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雲離,只見他手提着一張精緻的竹製搖椅,慢悠悠的來到岸邊一處平整的草地,擺放好搖椅並坐了上去,才答道:“幾隻老鼠而已,死了也就死了,我想,待會還會有一批會來的,你們辛苦了一整晚,待會我弄一出好戲來犒勞你們,可不要不賞臉。”
“不管怎麼說,先把人給放了。”陳隊長吩咐身後的隊員,去把水車上的人解救下來,他們這次的任務,就是要監督雙方,防止他們把衝突鬧大。
從情況來看,程老總一方的人馬在昨晚就已經行動了,只是派出所的人都沒有發現,而他們也不知雲離用了什麼手段,悄無聲息地就把他們全部解決掉,並弄出了這“水車晾人”的一幕,但現在不是去追根究底的時候,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把程老總這些人馬救下來,以免事態繼續惡化下去。
深水池南邊岸堤,修建有一條水上竹棧道,連接到水車的底座位置,是水車建成之後,徐林和許伯他們花了十數天時間的傑作,棧道兩側並沒有任何防護欄,寬度也不大,僅容兩人並肩而行,造得堅固而美觀。
“想跟他們落得一個下場,就儘管來試試。”寒氣滲骨的一句話從雲離口中說出,將陳隊長他們的腳步都僵住了,全部都停在原地,不敢再向前一步。
雖然雲離還是坐在搖椅上,一幅漫不經心的模樣,但大夥都能清楚感受到,從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震懾力,儘管他們在人數上也有七八個,但不知爲何,這樣的數量並不足以抵消這份無形的壓迫力。而且他們也聽過不久前雲離在鴻運旅館的事蹟,不管傳言有沒有誇大的成分,但能單槍匹馬擺平刀疤明一夥人,這等能耐足以讓他們折服。
“打電話給何所長,讓他把能帶的人,全都帶到小鹿山來,最好是全副武裝,等下看完戲後,就要來真的了。”看到他們愣站在那裡,雲離便出言吩咐道,彷彿他纔是衆人的領頭一般。
沒過多久,何警生就帶着兩車人來到了小鹿山,雖然陳隊長已經給他彙報過情況,看到眼前的情景,也大感錯愕,不過他好歹也是衆人的領頭,不能就這樣被雲離牽着鼻子走,嚴肅道:“雲老師,不管你和程老總那邊有什麼矛盾,但你把這些人都掛在上面,等下太陽,怕是撐不了多久,不如先放了他們吧?”
“他們死不了的,何況我斑鹿莊園內,也不會弄出人命來髒了地方,你們大可以放心。”雲離不緊不慢道。
來鹿鎮這麼多年,何警生也接觸過不少地方頭目,無論勢大勢小,對他們官方人員都還算客氣,可眼前這年輕人,卻如此盛氣凌人,着實讓他很沒面子。
鹿鎮派出所裡大部分的人,爲這事今天都來到小鹿山了,當着這麼多手下的面,何警生也不能就這麼服軟,從身後叫了兩個人出來,讓他們去水車上把人解救下來。
對方不聽勸告,雲離也沒有進一步的行動,乾脆仰躺在搖椅上,雙手後翹當頭枕,一臉戲謔地看着他們。
雖然最近降雨不多,但深水池裡的水源十分充足,水位剛好沒過竹棧道,兩位前去救人的隊員,也顧不上脫鞋,直接就要踩水過去,可兩人剛一伸腳踏上去,就如觸電般往後倒下,連爬帶滾往後退去,向衆人喊着“有電”之類的話。
大夥前去將兩人扶起,迅速離開深水池附近,生怕自己也遭受電擊一般,看向雲離的目光,既有敵視,也有畏懼。何警生也沒想到雲離會來這一招,也不知這電線是從哪裡拉來的,這下他們可就頭疼了。
雙方就這樣僵持着,雲離沒有進一步的行動,鹿鎮派出所那邊,何警生和其他人在商討對策,但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來,只好繼續勸說雲離,結果沒得到任何迴應。
越拖下去,掛在水車上的人越危險,或許是因爲太陽照到的原因,其中有幾個人已經轉醒過來,迷迷糊糊地說着些求饒的話,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讓何警生他們十分擔憂。
這事如果處理不好,何警生回調的事恐怕也要受到牽連,既然勸說無效,那他只能來強的,正要做最後一次警告的時候,雲離卻率先站了起來,指了指旁邊的那片聖女果地,說道:“做一筆交易如何,半個小時後,我無條件放人,你們愛怎麼都行,但接下來這半個小時,你們都給我躲進裡面去,無論出什麼事,沒我指示不能露面出來,怎樣?”
