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被祖母這樣強勢的反對,搞的十分難堪,自己作爲一家之主都發話了,她竟然敢當着外人的面這樣反駁自己,讓自己有什麼臉面?
就她一個人要名聲?拿錢砸名聲,謝家的錢,給她糟蹋的不知多少,這之後,還是規規矩矩退回主院,就讓老二媳婦好好管家,免得又拿錢砸名聲,害死謝家整個家!
於是,祖父臉色勃然怒變,衝着祖母,兒媳婦就是一頓嚴厲的呵斥。這件事這麼定下來,對自家極爲有好處,壞處沒有一點點,再說成全文婧這孩子的一片孝心,不也有好名聲?
祖母幾乎被兩個媳婦半拖着請回去休息了。眼看杭州一行,勢在必行了。如今之計,要麼今天晚上就動手,讓謝承玉死了。
只要他今天晚上就死了,還怎麼去杭州?賈大夫還怎麼要挾自己?
若果今天晚上要不了他的命,也只能讓劉玲玲隨機應變,一路上看着機會要了他的命,只要重金許諾她,她在銀子的驅使下,一定能找到機會下手害死他。
至於賈大夫那,慢慢討價還價的磨吧?等磨的謝承玉死了,他還怎麼勒索自己?
這一頓晚飯,孩子們都在場的,但除了謝文婧磕的頭破血流之外,其餘孩子都心驚膽戰的。祖母跟外祖父都發火,這是從來都沒見過的。連一向以乖巧著稱的裴葉珠,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祖母跟賈大夫勾結毒害繼子的事,除了祖母身邊的李嬤嬤,還有劉玲玲,王毅,其他人都不知情,自然也不能理解今天晚上祖母的行爲。
實際上,這個世道,求醫不行轉而求佛的,比比皆是,連祖母自己都曾經求過佛,爲何要死死阻攔繼子求佛?
“文婧,你快起來吧!看看,都把額頭磕破了,破了相可就壞了。還不去給大小姐上藥?”
祖父臉色轉而柔和,溫和的對着謝文婧,顯得格外疼惜。
“祖父,不礙事的,就一點點傷,一會就好了,我們先去告訴一下爹孃,讓爹孃有個準備,好不好?”
謝文婧鬆了一口氣,今天晚上自己的突然跪求,也是被那個老女人逼的,她那陰狠的眼神,讓自己看着就心悸。
一個像她這樣的世家長輩,要想害死自家任何人,都可以有人替她做出意外的樣子來。
而祖父從不待見自家這一房的,不可能會細細追查意外,連忠厚老實的三叔三嬸也不會看出端倪,自家人要是出現意外,可就算白死了。
提防再多,也有疏忽的時候,不如全家走遠,再圖謀後策。特意不說去揚州大明寺,不僅僅爲了走遠些,也想到大明寺如今是祖父心裡的一根刺。不提爲好。
果然,自己提出帶着爹走遠,祖母再怎麼阻攔,祖父都一口答應,顯然是要扔了自家這一房的沉重包袱。
當祖父第三次踏入竹園,帶他的兩個兒子,帶着着謝文婧,還有大舅舅大舅母,一起來通知謝文婧的爹孃。
“爹?二叔,三叔?”謝文婧的娘急忙見禮。謝文婧的爹,也虛弱的叫了一聲爹,至於其他人,謝文婧的爹則裝着沒勁跟他們打招呼。
“你們有一個好女兒,文婧,過來。文婧今天從她大舅母那兒知道,杭州的法淨寺香火極爲旺盛,想帶着你們一起去禮佛,求佛祖眷顧,讓承玉能不藥而癒。
爲了求我們答應,你看看文婧都把自己額頭都磕破了。
文婧大舅舅大舅母也答應了會照顧你們的,要是你們也有這個想法的話,明天就可以跟着他們一起去杭州了,到時候,你一路上仔細照顧承玉,沒有到法淨寺的時候,平時吃的藥千萬不能停!”
祖父難得的來一回,臉色溫和慈祥,但言語間,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祖父來竹園的時候,還真的會擔心自己這個兒媳婦會不答應,先將她自己大哥大嫂的意思也擡出來,更何況,這件事是她自己的女兒求來的。
“爹,我去!去!咳咳咳!”謝文婧的爹,原本是虛弱的靠着的,忽然聽到爹的一番話,便知道女兒的意思,當即一口答應。
只是文婧的的額頭,卻被一層白紗包住了,看不出來傷的多重,想到女兒爲自己做的,謝承玉內心絞痛。
“謝謝爹!媳婦一定會照顧好相公的!”
謝文婧的娘自然感激涕零的答應,要是以前不知道實情的情況下,自己當然不會答應,可如今知道了相公的病根子是家裡的婆婆,能遠離謝家,相公才能好的更快。
這兩年多,相公的身體,被虛耗太甚,即使停藥這些天,相公已經開始恢復,但也腳步虛浮,走不了十幾步的路。
看來要想更好的恢復,還是要離開謝家,找個好大夫好好調理一下,揚州這邊的大夫,自己真怕又遇上跟婆婆有瓜葛的,去杭州,自家那邊,自然不會有這樣的擔憂。
看到女兒額頭的紗布上浸出的血跡,謝文婧的娘也心痛不已。
自己作爲一個大人,竟然看不出相公的疾病另有隱情,更沒有能力幫助相公,還需要自己這個十二歲的女兒,幫着才能脫離那個狠毒婆婆的手掌心。實在苦了這孩子了。是娘沒有用啊!
祖父得到滿意的恢復,自然是滿意的離開竹園。
二叔更是高興,這下謝家可是輕鬆多了,這個病癆子大哥,早死早託生,免得活的遭罪。
三叔從謝文婧哭着跪求,一言未發。
原本三叔也不同意謝文婧的做法,簡直是胡鬧,哪有生病不吃藥的?禮佛真的能治好病患,那世間還要大夫做什麼?
可雖然不同意,但也不忍心傷了侄女的一片孝心,本以爲,爹一定會阻止文婧這孩子的無知之舉,誰知道爹一口答應,連母親的阻攔都無法改變爹的意志。
二哥二嫂也幫着文婧說情,認爲文婧的孝心可以感動天地。
甚至於連文婧的大舅舅大舅母都同意,還肯擔負起這樣的責任。
他們明明知道大哥身體別說是停藥,就是常年吃着貴重的藥,都命在旦夕,他們還敢帶着大哥去杭州禮佛,根本就不怕大哥在途中,或是在杭州出了意外,是要擔起責任的!
不行,這個責任不能給親家擔着。這原本是謝家的事。真是大哥在外面有了意外,大哥身邊有謝家親人,不但大哥能安心,也能分擔杜家的責任。
而自己如今也只是讀書,等幾個月之後的考試,自己媳婦也是不要管家的,連家裡的兒子女兒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索性一起跟着去杭州,去分擔這個責任。
正好文婧剛剛也說了,必須要有患者至親的人去祈福,自己這一房自然是大哥至親的人,人多更好,這個藉口還是可以的。
於是三叔跟着祖父返回的時候,就用了此藉口。
祖父愣愣的看着自己的這個傻兒子,這件事自己本就是想推在杜家頭上,結果自己的這個傻兒子愣是看不出來,哪有二兒子一半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