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寧遠會戰(4)

“算了,傳令前面的步兵做好迎接戰鬥的準備,”韓煜收斂起了臉上的疑惑之色,大戰在即,將帥可是要起到臨陣表率的作用,不能輕易的露出沒有信心的樣子,“給葉夢洲傳信,命令開炮。”

六十門火炮早已經擺好了姿勢,在發炮手的點燃導線之後,接連的噴射出了火舌,濃重的硝煙伴隨着劇烈的轟鳴聲,三十顆炙熱火珠仰天而起,在半空中劃出各自的弧線彈道,最後重重的砸在了對面山坡的建奴營地上。

頓時,建奴營地傳來了一大片此起彼伏的馬嘶與人叫聲,無數柵欄和帳篷被掀翻在地,很多地方都被高熱量的炮彈點燃了起來。火光正在蔓延,從韓煜所在的位置,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受到慌張驚嚇的人羣,在營地裡亂作一團,一些軍官極力的正在安撫着人羣,並且也有一些建奴士兵發現了發炮的地方。

“打得好!”看到這樣一幕,韓煜心中不由的多添加了幾分信心,甚至還有幾許妄想,期望着單靠炮兵就能將這三千建奴全部擺平。“讓葉夢洲給我繼續發炮,快!”

山頭上,明軍炮兵快速的添裝着炮彈,當然炮兵中也有許多洋人,他們的手法更加熟練和技巧性,很快就能開始發射第二枚炮彈了。炮兵陣地的第二輪火炮射擊出去後,建奴軍營再次遭到嚴重的打擊,一些倉促上馬準備出擊的騎兵被火炮擊的連人帶馬都熟透了。更多的帳篷和營房遭到了火焰包圍,濃濃的黑煙幾乎在半空中形成了烏雲,描繪出一片悽慘悲烈的狀態。

然而,明軍火炮只發射了三輪,當然一些手法嫺熟的洋人發射了四輪,這幾百枚炮彈幾乎摧毀了建奴四分之一的營地,並且製造出了熊熊的火海。大約三百人死於炮擊之下,而更多的是受傷了的。建奴在將領的帶領下,終於零零散散的上了戰馬,倉促的拿起了一些損壞或者沒損壞的武器,就發力的衝出了軍營。因爲許多戰馬也在炮轟或者火焰中死掉了,很多建奴士兵甚至連馬匹都沒有,就跟着衝了出了來。

看到這羣昔日不可一世的近戰強手如此狼狽不堪的樣子,韓煜心中感到甚是解氣。他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洋洋的笑容,然後對王雲發令道:“命令方陣準備迎敵,另外派遣騎兵繞道後方,尋找其他途徑衝上山去,殺進建奴的軍營裡去。”

“難道不讓騎兵從側面攻擊建奴騎兵嗎?”王雲有些疑惑的問了問。

“一個建奴騎射手可以在我騎兵靠近之前射死三個人,你難道要讓一批剛剛學會騎馬、披着一身重殼的新手去對付馬背上出生的建奴?”韓煜怔怔的看着王雲,反問起來,“讓他們先多磨礪一番吧,現在建奴軍營一定亂的一塌糊塗,就算有士兵也是傷的不行的,交給我們的騎兵練習一下實戰殺人吧。”

“韓大人說的是,我馬上去傳令。”王雲恍然的點了點頭,然後立刻傳令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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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支西班牙方陣的步兵原本心中都有一些擔憂,畢竟這些與建奴打過交道的人,是知道建奴在騎兵和步兵等近戰方式上的強大優勢,但是在看到被幾輪火炮轟的焦頭爛額之後的神態,不由自主的多了幾分鎮定。他們齊齊握緊了手中的仿鋼矛,這種矛可專門爲了對付騎兵而準備的。

突然,方陣中不知道誰高聲叫喊了一聲。這一聲很明顯是類似於鼓勵士氣的吶喊,就類似在與敵人正面廝殺的時候,都會舉起大刀一邊嘶叫一邊衝過去,一方面能夠降低心中的恐懼,另一方面能夠威懾敵人。隨着第一聲叫了出來之後,三支西班牙方陣的士兵都不由自主的受到了牽動,齊齊的叫了起來。

吶喊聲響徹心扉,震動天地,無比的震撼人心,讓每一個明軍士兵都熱血沸騰,甚至一些性子豁達的人都不禁豪放的大笑了起來。就連站在後方的韓煜都不由自主的被嚇了一下,不過很快他就露出了一個會心的笑意,看來此番戰鬥勝算在握了。

建奴第一批騎兵已經近在咫尺了,三支西班牙方陣立刻開始穩重的向迎擊向前,正對前方的一排士兵堅挺的豎起了長矛,形成了一面密密麻麻的刺牆,而後方的士兵則一個疊着一個支撐着第一排的士兵,以防在騎兵衝擊的時候將人撞飛了。而夾在長矛兵縫隙間的火槍兵們,也紛紛舉起火槍,瞄準手持弓箭的建奴騎兵開始自由射擊,這些具有遠程攻擊的目標是最具備威脅的。

