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管啞巴了,我們趕緊往西面逃去,得儘快找個合適的地方把這難關給躲過去。”老楊轉過身來對衆人喊道,並率先走在前面,他是這支隊伍的嚮導,既然把工作接下來,就有責任帶領大家安全回去,在原則和兄弟這個天秤上,老楊這回是把砝碼放到原則這一邊了。
大家對老楊的決定頗爲意外,但也慶幸他沒有離隊,前路艱險,如果少了他這個經驗豐富的嚮導,大夥的處境肯定會艱難許多,現在不是談仁義禮信的時候,連自己的性命都無法保障,這些東西就沒有任何可以存在的空間,王東程和齊石他們都跟上了老楊的腳步,順着峽谷通道往西面走去。
老楊家本來有三兄弟,他上面還有一個哥哥,以前也是在梅里雪山裡當嚮導的,但十多年前在一次帶探險隊進雪山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他們不知道遇到了什麼災難,整個隊伍沒有一人走出雪山,當中的兇險可想而知。
老楊不是貪生怕死之輩,更不會捨棄啞巴這個兄弟,他打算將衆人帶到安全的地方後,自己再折返去找他,但是耽誤了這段時間,能不能找到也是一個疑問,他心裡實在是沒有底。
“你們先出發,我跟啞巴回去找一下,遠叔,你自己小心點。”雲離跟着他們走了幾步,最後改變了主意,對他們說完後,便順着剛纔啞巴的路線往回跑去,衆人神色各異,但都沒有說什麼。
老楊的淚水幾乎要滲着護目鏡流出來,他跪在了雪地上,對着雲離遠去的身影虔誠跪拜,口中默誦祈禱的經文,這是他們當地過時過節爲家人朋友祈禱的禮儀,簡單的儀式過後,他便帶領衆人繼續往西面逃去。
能讓啞巴如此不顧性命,除了老楊就只有他那條雪狼狗了,在剛纔的積雪流中,雪狼狗並沒有跟他們衝到一塊,狗的重量本就輕很多,在雪堆中靈活性也比人好,所以很可能沒被衝下峽谷,啞巴折返回去就是要找走失的雪狼狗。
啞巴的動作很快,但跟雲離比起來還是有相當大的差距,雲離沒用多長時間就追上他了,並在前面給他帶路,這堆滿了雪的路可不好走,有云離開闢路線,兩人的速度頓時提高了不少。
看到雲離來幫忙,啞巴嘴裡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顯得十分激動,不知道是因爲高興,還是要雲離趕快回隊伍去,不用管他。
“別發牢騷了,快吹哨子聯繫一下雪狼狗,看它是不是被困在附近。”雲離知道啞巴想要讓自己回去,不過他既然決定來了,不達到目的是不會回去的,並吩咐啞巴用他的竹哨子來聯繫雪狼狗,現在這種情況,是顧不得要保持安靜的原則了。
啞巴聞言也會意過來,趕緊掏出掛在棉衣層裡的竹哨子,吹出斷斷續續但韻律分明的哨聲來,如果雪狼狗聽到這聲音,肯定就知道它主人在附近。
雲離自己也沒閒着,一邊開路一邊把感應範圍外放到最大,如果附近有明顯的生命特徵,他肯定可以感應出來,只是受環境影響,他這感應範圍並不大,沒有哨聲來得直接有效,但有這兩種方式來探尋,成功率要高許多。
經過先前一番衝擊,冰川上的冰層有許多都斷裂開來,人走在上面十分危險,但他們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而且因爲積雪流的衝擊,附近的地形有很大改變,他們已經分不清哪條纔是迴路,只能照着大概的方向搜尋過去,而且這裡還是在冰川迷宮中,他們所走的方向是否正確,雲離實在沒有多大把握。
離天亮還有好一段時間,兩人往回探尋好一段路了,但依然沒有發現到雪狼狗的蹤影,啞巴的心情顯得十分焦急,期間他們遭遇到兩次小型雪崩,所幸有云離都做了提前準備,兩人沒有被再次卷衝帶走,但要是來一個大的,他們就沒那麼好受了。
雲離還留意到,之前一直尾隨着他們的那些鬼流星,自那場大雪崩後就全消失不見了,不知道是被積雪流覆壓住,還是被氣流給衝散了,雖然老楊他們對鬼流星視若蛇蠍,但云離倒是有興趣去近距離觀察一下這種存活在冰層裡的奇異之物。
