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很難怪他們,父母從小就相繼離世,兩人是靠着老奶奶一人獨力拉扯大的,家境如此,讀書升學什麼的就不用想,想幹點什麼也沒有資本,兩人初中畢業後,就一直四處打零工,分輕老奶奶的擔子。
這回聽到抓野鴨子去買,能換上好一些錢,而且臨近新年這段時間,都沒什麼活可幹,他倆想着今年過年,要給老奶奶弄一桌好吃的,換一件新衣服,就起了歪念,跟着那羣豬朋狗友進山來偷獵,不止他們,還有好幾撥人都參與其中,只是他們不認識而已。
三天的時間內,兄弟兩人一共抓了十隻野鴨子,都是以三十塊錢的價格直接賣給那羣朋友中的一個領頭,至於他們轉手賣多少就不得而知了,野鴨子是要不會來了,他們倆只好東借西湊,籌夠了三百塊錢來還給雲離。
雲離當時不在場,事情還是從徐林口中得知的,他本就沒想過要多做追究,吩咐徐林把錢給回兄弟倆,告訴他們莊園方面不追究,讓他們以後別打斑鹿山的主意就行了。何況弟弟雖然沒事了,可那筆醫藥費,已經花去了他們全部的積蓄,只是兩人爲了不讓老奶奶擔心,最近一直瞞着她罷了。
可沒想到這兄弟倆還是死心眼之人,雲離不收錢,他們就想着做工來補償,每天一早準點來到莊園,有什麼搬搬擡擡的活,都要搶過去做,尤其喜歡跟在徐林和沈標身後,也許他們是救命恩人的緣故。
徐林他們兩人每天都有各自的工作要做,不算繁重,根本不需要人來幫忙,何況兄弟二人有時候幫的是倒忙,不過看他們年紀小,家境又不好,兩人也沒說什麼重話。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兩人合謀想了個對策,既然兄弟倆要幹活補償,他們就安排活來給他們,最近倉庫裡的肥料差不多見底了,他們就安排兄弟倆去割足量的牧草回來,割草機搬運車這些全都收了起來,只給了兩把鐮刀他們。
不借用機器的情況下,要想收割來兩個大倉庫用量的牧草,沒個十天八天是完成不了的,徐林和沈標就想借此來刁難兄弟倆,好讓他們知難而退。
可結果卻是,兄弟倆任勞任怨,這幾天就重複一樣工作,割草,從日出割到月升,原先預估要十天的工作量,五天就被他們倆給完成了,而且兩人似乎做上癮了,一點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依舊每天準時來莊園,等候大家給他們倆安排工作。
徐林和沈標拿兄弟倆沒有辦法,只好去求助雲離了,雲離最近一直窩在竹樓裡,都沒怎麼看到他出來走動,得知這個情況後,他找到了兄弟兩人,問了一下他們的想法。
不出所料,兄弟兩人都想留在莊園裡面工作,做什麼工錢多少都沒所謂,能讓他們吃飽飯就行,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們不想再回石灰廠混日子了,但又無處可去,只好來莊園希望雲離可以收留他們,經過上回的事,他們都知道雲離和徐林他們都是好人,兄弟倆願意爲他們賣命。
簡單的交談中,雲離能感覺出兄弟倆的心性不壞,十分耿直,也知道大哥叫關華,十七歲,弟弟關茂,還未滿十六歲,雖然不是雙胞胎,但兩人有很多相似的特徵,方正臉、寬額頭、長得不是很協調的鼻子,看一眼就知道兩人是什麼關係。
雲離想了想,就給關華關茂兄弟倆出了一個選擇題,莊園可以增加人手,但只收留一個人,留下來的人,莊園管吃管住,條件比不鎮上的旅館差,不給工資,但其他福利,例如員工聚餐、分發東西甚至以後免費去遊玩這些,都可以享有。
雲離給一天時間兄弟倆商量,誰去誰留,明天來告訴他答案就行,但如果明天他們還是兩個人一起來,那他可不再是那麼客氣了。
結果第二天,就再沒見到關氏兄弟的身影了,接下來幾天同樣如此,困擾徐林和沈標多日的問題,被雲離的一番話就解決掉了,這讓大家又是佩服,又是好奇,紛紛猜測他究竟是使了什麼手段,纔將這兄弟倆給擺平,以他們死心眼的性格,一般手段恐怕是沒什麼效果的。
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關華關茂兄弟兩人的品性並不差,只是年紀還小,被人以利慫恿,纔會做出偷獵的錯事,而且出發點還不是爲己之慾,而是要孝順家裡的老奶奶,雲離這次把他們攆走,以兄弟兩人的學歷和本事,又沒人脈關係,就只能回石灰廠去混日子了。
