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馮佳棋找了個間隙,問雲離索要電話號碼,同時也要雲離把陸慈的電話號碼一併給了,說是方便以後業務上的來往,留個電話以防萬一。雲離很爽快把自己的電話號碼說出,但陸慈的就無能爲力了,因爲現在還不存在這樣的號碼。
馮佳棋當然不信,他想象不到,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即便是家境差些,也不會連個電話都沒有,唯一的可能,就是雲離根本不想給,來阻礙自己追求陸慈。
從剛纔的飯局上他就得知,陸慈只是農場裡的員工,跟雲離並沒有男女方面的關係,雲離不願給,讓他十分不爽,但也不好當場發作,冷哼一聲就徑直回到車上。
稍稍冷靜下來後,馮佳棋既後悔沒有早些跟陸慈要聯繫方式,同時又有些得意,他認爲雲離不願意給,是把自己當成威脅,害怕與自己競爭,所以纔出此下策,這也從側面看得出來,雲離還未獲得美人的芳心,自己大有機會。
回想起陸慈倩麗的身影,絕美的面容,馮佳棋不自覺嘴角上揚,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
採挖完霓虹燈玉露後,時間也不早了,馮一鬆他們還要開車回縣裡,簡單的道別後,雲離就把他們送出了小鹿山,看到車子遠去後,雲離才返回到竹樓去。
雲離剛進院子,突然發現農田那邊有一道亮光,在黑夜中晃搖,是聖女果地那邊的方向,正要邁出的腳步也停了下來,搖頭笑了笑後,就繼續邁出腳步,走進了竹樓底層的倉庫室。很快,雲離就拿着個手電筒從倉庫裡出來,大步往亮光的方向走去。
“我還以爲你溜回家了呢?”來到亮光跟前,雲離笑着說道。
“你這是來幫我呢,還是來取笑我的?”亮光的主人早就察覺到了雲離的到來,手活不停,輕聲迴應道。
“當然是來幫忙的,怎麼說我們也是一同經歷過‘革命抗爭’,對吧同志。”雲離一本正經道。
這道亮光的主人,自然就是陸慈。傍晚的時候,由於幫雲離燒菜和作陪吃飯,本來計劃要做的農活耽擱到現在,只好拿着手電筒來繼續完成。
陸慈腳邊放着個大提籃,裡面都是曬乾了的黑麥草,陸慈用手電筒照看幼苗,發現根莖部有外露的,就用黑麥草去覆蓋包裹,讓它們免受寒風的侵擾。
這個工作陸慈每天都會來翻查一遍,確保所有幼苗都有足夠的保暖措施,其實之前她已經把這八畝地的保暖工作都完成了的,現在只不過是來查漏補缺,力求盡善盡美。雲離幫忙提着大籃子,跟在陸慈身後,用手電筒幫她照路。
“那個馮佳棋,剛纔問我要你的電話號碼,我實話告訴他說沒有,他不信,看起來有些惱怒的樣子。”雲離把剛纔的狀況,一五一十說了出來給陸慈聽,沒做任何修飾。
“本來就沒有。”陸慈淡淡的迴應道,依舊在用手電筒檢查幼苗,不時回過身來,從大籃子裡掏出一把黑麥草幹,握在手裡備用。
“要買一個嗎?”雲離提議道。
陸慈沉默了良久,纔回應道:“還是不了,以前用那個號,因爲戶口問題被註銷了,就算把手機買來,沒有身份證,也辦不了手機卡。”
自從來了小鹿山工作,有了穩定的收入,陸慈的生活狀況已經有了明顯的改善,債務也在一點點清還,身上的負擔減輕了許多。她有想過要去買臺手機,不需要太多功能,可以通電話就行,也不貴,有了它工作生活都便利許多。
不過細想之下,她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她連手機卡都辦不了,買個手機來也沒用處,況且有聯繫需要的就那麼幾個人,自己多跑動些,也能達到同樣的效果,還把這筆費用給省下來了。
其實手機卡的問題很好解決,找個人代辦一張就行了。不過雲離很瞭解陸慈的性子,既然她開口說了不買,任自己再如何舌燦蓮花、苦口婆心,都是改變不了她的主意,兩人在倔強這方面,是可以掰一掰手腕的。
今夜氣溫很低,夜空中高懸着幾顆孤星,不時有陣風,吹刮到身上會讓人爲之一顫。兩人間沉默了許久後,突然傳來陸慈的聲音,就像是平靜的湖面裡,突然落下一枚石子:“如果有這樣一個號碼的話,你會給他嗎?”