他甚至想如果有機會的話,抓一批鬼流星來養養也不錯,說不定還能從中研究些什麼出來,但這也只是個一閃而過的念頭,真要抓來養的話,他可要準備好幾個冰櫃才行。
就在他神遊的時候,突然聽到了遠處傳來了狗吠聲,立即把他拉回到現實來,雲離帶着啞巴往聲源的方向進發,啞巴的聽力沒雲離那麼好,但四周本就寂靜無聲,所以很快也聽到了是雪狼狗的叫聲,高興得手舞足蹈,吹哨子的聲音也提高了幾分。
距離很遠,兩人不知趟了多長的雪路,才最終看到了雪狼狗的身影,這裡是一片小樹林,比他們之前待的要小一些,而且經過雪崩的洗禮,已經看不到幾棵完好立着的樹木了,而雪狼狗此時正被一棵大松樹側身攔腰壓着,扣在那裡掙扎不出,在發出悲涼的哀吼,更讓雲離和啞巴驚訝的是,有一團綠色的光點將它團團圍住,不是其他東西,正是消失了的鬼流星。
雪狼狗的耳朵和鼻子都很靈,知道是啞巴和雲離到來,本來因爲掙扎而疲憊不堪的身軀,頓時注入了新的力量,向他們這邊發出吼叫聲,啞巴救援心切,也管不得這種被他們視爲不祥之物的鬼東西,邁開步子就要衝過去把雪狼狗救出來。
“先彆着急,把鬼流星驅散了再救也不遲,雪狼狗只是腰腹的位置被大樹幹壓住掙扎不出來,並沒有什麼大礙,不用擔心!”見啞巴魯莽行事,雲離馬上出言制止,而啞巴也很信任他,停住了急切的步伐。
“果然是這樣,這鬼東西雖然沒有自主意識,但對溫度十分敏感,受暖氣的吸引而動,之前被它們追着跑,大概也是因爲我們人體持續散發熱量的緣故,除了我們,附近四周大概也沒其他發熱的東西存在了,而且它們的體型比之前又大了點,看來隨着吸納暖氣增多,它們的體型也會相應改變,達到極限後不知會不會爆炸開來。”雲離仔細觀察過後,才得出這個結論,現在的鬼流星還是通體透明,滾圓滾圓的,已有拇指頭大小了。
聽到雲離說爆炸,啞巴心裡又是一驚,發出呀呀的聲音,懇求雲離快點想辦法把雪狼狗救出來,雲離對他點點頭,然後從揹包裡取出一支燃燒棒,拉動摩擦環點燃後,將它拋出一條弧線,從鬼流星羣中直穿過去,插進對面了離雪狼狗七、八米遠的雪地裡。
這種燃燒棒是用特殊的氧化物製作而成的,一次能燃燒十多分鐘,即便在缺氧的地方,甚至在水底下面也能正常燃燒,是野外探險的必備之物,雲離背囊裡備有幾根,這回正好可以派上用處,藉助燃燒棒發出的熱量把鬼流星吸引過去,他和啞巴就能去救雪狼狗了。
但讓他們意外的是,鬼流星並沒有受燃燒棒的熱量牽引而動,只是在燃燒棒穿過它們的時候散亂了一下,很快便恢復了原樣,繼續團團圍住雪狼狗,在火光的映襯下,展現出不同的色彩來,倒是有一小部分像是感應到了他們兩人的存在,直飄過來也要將兩人圍住。
這東西有沒有毒雲離確定不了,但他絕不願意被這樣圍住,他立即從背囊裡把帳篷取出來,雙手揮舞着形成氣流,把襲來的鬼流星全部驅散開來。啞巴也跟着雲離同樣施爲,兩人一邊驅散鬼流星,一邊向雪狼狗邁進。
這方法成效不錯,但是雲離很快就後悔了,雖然他們能把鬼流星暫時驅散,但由於數量太多,吹散到四周的鬼流星很快就再次聚集過來,從大範圍上把他們給圍住了,雖然兩人現在有充足的時間可以脫離出包圍圈,但這樣就救不了雪狼狗了,事情一時間陷入到了進退兩難的局面。
啞巴心情焦急,抓起一把冰雪想要打落纏過來的鬼流星,不過被雲離給制止了,他們對這種生物一無所知,任何衝動的行徑都是不可取的,兩人繼續揮動帳篷驅散,慢慢靠近到了雪狼狗的所在地。
跟其他的不同,圍在雪狼狗身邊的鬼流星很難驅散,雲離揮動出的氣流可不簡單,絕對不是微微清風,這裡的鬼流星居然只被稍稍逼退,很快就又圍到雪狼狗身周十公分左右的地方,也不直接去接觸雪狼狗,就保持住這個狀態。
雲離突然想到了什麼,把帳篷和背囊都拋下了,雙手合手,直往鬼流星羣裡面飛速穿梭,啞巴不知他意欲何爲,但讓他驚訝的狀況很快出現,鬼流星好像找到了新的目標,全部飄動起來追着雲離不放,速度比之前他們見到過的要快上許多,要不是雲離的速度不慢,恐怕已經被鬼流星給裹成個大糉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