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煜一頭霧水,顯得有些莫名其妙,手中仍然端着裝有毒酒的酒杯,站在原地一動沒動。很快,他看到牢房鐵門外突然跳出了十幾個身穿黑衣、頭部被黑色頭巾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人,原來這夥人一直潛伏在大牢的橫樑上。所有黑衣人的服裝都是統一的,在他們腰間束帶正面,還掛着一個排列着六文銅錢的標示,整體看上去就好像是傳說中的忍者!
韓煜仔細的看了看,發現每一個黑衣人都提着一柄細長的刀,正是日本特產的太刀。看來,這夥人真是忍者沒錯了!他讓自己保持着鎮定,在大明國的時代,日本倭寇曾經氾濫一時,但是始終只是做爲流寇的形式,在中國沿海地區滋事,最終還是在強大的中華民族雄威之下敗退了,所以自己決不能在這羣人面前失了身份。
更何況,韓煜向來對日本無愛,這幫兔崽子人矮地小卻野心勃勃,從豐臣秀吉開始到第二次世界大戰,都一直妄圖侵略大中華,真是不知好歹。
爲首的黑衣人低聲向手下吩咐了什麼,其他黑衣人立刻應聲分散了站開,警惕的盯着牢房走廊的地方。首領黑衣人在確保沒有其他守衛發現這裡出事了之後,快速的走進了韓煜的牢房,他先恭恭敬敬的向韓煜欠身失禮,然後用流利的漢語說話道:“韓大人,讓您受驚了,我們是來救您的,請跟我們走!”
說完,黑衣人上前從牢頭屍體上摸出了鑰匙,打開了鎖着韓煜的鎖鏈,並扶着韓煜就要向牢房外走去。
韓煜掙脫了一下,臉色保持着淡漠,冷冷的問道:“等等,你們是什麼人?是誰派你們來的?”
黑衣人怔了怔,露在外面的雙眼快速的轉了轉,說道:“韓大人,我們是來救您的,一旦您安全了,我家主子會親自來見您的。”
韓煜雖然討厭日本人,但是卻也不會傻到用性命來衡量個人情緒,反正自己心裡不會覺得虧欠日本人什麼,要是他們敢用這個人情來說事,自己可就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看心情來決定是否還不還這個人情。日本人在幾次對華戰爭中,可都慣用這種伎倆的,也是時候讓他們來償還一下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跟你們走好了。”韓煜故作深沉的猶豫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應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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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名忍者護衛着韓煜從東廠逃了出來,這幫人雖然沒有傳說那樣會遁地飛檐、變幻隱身什麼的,但是身形卻顯得很輕巧迅捷。他們並沒有想韓煜從錦衣衛大牢搭救父親那樣,是從地牢一路趁着混亂殺出來的,而是小心翼翼的藏好了守衛的屍體,關上韓煜牢房的大門,製造出一片安然無事的境況,然後齊心合力將韓煜拉上了房樑,從屋頂爬出了大牢。
來到大牢外,忍者們早已經計算好巡邏守衛的時間,很快就趁着交叉的縫隙,從黑暗中潛伏移動了出去。按照忍者首領的說法,他們必須護送韓煜連夜離開京城,可是現在時辰已深,城門早就關閉了,難道得從城牆上翻越出去?
