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數千人的軍隊從隱蔽的山林裡揮動大明日月旗走到臺縣前方的時候,臺縣城內頓時亂作了一團。雖然早先就有傳聞北海鎮會想復州發動進攻,所以臺縣這戰火交鋒的要衝地帶,百姓們都逃走了一大部分,但是還是會有少數的百姓被突如其來的陣勢嚇的驚慌不已,連忙收拾着東西準備逃走。而臺縣城內的建奴部隊,在聽聞到動靜之後,立刻整裝列隊,在臺縣前方與大明軍隊對峙的列下了陣勢。
臺縣城是一處只有幾十戶人家的小縣城,只有向南一面有一段倉促搶修的城郭,而其餘西北東三個方向都是荒野和山嶺。建奴的四千多人馬就在南邊的城郭下面排開陣勢,其中有兩千是騎兵,另外兩千則是步兵。
與臺縣正對的山頭上,韓煜與葉夢洲站在一起,雖然在山頭的下方三支西班牙方陣列的整整齊齊,並且還帶着剛剛大勝的高昂士氣,但是兩支火炮團依然隱藏在山林的高處位置。
“此戰我們必須速戰速決,建奴一定派出了人手分別去通知復州城和剛纔被我們打下的三千伏兵去了,”韓煜冷靜的說道,“一旦復州城得知我北海鎮是傾巢出動,一定會立刻調來主力部隊與我們對決,到那個時候我們可相當危險了。而且,如果讓建奴發現我們已經消滅了他們的三千伏兵,恐怕還會影響到王雲他們的偷襲。”
“韓大人所言極是,那我們現在該如何?”葉夢洲連連的點着頭問道。
韓煜冷笑的看了看臺縣城郭下方列隊的建奴軍隊,說道:“古代人就是古代人,正面打仗還這麼講究,要排一個陣勢出來給人看看,真是不知道沙場險惡。”他轉向葉夢洲,說,“你現在已經很明顯很清楚的看到敵人了,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葉夢洲愣了愣,問道:“難道,韓大人讓小的去跟建奴將領打個照面,互相通報一下?”
“媽的,你也是古人呀,這麼落後,兩人打架前還要互相通報一下?”韓煜真是哭笑不得,“下令開炮啊,給我往死裡打,打到死爲止!”
事實上建奴列隊並不是爲了與明朝軍隊對峙氣勢,只不過是爲了簡單的出陣,然後準備出擊。雖然明朝軍隊的數量比建奴看上去要多很多,但是建奴早已經習慣在遼東戰場以少勝多了,論到謀略型作戰恐怕還不是建奴所希望的,而恰恰越是能夠正面交鋒的戰鬥,對於他們來說越是如魚得水。
更何況,建奴還不知道東邊的三千伏兵已經被明朝軍隊搞掂了,滿懷着信心,期待着三千伏兵繞道明朝軍隊後方,一舉將北海軍主力部隊消滅乾淨。
正當蘇泰和博圖禮招呼着部下,不打算等到明朝軍隊有什麼動作,直接率先發動突擊的時候,臺縣對面的山林中突然一連串的巨響大作。建奴常年與明朝軍隊作戰,這種聲音早已經聽得習慣了,自然知道這是火炮。一衆人等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幾十顆炮彈已經在身邊爆炸開來。
殘破的肢體、飛濺而起的炮彈碎片、血霧、灰塵和硝煙,頓時瀰漫在臺縣城郭的前方。緊接着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慘叫聲以及倖存者的吆喝聲,其中還穿插着許多失去控制的馬嘶鳴叫,場面顯得混亂不堪。
蘇泰和博圖禮完全沒有料到明軍的火炮竟然達到這樣的效果。幾年以來與明軍的交戰當中,火炮這種奇技淫巧的確是建奴最感到頭痛的,但是往往一戰下來明軍最多也只有幾門、十幾門到三十幾門炮而已,面對這樣的炮火,建奴的騎兵仍然還是有衝鋒的能力。但是,現在擺在他們面前的可不是這些數量的火炮,並且現在這些火炮的威力與昔日明軍的裝備大大有出入。
勉強安撫了一部分部下,蘇泰和博圖禮抱着堅持的希望,等待着東邊的伏兵前來,帶着這批部下向明軍步兵陣發動了衝鋒。
葉夢洲指揮火炮團射擊了三輪,雖然說造成建奴的傷害不過幾百人,但是卻從聲勢上徹底打擊了敵人的士氣和心理。
建奴騎兵和步兵零零散散的嚮明軍衝了過來,已經完全沒有先前列隊那般的整齊和嚴格。這樣隊伍在與剛剛得勝的西班牙方陣交手起來,雖然起初仍然有一些頑強的勁頭,但是很快就分出了優劣。明軍方陣就像是收割機一樣,穩步前進的同時,正在一點接着一點的吞噬着建奴。
只不過,戰鬥速度看上去很是緩慢,照這樣的進度,恐怕要打到深更半夜才能見出分曉。
但是一切都在韓煜的掌握之中,就在這個時候,王雲率領的一千騎兵隊從東邊殺了過來。不過這一千騎兵隊全部扛着的是建奴的大旗,在黃昏中每個人手中還舉着一把火把。
當正在與明軍做正面交戰的建奴,遠遠看到一批騎兵踏塵而來,而且還是舉着自己人的旗幟,頓時歡心大作,以爲是援軍趕到了。他們重新調整了隊形,鼓起勇氣,準備與明軍拼殺下去。只是好景不長,王雲的騎兵冷笑的與建奴擦肩而過,徑直的從東面衝進了臺縣之中,然後按照斥候團偵查得到的建奴軍營位置去了。