若兩人回去,再跟着那羣豬朋狗黨,恐怕往後的人生就沒什麼希望了,這不得不讓人惋惜,特別是徐林和沈標,其實他們並不討厭這兄弟兩人,只是莊園招人的事,由不得他們來做決定,既然雲離把人趕走了,他們也只能接受這個結果,只是心裡多少會有些介懷。
他們所認識的雲離,即便不願意多招人,也不會做得這般無情,當初兩人把這事報給雲離,其實是有讓雲離把兄弟倆招進來,給他們一份工作的意思,只是這關氏兄弟不知做了什麼惹怒了他,一番談話之後,就再也不敢出現了。
從陸慈口中,雲離知道了事情的進展,也瞭解到自己所做的決定,在員工們心裡產生的困惑甚至不滿,於是他便把大家都召集起來,開了一個小會,把自己跟兄弟倆說的那番話交代出來。
雲離的心術又是讓大家爲之詫異,他給出的選擇,無疑就是讓兄弟倆各走各路,一個享受光明,另外一個只能躲在陰暗的角落,無論誰來,兩人的關係必定會爲此而疏遠,甚至反目成仇也不奇怪,這樣做比直接攆人更爲殘酷,甚至說,這只是在玩弄人心罷了,對兩個未滿十八歲的少年而言,簡直就是一次心理上的折磨。
最終兄弟兩人都沒有來,這是一個正確的決定,如果有些飯,需要在原則甚至親情上做出取捨,那麼這飯不吃也罷,大家對關氏兄弟的選擇還是相當慶幸的,至少可以從中看出,兄弟兩人的感情,不會因爲物質而有所動搖。
雲離這麼做,並不是要玩弄他們,這只是個測試,如果兄弟兩人按照他的話,選一個人來莊園工作,那他也會言出必行,兌現給他們的承諾,保證其中一人可以過上安定舒適的日子,只是也僅此而已罷了。
雖然雲離是莊園的主人,對所有事務有着無可爭議的決定權,不過莊園以後的發展,不能全由他一人來決定,這次是個很好的機會,一些次要的事務,其實大家是可以通過投票,或者集體商議來處理的,雲離將關華關茂兄弟倆的去留,交給大家來決定,他不做任何干預。
最終,在舉手投票的形式下,大夥全票通過了收留關氏兄弟的決議,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徐林去山湖鎮把兄弟倆給找了回來,告訴他們大家的決定,讓兩人激動得不知怎麼感謝纔好,一個勁給大家躬身道謝。
事情塵埃落定,關華關茂兄弟倆加入斑鹿莊園,分配到徐林和沈標手下,跟着他們學習熟悉莊園內的工作,無論是農作物種植,還是養殖方面的知識,他倆都要用心去學習,儘快掌握本事,莊園收留他們,可不是餘糧多沒地方放,既然給出了機會,他們也得把自己的價值體現出來才行。
由於弟弟關茂還差幾個月才滿十六歲,身份證都還沒辦,所以籤不了勞動合同,而云離也需要再觀察一下兩人,畢竟他們不同於其他員工,不是鄉親鄉里,以往也沒接觸過,所以暫時沒給他們籤合同。兩人用心工作,不出什麼差錯,每月可以各自領到八百塊錢的薪水,而這錢也不是發到他們手上,而是會轉交到他們老奶奶的手上。
爲此,徐林還專門讓老奶奶來了一趟莊園,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跟她交代了一遍,關奶奶聽到斑鹿莊園肯招兄弟兩人,激動得老淚縱橫,即便她住在山湖鎮那邊,也知道斑鹿莊園的名頭,而且最近在電視上還能時常看到相關的報道,直說兄弟兩人這次是遇到了大貴人。
關氏兄弟父母去得早,甚至連跟爺爺見一面的機會也沒有,關奶奶一人務農種菜,這麼多年來風雨不改,每天蹬着三輪車到市場去擺攤賣菜,好不容易纔將兩人養育成人,現在終於是有些盼頭了。
兄弟兩人對這個做法也沒有意見,而且關奶奶還保證,一定會教導好兩人,不讓他們給莊園添亂,要是兩人有什麼差錯,工資她可以不要,只是希望莊園給個機會他們改正。
這些事情,由徐林和沈標來費心就行,雲離最近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而且時間相當緊迫,這些日子,他都在翻看資料,一邊苦思冥想,一邊實驗鑽研,搞得生活規律都亂套了,實在是沒有閒暇去管莊園內的小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