三支西班牙方陣一共三千多人,而第一批衝來的建奴只有寥寥不到一千人,一輪火槍射擊射翻了十多個建奴騎射手,而緩步前進的長矛兵們與騎兵交鋒上了。騎兵撞在了刺牆上,掀起了一片濃烈的血浪。馬匹被長矛刺的千瘡百孔,當場斃命,而馬背上的騎手在馬匹劇痛的時候跌下了馬背,緊接着要麼被後面的騎兵踩死,要麼被撲上來的長矛兵捅死。

第一批建奴騎兵沒有堅持多久,便已經出現了嚴重的折損,許多騎兵不敢再以衝鋒的姿態向西班牙方陣撲上去,轉而只能在周邊進行遊走,用弓箭進行射擊。而西班牙方陣裡的火槍手則進行對射。步兵一邊緩慢的前進,火槍一邊射擊,就像是一座移動的堡壘一樣,一步一步的壓迫着建奴。

就在這時,明軍的騎兵隊從側面出動了,他們正大光明在建奴騎兵視線之內衝了過去,然後徑直向山丘上的建奴軍營襲去。在正面戰場正與明軍步旅交戰的建奴,頓時顯得茫然無措起來,一部分建奴想要返回軍營去攔截明朝軍隊,另外一部分與明朝步兵正糾纏在一起期待着後續援助,一前一後局勢馬上陷入了彷徨躊躇之中。

建奴亂作了一團,明朝大軍更是士氣高昂。

站在最後方的位置,韓煜臉上不由的露出了一個會心的笑容,舒坦的說道:“這一戰,真是大快人心呀!”

王雲大笑起來,說:“韓大人,您訓練的這種方陣真是太厲害了,果然重創建奴了。”

“哎,可惜了,先前的火炮攻擊打死了太多馬匹,也擊毀了許多物資,我們即便贏了這一場大戰,也沒有多少油水可以撈一撈呀!”韓煜微微的搖了搖頭,顯出了一種感慨。

“這倒也是,不過勝利了總是我們渴望的最終結果,物資嘛,以後還有機會的。”王雲說着,轉過身準備接過一匹戰馬。

“你去哪?”韓煜疑惑的看着王雲。

王雲樂呵呵的笑了笑,說:“大人,這戰鬥勝負已定了,就讓我上去砍幾個建奴韃子吧。”

韓煜想了想,說:“這樣吧,你帶着我的親衛隊五百人,立刻在西邊一代佈下防線,決計不能讓這夥建奴逃出去。”

王雲愣了愣,問道:“韓大人,你這是想幹什麼呢?”

“我的意思你還不能理解?”韓煜顯得有些詫異了,就算王雲有勇無謀,但是跟隨自己這麼多年,眼下這麼簡單的戰略都還看不出來,真是讓自己汗顏不止,“很明顯,我是不希望建奴有逃回去報信的。”

“哦,明白了,我不會讓韓大人失望的。”王雲興沖沖的騎着馬,帶着一隊人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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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一直持續了大半天的時間,在強大的火炮和先進的陣型支持下,韓煜的北海軍大獲全勝。三千建奴戰死高達五百多人,馬匹幾乎全部損失殆盡,軍營被火焰洗劫而過,糧草物資差不多燒燬了一大半。這一戰下來,還是有一千多傷殘的建奴被明軍俘虜,但是韓煜對於眼下正是膠着的戰局表示出了一些擔憂,這些俘虜需要花去一部分來看守,還得給糧草養活他們,現在要是再像以前那樣提出用物資交換,恐怕不太現實,而且還會提前暴露自己軍隊的行蹤。

經過這一戰,韓煜的被海軍隊也損失了一百多人,而且受傷的不計其數,所有士兵都是第一次實戰操縱西班牙方陣,這其中除了默契還會有許許多多的磨合問題,自然而然沒有預料中的效果。韓煜粗略的統計了一下傷兵,大概有九百多人暫時不能繼續戰鬥了,他將俘獲了幾十匹倖存的建奴戰馬配給了傷兵,讓他們自行返回金州衛。

至於建奴俘虜,韓煜也不想殺了他們,畢竟滿族人數本來就不多,所以對於滿清來說是很值得重視的,這些受傷的俘虜一旦被建奴帶回去了,肯定是會分心來照料養傷的,如此以來對於明軍來說可謂是一件好事情。他下令部下將所有建奴集中在被燒燬的軍營裡,但凡還有行動力的,全部挑斷腳筋,並且用繩子分批次捆綁起來。

這些俘虜全部丟在這裡,任其自生自滅,當然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被發現,反正到時候也是半死不活的狀態了,這樣的人即便運回去也需要幾年的時間才能療養恢復。

在傍晚的時候,韓煜帶領大部隊全部返回到凌晨之時所佔據的山頭。他找來王雲,讓其帶領重騎兵團在臺縣東邊待命,一旦聽到交戰的動靜,就立刻率領騎兵扛着繳獲而來的建奴旗幟衝向臺縣,但是不要與建奴硬撞硬的交鋒,只用火把點燃建奴的軍營和一些民房。

準備完畢後,韓煜看到天色已經不早了,炮兵的視線再次受到了阻礙,所以決定打開旗幟從山頭上站出來,擺出一副與建奴正面常規作戰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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