建奴莫名其妙了一陣,不過很快就看到臺縣中軍營位置着火了,心中驚異不定,好不容易積累而起的士氣再次崩潰了。
王雲帶着騎兵們看死了少量守衛軍營的建奴,到處點火之後,衝進了儲藏輜重物資的地方,將能用的東西全部搶走了。幹完這些事情後,他立刻調轉馬頭又殺出了臺縣,在建奴背後發動了一次衝鋒,踩死了不少建奴步兵。
蘇泰和博圖禮在看到大勢已去後,神情陷入了極度的低谷。從背後殺來的騎兵手中持着的滿族旗幟,他們已經可以看出東邊的伏兵是不可能來支援自己了。面對前有步兵和火炮、後有騎兵的夾擊局面,他們只能選擇突圍逃走。二人在幾十名親隨騎兵的護衛下,倉皇的逃到了平縣,但是平縣沒有駐兵,在休息一陣之後直接逃亡了復州城。
韓煜在拿下臺縣之後,沒有多做猶豫,因爲他知道與臺縣相隔不到十里開外的平縣此時此刻已經是無人把守,於是立刻馬不停蹄的帶着部隊向平縣開進。平縣西邊離渤海灣只有二十里,而向東北方向三十里就是復州城。要想進攻復州,平縣是必須經過的地方,爲了防止夜長夢多,越早佔領對自己越是有利。
他讓自己的部下全部大張旗鼓,浩浩蕩蕩的從大道上開進了平縣。此時的平縣已經人走一空了,天色已黑,放眼望去荒涼的縣街上一片陰森森,頗有幾分落寞和孤寂的感覺。連連的戰亂本來就人口凋零,而就在十里之外的臺縣炮聲大作,所以剩下的百姓有手有腳的都捲了不多的家當潛逃了。
韓煜估算着復州城應該收到了自己拿下臺縣和平縣的消息了,很快建奴的主力部隊就會趕過來與自己進行決戰。論實力,建奴的近戰和馬戰都在明朝軍隊之上,他這邊也就只有六十多門火炮是巨大的優勢;論士氣,雖然北海軍連勝了兩場,但是一天之內奔波繁複,士兵們已經勞累很久,甚至連吃飯的時間沒有。
在這樣的一個情況下,如果建奴主力部隊突然殺到,那麼對於北海軍來說肯定是一個不小的威脅。韓煜在來到平縣之後,下令四處安插火把,將平縣點的通亮如晝日一般。之後,他又下令所有士兵偃旗息鼓,悄然的退出平縣,而在平縣東、南兩個方向的林地裡隱藏起來,趁着這個時間安排了伙伕分發乾糧,讓每個士兵簡便的補充了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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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泰和博圖禮討回復州後,立刻見了代善。
代善因爲早在一個時辰前收到臺縣的快報,說明軍正面擺出了準備進攻臺縣的姿態,所以此刻他正在調集主力部隊,已經做好了率軍前往臺縣與明軍主力部隊決戰的準備。他原本心情還是很滿意的,明軍自尋死路擺出正面作戰的姿態,那可真是便宜了他們的鐵騎,可是就在這個時候蘇泰和博圖禮兩人狼狽倉皇的跑了過來,頓時讓他的心緒陷入了冰窖。
“發生什麼事情了?”不等兩個敗將發話,代善搶先急切的問了一起來,神色充滿的驚愕和憤怒。
“大貝勒爺,臺縣……臺縣被明軍攻下了。”蘇泰一句話分成兩截說,語氣充滿了慚愧,他狠狠的錘了錘手。
“什麼?四千人的部隊,不到兩個時辰就被擊潰,你們是吃什麼出來呀!”縱然代善老謀深算、氣候穩重,在聽到這樣一個荒誕不堪的彙報之後,終於忍不住的大發雷霆起來。“賽揚和康爾東的三千騎兵呢?不是說好如果明軍進攻就繞道背後發動夾擊嗎?”
“賽揚和康爾東二人根本就沒任何動靜,我們已經派人去給他們發信了,可是他們就是沒出動呀,”蘇泰慘慘的說着,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一隻喪家犬一樣。
博圖禮補充了一句,說:“大貝勒爺,賽揚他們可能在臺縣受到攻擊之前,就被明軍給偷襲了,因爲我看到有一支明軍騎兵是帶着我後金國的旗幟。”
“怎麼…….怎麼會是這樣!”代善陷入了震驚之中,他一直以爲自己不算驕兵,也以爲自己的謀略能夠數一數二,卻沒料到即便這麼的小心翼翼,也無法想象的到在一向認爲最具優勢的正面戰場還會慘敗給明軍,“賽揚他們的行蹤是怎麼被發現的?”
“這個,我們也不知道呀。”博圖禮臉色難看的搖了搖頭,說,“明軍已經拿下了臺縣,而平縣沒有一兵一卒,在我等逃回來的途中,也看到了明軍正在火速的趕往平縣,還請大貝勒爺想想辦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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