“我會給嗎?”這個問題雲離還真沒考慮過,被陸慈這麼一問,一時竟啞口無言,答不上來。
給嘛,其實好像也沒多大的事,就是個電話號碼而已,一個人的一生中,不知要和多少人交換多少次電話號碼,而且即便對方得到了它,能發揮出多少作用,最終還是取決於陸慈。
不給吧,就很可能會得罪馮佳棋,而事實上,雲離已經把他給得罪了。對雲離來說,馮一鬆和他的馮氏溫室種植有限公司,是他要極力拉攏的對象,他打算在種植業穩定下來,有足夠的資金支持下,就構建一個專業的水培基地,大批量種植各種農作物,到時少不了要向馮一鬆取經。
而且現在小鹿山的灌溉問題,部分已經得到了解決,年後就會大規模擴耕,到時需要的農作物植苗,雲離打算直接從他們公司購入,一來質量上有保證,二來可以從馮一鬆這位專業教授上獲得指導。
別看現在雲離有電磁力在手,種植什麼似乎都很順利,但其中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單靠電磁力,雲離可以獲得良好甚至優秀的成績,不過卻無法邁進頂尖的行列。
就像種土豆那樣,畝產萬斤,優良品比例達到六七成的,早就有人達成了,而云離離這個成績,還有相當大的差距。他早就意識到了這點,所以纔開種試驗田,細心觀察,總結經驗,若是再有專業人士的指導,那成功的要素纔算是集齊。
馮一鬆對雲離來說很重要,若是得罪了馮佳棋的話,雲離也不知道,這會不會影響兩人間的關係,畢竟他和馮一鬆只是萍水之交,並不清楚他真正的爲人。
但是要他用陸慈的電話號碼,去博取對方的好感,捫心自問,雲離是不會去做的,也不知道,這是他個人的自我堅持,還是因爲那個人是陸慈。
胡思亂想了好久,雲離還是沒想出結果來,也無法去迴應陸慈的提問,之後裝作沉默,提着大籃子不言不語跟在後頭,繼續幫陸慈照明道路。
可陸慈是要打破沙鍋問到底,良久聽不到雲離的回答,突然就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用手電筒直接對照着雲離,執着重複問道:“你會給嗎?”
陸慈毫無徵兆的舉動,打了雲離一個措手不及,陸慈已經把手電筒的光源強度調到最弱,即使照在臉上,也不怎麼刺眼。但不知是不是何種原因,雲離竟無法直面陸慈,更答不上她的問題。
雲離並不心虛,只是現實中,總會有些狀況,讓你無法用言語去表達清楚。這就好像有一天,搭檔了許久的夥伴質問你對組織是否依舊忠誠,你答不上來,不是不忠誠,而是你根本就沒想過要叛變。
其實雲離可以用一個,或者兩個字,就把這個問題給回答了,但他卻用了“不知道”這三個字來代替。
儘管夜色把陸慈的臉給遮掩住了,但對雲離而言,這不是妨礙他視線的因素,他能清晰看見陸慈臉上不滿意的神情,頓時就慌了,開始長篇大論,論述“給”和“不給”所帶來的可能性結果,以及呈現出的意義。
以前在福利院,每次犯錯被百合抓獲,爲了不落下風,他總會如此長篇大論一番,儘管百合從來不聽,可這卻成了他自小練就的技能。而最後的結論是,給是出於關心,不給也是,這不是個單選題,有唯一的答案,讓回答者有足夠的判斷理據,問題還是出在出題者的身上。
“傻瓜,我只想嚇嚇你而已,那麼認真幹嘛。”聽完雲離的長篇大論後,陸慈轉過身去,留下這句話,然後繼續檢查幼苗。
“其實你是希望我給呢,還是不給呢?”良久回過神來後,雲離才快步跟了上去,笑着反問道。
“你要是做出這種‘背叛’的行爲,那我們的革命友誼就到此爲止了。”陸慈故作嚴肅道,不過從語氣裡,可以知道她也是開玩笑的,並補充道:
“還有你不去當律師就真是浪費了,繞了一大圈,居然把問題扣回到我頭上來,細想一下,還真有那麼幾分道理,我給你一個大寫的‘服’字。”
“你這個‘服’字,不會是寫在一塊布上的吧?”雲離迴應道。
陸慈被逗得笑了笑,突然想起了什麼,認真問道:“那個叫馮教授的,對你很重要對吧?”
“不用擔心,若是他們爲這事而有什麼芥蒂的話,這朋友不交也罷。”雲離知道陸慈的擔憂,便出聲解釋,好讓她釋懷,不要有什麼負擔。
陸慈“嗯”了一聲,就沒再說什麼了,兩人分工合作,很快就把工作完成,冬夜的寒意,冷卻不了那些滿懷熱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