,被人指責你武王暴虐,這是儒道不認可的。
若是你爹把人殺了,但遵照這個大周規則,披上儒道外衣,縱然人家都知道他慘無人道的殺了很多無辜之人,也會視你父王如此作爲理所當然。”
謝文婧見這孩子有有求知的渴望,便好好教導這孩子,他身爲皇室子弟,更是武王唯一兒子,這些事,他必須懂,懂的越早越好。
“可我父王殺的那些女人,全是壞人,她們殺了我母妃,她們都該死!”世子又炸毛了!一想到母妃的死,這孩子也想殺更多的壞人!
“是不是都該死,你父王心裡知道,這麼多女人,沒有經過審查,你父王一怒之下,便是血腥殺戮。
這不是戰場,在戰場上,可以一言不發,照面就殺,這是大周的皇都,大周有大周律法,若是你父王想將她們全殺了,只需要花一天時間,審理一下,誘導她們一個攀咬一個,就像這一次的江南舞弊案那樣,想牽涉多少人就牽涉多少人,那樣再殺,誰也不好說你父王暴虐,畢竟有口供,有罪證。
這就是規則,利用規則達到自己目的,旁人縱然心裡明白,也不能奈何你,若你放着規則不利用,全憑自己喜怒隨心所欲,就只能被規則懲治。這也是我一直讓你學大周律法的緣故。學的好,自然就能用的好。”
“你?你就是這樣利用大周律法外衣,一個人就嫁進我們武王府的嗎?”世子忽然神來一筆,問起來。
謝文婧嘴角抽搐,沒辦法教了!這孩子近乎妖孽,舉一反三能力太強。
“噢,你難怪喜歡大周律法,只要你想幹什麼壞事,都會用大周律法給你美名。
我身邊的太監,現在沒有一個人敢跟我玩,就是怕你用大周律法治他們,我母妃留下的四個婢女,也被你用大周律法治的只能做父王的姬妾。
你教教我,我想殺了那個北狀元,能不能想一個好律法,美美的殺了他?”
“用刀殺人,下策而已,大周的人,最擅長的是用名聲殺人,我其實已經在幫你殺那個北狀元了!經過今天,他的名聲,不會再美了,這足以讓他背後的人,拋棄他!找人替代他,這就是大周規則。”
謝文婧忍着牙疼,繼續點撥這熊孩子。不計較這孩子眼裡的自己是何種樣的人。
“真的?可惜不能殺了痛快!”世子有些高興,也有些遺憾,但這熊孩子在謝文婧的懷裡,卻已經自然而然了。
謝文婧不再多說了,這孩子雖然表情裡還有些遺憾的樣子,但卻能認可自己的話,這對自己來說,已經是莫大進步。
想到這孩子從見到自己的時候起,就極度敵視自己,一直叫囂着要用大周律法治自己的罪,何從正常看過自己一眼。
微微瞥向懷裡沉思着的孩子,僅僅四歲,失去母妃,父王遠在邊疆,獨自一人面對自己這個佔據他母妃位置的人,自然會張牙舞爪,加上那些有心蠱惑他的人,他自然當自己是敵人。
其實自己這一世,註定孤單,註定不會有孩子,前世沒有屬於自己的孩子,這一世一樣不會有,而現在窩在自己懷裡的孩子,忽然讓自己有些柔軟。
好好待他,好好陪伴他,當他是自己孩子,或許這一輩不會那麼難捱了吧?想到這,謝文婧微微一笑,忽然很是理解蔓兒在遭遇那樣的傷害之後,還是一定要肚子裡的孩子。
這也許是一個女人對未來一切失去期盼的時候,身邊有一個孩子,是彌足珍貴的吧。
徐大哥,我似乎給自己找到了一點點期盼,你也好好的,給你自己找一個善良的姑娘,陪伴你,照顧你,溫暖你一生,好不好?若這孩子是我們的孩子,多好?
謝文婧沒有感覺,她眼裡已經是蓄滿淚水,世子忽然發現自己臉上有一滴冰涼,一擡頭,居然發現她哭了。
她好好的哭什麼?