不過事實證明韓煜想錯了,忍者將他帶到了城南牆角的地方,這裡竟然有一個地洞,徑直挖穿了城牆,直通城外。京城的城牆竟然有洞,這可真是值得擔心的事情,不過他在跟隨忍者們爬行的時候,發現整個洞並不是很大,每一次僅僅只能容下一個人的身軀,稍微強壯一點就會被卡主。很有可能以前是狗洞,被忍者們挖掘了一番就挖穿了。
忍者們自幼刻苦修行,一看就知道是一副營養不良深受略帶的身板,而韓煜在遼東缺糧的情況下生活了大半年,自然而然也是骨瘦如柴的,所以勉強的算是能通過了的。
韓煜真是不得不佩服這些大和民族的人們,竟然能在偌大的城牆下面,短短一天的時間(韓煜被捕入獄也就一天)就能發現一個狗洞!汗顏不止。
城外護城河的對面,已經有接應的人準備好了馬匹,一衆人齊齊翻身上馬,一路向南邊而去。馬背上疾馳了大概兩個時辰,天色漸漸泛亮了,他們幾乎已經出了京城的地界,差不多接近天津衛附近。忍者首領帶着韓煜在一處山嶺的地方下了馬,馬匹交由手下帶走了,他們徒步跨越眼前矮小的山嶺,竟然來到了海邊。
站在山嶺上方向海邊看去,只見海濱淺灣處,有一座別緻的小築,背靠海天,面向山丘,可謂是天工鬼斧、因地制宜。忍者首領帶着少數的手下,將韓煜護在中心,快步從山嶺上走了下去,徑直進了海濱小築。
小築周邊全部被青布簾子遮掩,幽幽遠遠,在這個天色不明不暗的時候,顯得頗有幾分韻味。忍者首領在小築正門臺階前停了下來,轉身恭敬的向韓煜欠了欠身,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說道:“韓大人,您請進,我家主人已經在裡面等候了。”
韓煜看了忍者首領一眼,這傢伙從始至終都不見面容,聲音平和冷靜,倒像是一個冷酷的人物。他毫不在意身上有些襤褸的衣服,大步的跨上了臺階,掀開了玄關處的簾子,走近了小築的前廳。一股幽香掩蓋過了海邊的腥風,小築前廳佈置典雅,茶几和座位精緻而簡約,窗戶之處還點綴着幾分綠色小植物,正中央卻樹立着一個高大的仕女屏風。
“韓大人,一路辛苦了。”正在韓煜環顧這裡精緻的陳設的時候,仕女屏風後方突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女子聲音。這個聲音輕柔動聽,卻分明不像是中土之人的口音,總讓人感覺到夾雜着幾分生疏斷續的感覺。
韓煜仔細的盯着仕女屏風的後面,只能隱隱約約的透過屏風看到一個曼妙的身影在後面輕輕失禮。他微微有些吃驚,心中猜測萬千。既然是忍者救了自己,那麼他們的主人自然而然是日本人,她到底是誰呢?
“你是誰?”他冷冷的站在屏風面前,正聲的問道。
“韓大人已經貴爲總兵了,自然不會記得我們這些風塵小民,昔日在青州之際,您與小女子還是見過一面的。”屏風的女子語氣故作哀怨,惹人一片心神盪漾,不過這樣做作的氣勢倒真是讓韓煜熟悉了起了,只不過仍然不能想起是誰。
韓煜吐了一口氣,在屏風前面的小茶座上坐了下來,語態自若的道:“莫非姑娘一直如此喜歡故弄玄虛嗎?”
“奴家怎敢在韓大人面前造作玄虛呢?”女子的聲音婉轉悠揚,甚是撩人,“奴家不過是在爲韓大人準備茶餅,請韓大人稍後,奴家很快就會現身與大人相見。”
韓煜沒有再說什麼,沉默的坐在那裡,等候着這位神秘女子現身。
大約過了一刻鐘的時間,女子的身影在屏風後面輕柔的站了起來,施施然的繞身走了出來了。伴隨着一陣海風吹過,一股淡然不失高雅的芳香首先撲來,只見一個身穿白色薄紗羅緞的長裙、豐胸半露的曼妙女子,着玉足在木質地板上輕踏而來。
韓煜神色不由自主的一怔,倒不是爲了這女子美貌,而是因爲對方竟然是兩年前在青州冬春樓見過的頭牌藝妓憶梅!雖然他這兩年忙於軍務,但是也不至於將印象深刻的人物給忘記了,畢竟這個憶梅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在魯南軍械所若非得到她的指點,恐怕自己一時半會兒還是想不出來的,更何況對方還有一段詭異的身世傳聞呢。
“怎麼,怎麼會是你!”韓煜愕然不小,怔怔的看着憶梅,語氣充滿質疑的問道。
憶梅白嫩的玉手中輕輕拖着幾塊已經調好的茶餅,在韓煜所坐的茶座對面坐了下來。她將茶餅放在茶座上的茶具中,然後調動小爐開始蒸煮。不疾不徐的做完這一切之後,她擡起秀目婉婉的看着韓煜,說道:“讓韓大人意外了吧,小女子自由隨同家臣來到中土,但是卻並非中土人士,想必這一點韓大人應該早已經知曉了吧。”
韓煜盯着憶梅,神色稍稍恢復了正常,雖然曾經自己讓孟宏遠調查過憶梅的身世,之後也有所猜測這個神秘女子應該不是中土人士,但是卻委實沒有料到竟然是日本人。他沉吟了許久,緩緩的開口道:“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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