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王雲集合了五百名分到火槍的士兵和一百名帶着長盾的士兵。[]韓煜讓長盾手排成橫列,兩人之間間隔一人距離,然後又將五百火槍分成三隊,開始用空槍練習三段輪番射擊,只是射擊時是站在長盾之間的空隙處。這樣做的目的,是防止敵人會用弓箭還擊,造成人員損害。原本人就不多,必須儘量避免傷亡。
大明軍隊從建朝以來都是精通火器操縱的,雖然青州衛這邊沒有裝備火器,但是世襲的軍戶多多少少從長輩那裡是有學過的,所以演練三段射擊的並沒有花去很多時間,很快就熟悉了這套步陣法。
下午,韓煜傳令火槍兵和長盾手加餐一頓,然後裝備了三天的乾糧和所有火藥鉛彈,於傍晚時分悄然的出了城。他並沒有將自己要去廣縣伏擊賊軍先鋒的事情告訴韓玉成,也沒有將此行目的通知手下六百兵士,對外僅僅稱是出城野地訓練,以免引起韓玉成和六百兵士的驚慌,弄不好又會再次發生罷兵。
青州城離廣縣四里的路,韓煜帶領士兵繞了很大一個圈子,花去了足足兩個時辰後才趕到。廣縣是青州府治下的一座小縣,位於深山邊緣,人口不足千戶,這幾天因爲聽說了徐鴻儒賊軍將至,已經逃去了許多人,就連縣府官員都遁去一空。整個山城裡,只剩下老弱和婦幼,這些潦倒的百姓,只能寄希望於所謂的天命了。
韓煜沒有讓士兵們進入廣縣,而是直接來到了縣城東邊的官道旁。
廣縣因爲處於深山邊緣,官道自然是依山而建,只是明朝末年財政赤字頻頻,再加上官吏貪污**,全國大部分官道年久失修,已經是破敗不堪。[]
廣縣城的官道一側是山林,另外一側是陡峭的窪地,韓煜下令所有士兵埋伏在山林中,說是要在這裡野營兩天,並囑咐沒有許可,不準發出任何動靜。
這幫平日裡就很少出青州城的士兵,在被韓煜東轉西轉幾番後,早已是暈頭轉向,根本沒分清這裡是什麼地方。不少人還以爲新上任的韓代指揮臨陣畏敵,故意出了青州城找到一處荒山野嶺躲藏起來,所以不免有些僥倖,總算不用去守青州死城了。
韓煜料定匪部連勝會有輕敵之心,再加上得知青州缺兵少將,匪部自然會大搖大擺從官道進入廣縣,自己埋伏在此,必然出其不意來一次奇襲。只是他在心中暗暗祈禱着老天,這連續幾天的烏雲天氣就罷了,千萬不能下雨,手下五百支火槍全是最原始的火繩點火式武器,一旦火繩淋溼了,這火槍就只能當棍子用了。
安頓好埋伏點後,韓煜找來王雲,對他說:“王千戶,你組織一些人去砍幾十顆大木頭,分三組用藤蔓綁好半吊在山坡上,每一組相隔一百米,吊整齊一點,確保滾落下去的時候能把官道堵死。”
“呃,韓大人,做這些幹嘛?”王雲有些想不通。
“不是吧,很明顯我在做陷進,你這都看不出來。”韓煜無可奈何的說,王雲憨厚老實雖然是很好用,但卻太過老實了,老實過度就是傻子。
王雲恍然,馬上應道:“韓大人果然高見,末將這就去辦。”
在王雲帶人去伐樹的時候,韓煜又找到了一個老成穩重的百戶官,私下告訴了他來這裡是要伏擊來犯匪部的先鋒,讓其帶兩個信得過的弟兄去前方做暗哨,如果敵人來了馬上回報。百戶官雖然感到震驚,但在看到指揮使鎮定自若的神色後,心中不免多了幾分幻想――興許指揮使大人早有準備,於是帶了兩個兄弟去了官道前方做哨探。
一切準備就緒,韓煜的心情非常激動,畢竟這可是第一次帶兵作戰,一種緊張和亢奮是在所難免的。入夜後,山林的天氣非常寒冷,蚊蟲也繁多,士兵們全部是有苦說不出。到半夜的時候,王雲終於按照吩咐,將木頭吊置完畢,回到了韓煜身邊付了命。
“很好,看來你還是很有效率的嘛,”韓煜以爲這種工事一直會拖到天亮,畢竟來的時候爲了輕裝簡行,士兵們沒有帶上伐木工具。
王雲看上去是親自動過手,滿頭大汗的笑了笑,說:“韓大人真是過獎了,我們這些武夫,什麼都沒有,就是力氣大。”
韓煜點了點頭,又問:“王千戶,你明明知道我們這次伏擊凶多吉少,爲什麼還會跟着來?”
王雲帶着特有的憨厚笑容,說:“我是吃朝廷俸祿的嘛,我爹以前總是教導我,身爲鐵血男兒,就要爲國效力,更何況我早就像在戰場上試試自己到底值多少錢呢。”
韓煜笑着嘆了口氣,說真的,大明要是多一些像王雲這樣單純的軍官,或許還是一種福氣呢。他拍了拍王雲的肩頭,道:“放心吧,這一番伏擊,不僅能讓你得償所願,甚至有機會升官發財。”
第二天中午,烏雲的天空終於露出了晴朗,讓韓煜一直提着的心鬆了一口氣。就在士兵們吃過午飯後不久,前去做偵察的百戶官急匆匆的跑了回來,告訴韓煜遠方山路正行來一大隊人馬,開頭的是大約一千人的騎兵,剩下的便是步兵。
“一千騎兵?”韓煜臉上露出了笑容,看來平頭百姓的起義果然是不能成氣候,大山溝裡走騎兵,這不是等着亂套嗎?
百戶官看着韓煜發笑,心中很是疑惑,道:“韓大人,一千騎兵可不是鬧着玩的,我們現在都是簡裝短兵,根本不是騎兵的對手呀?”
“我們有火槍還衝上去跟他們肉搏,你是不是抽了?我現在可正樂着呢,這一千匹馬要是繳到了手,可是一筆不小的收穫呀,”韓煜得意的摸着自己的下巴,“傳令弟兄們,把我們在這裡伏擊的真相告訴他們,讓他們做好準備。”
百戶官看着韓煜胸有成竹的樣子,在內心裡還是感到了幾分鎮定,於是按照吩咐去辦事了。很快,六百士兵掀起了一片慌動,但是在百戶官的安撫下,這些人也只好聽天由命了。
韓煜讓長盾上在盾牌正面掛上一些樹葉雜草,做爲僞裝,然後命令火槍手全部就位,並囑咐王雲帶着幾個人守在吊置的樹樁附近,沒有得到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行動。雖然說他對於這一仗很有信心,但是關鍵還是在於操縱時候的細節,任何過早過晚的舉措,都得付出生命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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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嚯,我又來了,今晚上要衝榜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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