“就這樣?這半個小時裡,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何警生不解道。
“與你們無關的事,去迴避一下,就當是看戲好了,等下還有要麻煩你們的事情,地裡成熟的聖女果,你們可以隨意摘來吃,但不要把我的植株給弄傷了。”雲離解釋道。
衆人小聲商量一下,最後還是同意了雲離的提議,全都躲進到聖女果地裡去,棚架有大半個人高,大夥只要彎一下腰,就能把全身隱藏其中。
雖然不知道雲離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若真是來強的,何警生也不擔保就一定能把人盡數救出,沒有兩全其美的方法,乾脆就順着雲離的路子來,半個小時他們等得起,到時他要是反悔,大夥就更有理由來強的了。何況雲離的聲譽一向很好,連鎮上都知道,他還在中學裡當過教師,怎麼看都不是個言而無信的人,這點也算是何警生妥協的理由之一。
雲離再次掏出沈力的手機,看了看裡面的信息,冷笑一聲,便再次躺回到搖椅上,享受這夏日早晨裡,難得的清涼時光。這竹製搖椅是陳老哥送的,當初爲了大紅袍茶樹的事,陳老哥特意將這搖椅送出,好讓自己多放點心血在茶樹的治療上。這搖椅也算是陳老哥的得意之作,不僅做得精緻雅觀,躺上去更是契合舒適,如果不是出了這等破事,這個早上本可以這樣悠閒無慮的度過。
沒過多久,石灰路那邊就出了動靜,三輛同款式的麪包車呼嘯而至,一行二十來人,全部下車後,很快就有人發現了這邊的情況,拿着各式的工具飛奔而來。
這麼大的動靜,鹿鎮派出所的人都被驚到了,也顧不上半個小時的約定,何警生正要帶人衝出來,可直接被雲離喝止了,一時間也不知是進是退,心急如焚。
雲離可沒什麼好想的,赤手空拳迎了上去,身影在人羣中快速穿梭,每過一處,就有人撲通倒地,無一例外都是暈倒過去,失去了意識。不一會,他手中就多了一條長鐵棍,不知是從哪個倒黴鬼身上奪來的,揮舞着如蛟龍入海一般,一棍一個,轉眼間就把大半的人打翻在地,剩下那些人知道厲害,立即往回逃,速度卻遠不如雲離,還是被一一打翻倒地。
逃得最快的,是個脖子掛着串大金鍊的平頭男子,快逃到麪包車前,才被雲離截了下來,嚇得他立馬跪地求饒:“大…大哥饒命,我們只是路過而已,不小心闖進到您的地盤,小的肯定會賠禮道歉,求您高擡貴手放我一馬。”
平頭男子說話的時候,全身不自覺地發抖,連看都不敢看雲離一眼,可見內心的恐懼是多麼巨大。他們二十來人,在這煞星面前就像是嬰兒一般,毫無還手之力,令人難以置信,但身後慘烈的景象,又證實剛纔的一切並不是幻覺,真真實實的發生了。
“你是不是叫賀軍?”雲離寒着聲問道。
平頭男子身軀一震,顫着聲點頭道:“小的就是,不知大哥有什麼吩咐?”
“拿出手機,打電話給程剛,告訴他事情已經辦妥,現在啓程回公司。”雲離命令道,並用鐵棍頂住賀軍的咽喉位置。
如今自己是砧板上的肉,賀軍不得不聽對方使喚,只是因爲驚恐未定,雙手老不聽使喚,掏了幾次才把手機拿穩在手,撥通了程剛的電話,按雲離的要求簡單複述一遍。
這時,鹿鎮派出所的人也趕了過來,隔着一段距離,呈半月形將雲離圍了起來,睜着眼睛說不出話,要不是親眼看到,任誰都無法相信這樣的景象會發生,看來鴻運旅館的傳言,半點都沒有誇大的成分。
“好戲還沒收場,何所長,帶你的人上面包車,最精彩的部分,少不了你們的參與。”雲離提着賀軍,將他扔進其中一臺麪包車,然後對何警生吩咐道。
“你又想要去幹什麼?”何警生壯着膽問道。
雲離對他招了招手,說道:“去做你們警察應該做的事情,先讓弟兄們上車,路上我再跟你解釋。”
山湖鎮,東源物流公司裡,貨車時來時回,一切運作如常,中央處是一座四層高的辦公樓,今天是週一,程家的一衆骨幹都會聚集於此,辦公樓前也比平時多了幾輛小轎車。
辦公樓的地下另有乾坤,沈力所描述的那個暗間裡,程家三兄弟和其他骨幹成員齊聚於此,小小的密室內,擺有許多儀器以及試管之類的工具,衆人分工合作,正在把稀釋調配過後的毒品,逐一包裝進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