“你,哭什麼?”世子憋不住,好奇的問。
“沒事,你父王走了,你心裡會很難過,過些天,我爹孃他們也會離開我,我有些捨不得。”
謝文婧擦擦眼淚,努力揚起一點笑臉,沖淡自己對徐大哥的思念,剛剛自己竟然很期盼這孩子是徐大哥留給自己的,實在有些荒謬。
“噢!這下我們都成了沒爹孃的孩子了!”世子忽然有些可憐這個女人了,現在看起來也不是那麼囂張,也有可憐的時候啊!
謝文婧被這個熊孩子一說,不禁抱緊懷裡的孩子,這孩子心裡也是極爲渴望爹孃的愛啊!
自己兩世爲人,兩世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這一世,就好好待他吧!
回到孃家,少不得一段傷感,家裡此時已經做好離京的準備,只等着後面的一紙令下了。
世子看他們一家人如此親厚,心裡燃起渴望,若是母妃還活着,若是父王在家,就好了。
“爹,娘,三叔,三嬸,不論你們什麼時候走,告訴我一聲,我送你們!”謝文婧眼眶紅紅的。
一家人哽咽着點點頭:“文婧,以後一定還會回來的,到時候,文寶文峰也回來了,都會回來的。”
“嗯,都會回來的,我等你們回來。我不要緊的,我是縣主,還是武王妃,沒有人能欺負我,我會好好的,你們若是到了地方,一定好好照顧好身體。”
謝文婧不想讓家裡人放不下自己,隨着自己的位高,受到的攻擊也一定會更多,但謝文婧不會說出來,自己不會怕那些,不怕。自己的靠山是皇上,只要自己擡起胸膛,誰也不能欺負自己。
文寶這一次沒有回信,世子失望有些,卻沒有發脾氣,而是破天荒的規規矩矩坐在一邊,看着謝文婧跟她爹孃說話,似乎這樣看着,也能給自己一些溫暖。
下午的時候,謝文婧帶着世子坐上馬車回府,就在馬車駕駛到武王府的那條大街時,忽然看到武王府門口,竟然有幾十幾個人打着十幾副白帆,各個穿着麻布孝衣,仔細一看,白帆上面用血寫上。
“還我女兒命來!”
“還我姐姐命來!”
“還我妹妹命來!”
“還我公道!”
旁邊驟然圍了很多看熱鬧的百姓,不時的竊竊私語,交頭接耳,討論着什麼似的。
“王妃,王府門口,有幾十個人身穿孝衣,打着橫幅,要我們王府還她們女兒姐妹。”
飛羽一邊站着馬車簾子下面,恭謹彙報,一邊示意保衛的侍衛,將馬車保護好,裡面可是武王府僅有的兩個主子,不能有誤。
皇上的廠衛也在暗處,四處警戒,不過目前看來,這四周除了武王府的侍衛,沒有功夫在身的人。見機行事吧!只要武王府自己能擺平,就一邊看着,一邊彙報就是。
“世子,看到了吧?他們如此做法,爲的就是弄臭我們武王府的名聲,你若果發怒,再當衆殺了她們,就被人抓個現成,人人親眼看到,你濫殺無辜,慘無人道,武王府就成了大周人眼裡的惡魔,人人慾除之而後快!這就是你父王不安規矩殺人的後遺症。
還有,她們這一羣普通百姓敢於過來王府鬧事,背後自然有給她們撐腰的人,你看這些老弱婦孺,眼裡甚至帶着決絕,抱着必死的決心跟我們鬧,爲的真是給她們女兒,姐妹討回公道麼?
你父王在王府的時候,他們爲何不敢過來?不就是欺辱我們孤兒寡母,當我們好欺負的嗎?”
謝文婧眼裡射出冷光,早上纔將北狀元殺回去,下午就有人圍住王府大門,討回公道,軒轅著,你們家的勢力果然很大啊!能叫這麼多人抱着必死的心過來鬧事,你們其他家人就能高枕無憂,甚至因此飛黃騰達?笑話,這件事之後,等着你們的必定是他們對你們全家的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