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覈對了身份,料定是自稱是南鎮撫司今日前來押送犯人的那一批人,當即一面將地牢包圍起來,一面派人去通知錦衣衛指揮使司署和五城兵馬指揮使大營,徵調更多的援軍來制止這場混亂。
韓煜早就算好時機,待犯人全部衝出去之後,立刻指揮自己的三十多名手下,掩護着父親韓善和楊漣,提着刀就殺了出去。錦衣衛還沒有來得及形成包圍圈,又被四處亂竄的囚犯折騰的手忙腳亂,對於這些囚犯,其中肯定不乏是朝廷欽點的要犯,砍死了倒也算了,若是一不小心走了一個兩個,那失職掉腦袋肯定是免不了,因此他們不得不分心去逮捕這些犯人。
趁着這樣的局面,韓煜的人躲在囚犯身後,憑藉着錦衣衛的服裝,很快就殺出了大營。在大營外面,早已經有人準備好了馬匹,一行人立刻上馬,向北門衝了去。
天色已經漸漸泛起了亮光,但是隨之而來的還有五城兵馬指揮使司的警戒鼓聲。很顯然錦衣衛大牢暴亂的消息已經傳了出來,現在滿城的駐軍都開始行動起來,圍捕一羣身穿錦衣衛制服,正在奪路出逃的人。
韓煜一衆人在上了馬奔馳起來後,心中稍稍有了一些安寧,憑藉着馬匹的機動能力,完全是可以趕在錦衣衛將圍捕他們的消息發佈出去之前衝出京城的。然而事情總有不如意的地方,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當北城大門已經近在眼前的時候,守衛北城大門的士兵竟然匆匆的將大門關閉了起來。
按照古代的通訊手段,這守衛城門的士兵完全不可能這麼快就得知了城內的動態。
韓煜放慢了速度,將馬匹停在了城門前。他腦海快速的轉動了一下,心中抱有幾許希望,故意裝出一副威嚴的姿態,對着守衛城門的士兵呵斥道:“快開城門,錦衣衛大牢有犯人跑了,我們要出城追捕。”
然而,讓韓煜意想不到的是,這羣守衛城門的士兵絲毫沒有動彈,依舊提着長矛直至自己。很快,從這些士兵們的後面走出了一個身穿官袍的人,得意洋洋的看了韓煜一眼,冷笑的說道:“哎呀呀,這不是升任不久的北海總兵韓煜韓大人嗎?怎麼這麼快就屈尊成爲一個小小的錦衣衛了?”
韓煜不由得一陣愕然,定睛仔細的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這位官袍軍官,竟然是闊別了兩年之久的楊國棟。他頓時心中發涼了一片,雙眼透出了極度的不敢相信。雖然在歷史上關於楊國棟這個人物的記載並不多見,最多的記述也就是參與鎮壓天啓年間徐鴻儒叛亂。不過楊國棟堂堂一個二品都指揮使司,怎麼成爲一個守城官員?
“楊國棟!”韓煜震驚的擠出了一句話來,“怎麼,怎麼會是你?”
“崔呈秀崔尚書早就料到你父親韓善留活口會出事,於是讓我從山東調任京城五城兵馬指揮使,雖然品階掉了不少,但是我卻知道在京城混事總比在山東當一個山霸王好。”楊國棟語氣輕浮自滿,看着韓煜的眼神就好像在貓看到已經抓在手裡的老鼠一樣,“爲了不出意外,崔呈秀催尚書早已經通告了全城駐軍,一旦聽到鼓聲,立刻嚴防城門,恰巧我的司署就在北城門,於是趕來督察了一番,沒想到這就遇到你這個總兵大官了,哈哈!”
韓煜不由得感到自己太失算了,原來閹黨早就已經排練好應急措施了,自己還真是天真的以爲萬事皆在掌握之中了。
“看來,這次你是鐵定不會放過我了。”韓煜的語氣平淡起來,眼神冷森的看着楊國棟。
“哼,兩年前你救了三萬多,那時候沒能整死你真是讓我恨極,今天你更是大逆不道,竟然劫錦衣衛大牢,你當天子腳下是你自家的後花園嗎?嘿嘿,只要把你這個北海總兵拿下了,九千歲就能去掉一個心頭大患,那時候我還不是立頭功?”楊國棟奸邪的笑着,好整以暇的撫了撫袍袖,高聲令道,“來人,給我把這夥賊子拿下,反抗者就地正法!”
韓煜飛快的掃了一眼局面,立刻叫道:“且慢,楊國棟,既然我們都結下了或公或私的恩怨,我倒是打算和你做一個交易。”
“哼,就憑你?你現在有什麼資格和我做交易?”楊國棟不屑的說道。
“你現在左右只有五十多名士兵,而我這邊也有三十多人,並且每人一匹快馬,如果我現在一聲令下,和你們拼了,即便突圍不了,起碼也能殺你二三十人,你猜猜,這二三十當中會不會有你?”韓煜帶着一絲冷笑,說道,“另外,你別想着拖延時間等待援軍,求生不能,我們求死也不怕這一會兒!”
楊國棟愣了愣,稍微的向後退了退,他可不像到手的肥肉還把自己給毒死了。
“你想交易什麼?”楊國棟不敢多做尋思,生怕韓煜會以爲自己拖延時間而一口氣拼了過來。
“你現在打開城門,我留下來,放我身後的這些人走!”韓煜鄭重的說道。
不等楊國棟回話,離韓煜最近的王雲立刻緊張了起來,跨馬上前一步,急切的說道:“韓大人,你這是要幹什麼,要走一起走,大不了跟他們拼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王雲,冷靜一點,我身爲北海總兵,閹黨不敢輕易處死我,只要有機會面見聖上,我自然會將事實說出來,”韓煜鎮定的看着王雲,認真的說道,“現在沒有時間再糾纏下去了,其他駐軍馬上趕到了,你們不要再囉嗦。另外,照顧好我的父親。”
他說完,看一眼被護衛在最後面的父親韓善,韓善正急切的看着自己,顯然他還沒有聽清楚自己剛纔對楊國棟說的話。
楊國棟在勢力圈混了這麼多年,也不是泛泛之輩,他在心中暗暗的盤算了一下,很顯然九千歲魏忠賢擔心的倒不是韓善、楊漣這兩個小角色,而是一直不放心手握兵權在外的韓煜。如果自己現在抓住了韓煜,那肯定是在九千歲面前立大功的,即便放走了韓善和楊漣也不是什麼大事。
“好,我答應你,但是你怎麼保證這大門一開,你不會隨着一衆人駕馬突圍呢?”楊國棟死死的盯着韓煜,嘴角仍然掛着獵物近在咫尺的笑容。
韓煜冷哼一聲,道:“我可以先下馬!”說完,翻身從馬背上躍了下來,昂然的站立在楊國棟面前。
“算你有種!”楊國棟轉過身,對身後把持着大門的士兵令道,“開門!”
韓煜轉過身,看了王雲一眼,說道;“記住,不管日後朝廷對北海鎮下達什麼命令,你們儘量拖延,一切事情交由孟宏遠決策。另外,不要讓我的父親知道!”
王雲臉色艱難,雙眼漸漸泛起了一絲紅潤,但是他不敢猶豫,畢竟這次脫逃的機會是韓煜用生命換來。他重重的點了點頭,一揮手,帶着所有人衝出了城門。
韓善看到自己的兒子沒有上馬,心中大感不妙,爭吵着要說些什麼,但是卻被左右護衛嚴密的簇擁着,直至出了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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