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蔭到現在爲止都沒有看到劉九,黑夜裡就算月光明亮。他也分不出哪個是劉九。劉九有個習慣,就是“親民”,他穿的衣服和普通匈奴將領的差不多,唯一能分辨他和別的匈奴將領不同的地方,就是他的大纛,如果他身後沒有大毒,那幾乎沒人能認出他就是大名鼎鼎的九帳王。
張雨認不出劉九,可他卻認得大纛,在後面疾衝過來,手舞大刀,將兩個迎上來的匈奴兵砍死,叫道:“抓圌住劉九,劉九就在前面!”
劉九策馬狂奔,心想:“這漢將怎麼知道我就在這裡,他們應該認不出我來的啊,這是怎麼回事!”
漢兵大批的衝上,四下裡喊殺聲一片,不過一刻鐘的功夫,匈奴兵便即崩潰,士兵四下奔逃,除了漢兵追來的方向外,其餘各個方向都有。
然而,劉九的身後卻始終吸引着大批的漢兵,而且衝他追來的漢兵越來越多,沒奔出十里地,後面竟然追來了三四千人,上萬條馬腿叩擊大地,蹄聲隆隆,讓逃跑的匈奴兵更增恐懼!
劉九回頭張望,心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些漢兵怎麼追得這麼準,難不成我的軍中圌出了叛徒,向他們指認我·……啊,原來是大毒的關係!”
回頭之際,他看到自己的大毒了,弄了半天,爲啥漢兵追得這麼準,要是換了自己,也一樣追得準啊,漢兵不需要認出自己,只要跟着大纛追就成了!
劉九是草原梟雄,可不象別的匈奴王那樣,把大毒這種東西看得那麼重要,寧可命不要,也要保住大毒。對於劉九來講,什麼最寶貴,那就是性命,只要命在,他就可以再豎大森,部落還能再次興旺,可要是命沒有了,那大毒不也就沒了麼,談不上什麼保住還是保不住的!
劉九衝着旗手叫道:“把大毒扔了,往道邊上扔,引漢兵往別的地方追!”
旗手一激靈,心想:“都到這種地步了嗎,連大纛都不要了,看來我們這次是真的慘敗了!”他也不想讓後面無數的漢兵來追,聽了劉九的話,立即轉向,往別的方向奔出十幾丈,這才扔到大毒,接着又追劉九去了!
張雨追到近前,看見了扔在道邊的大纛,他驚喜交集,萬想不到第一次大敗,第二次會是大勝,同樣的時間,帶着同樣的兵,打同樣的敵人,怎麼兩次的結果卻是完全兩樣呢?
他跳下戰馬,把大矗撿了起來,在空中揮舞,叫道:“咱們勝了,繳獲了劉九的大纛,弟兄們快來看啊!”
漢兵們也都興奮不已,他們誰也沒有想到,勝利來得如此快速,而且如此的輕鬆,簡直沒費什麼力氣,就把剛纔還厲害無比的匈奴兵,打得象兔子似的沒命亂逃,連劉九的大森都被繳獲了!
圍到了張薛的身邊,漢兵們盡情地歡呼,人越聚越多,大家都不去追匈奴兵了,都在張薛的身邊叫喊,發泄着胸中的悶氣!
過不多時,李圌勤帶着扶角軍過來了,將領們見張薛舉着大毒嗷嗷叫喊着,無不哈哈大笑。典韋叫道:“張將軍,行啊,你真把劉九的大纛給搶來了!要是把這大毒送到洛陽裡去,沒準你都得官升三級啊,說不定能封侯的!”
張蔭興奮得語無倫次了,他道:“那是肯定地,我是侯爺了,我是侯爺了!”叫了好幾聲,在周圍兵將們的鬨笑聲中,他這才慢慢地恢復理智。
張蔭看到人羣裡的賈詡,趕緊過去道謝,他問道:“賈軍丞,第一次我新敗,你卻叫我再追,說一定能勝,這是爲何,其中可有玄機?”
賈詡摸着下巴,很是得意地道:“說起來,還真沒有什麼玄機,只不過是料敵機先而已。嗯,是這樣的,第一次本不該你去追的,因爲你的·……因爲你沒有之練過各地士兵嘛,指揮起來不便,所以取勝的機會不大,應該由阿勤指揮我扶角軍上,這樣勝算才大些。”
張蔭連忙點頭,這個他已經知道,他被打敗這是事實,自然知道自己實力不夠。
賈詡又道:“劉九親自斷後,這說明他知道咱們一定會追擊的,所以早就做好了準備,你直接追上去,豈有不失利之理。可是第二次就不同了,劉九得勝之後,必然以爲短時間內咱們不會再追,就算要追,也得是天明之後的事了,所以必會放鬆警惕,不再督促匈奴兵備戰了,如此一來,你突然間的又追上去,當然就能搶下他的大毒了,沒把他的腦袋砍下來,都算是便宜了他!”
張雨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道理其實很簡單,可剛剛我卻說什麼也沒有想到。賈軍丞,還是你了得啊,不愧是我涼州第一謀士!”
賈詡呃了聲,臉上有些不快,心裡忍不住罵了聲匹夫,這麼不會說破曉更新組???提供話。根本就是匹夫加莽夫,應叫他匹莽夫!
旁邊有人趕緊接了句,道:“張將軍此言差矣,你沒說完全啊!賈軍丞應該是涼州加幷州的第一謀士纔對,不久之後,就會成爲天下第一謀士了!”
張蔭啊了聲,忙道:“對對,是我失言了,賈軍丞是天下第一謀士,無人可及,絕對第一!”
賈詡這才笑了,論計謀,到現在爲止,他還真沒遇見比自己更厲害的,在涼州和幷州號稱第一,那是肯定沒有問題,天下呃……天下又能有誰比自己強呢?都是匹夫而已!
李圌勤聽他們一起奉承賈詡,笑道:“你們,你們喝多了吧你們,怎麼說起醉話來了!”擺了擺手,又道:“好了,現在劉九大敗逃走,咱們追上去,正可擴大戰果,事不宜遲……”
沒等他說完,天下第一謀士立時就又有話說了,賈詡道:“阿勤,不要着急,你現在追上去時間上是不時地,戰果什麼的擴大不了多少,反而會遭受到不必要的損失,如果天明時分再追上去,那時才能真正地擴大戰果呢,而且兵力損失也不會太大,至少比現在要小!”
剛說你胖,你就喘上了!李圌勤道:“這是爲何?”
賈詡一副老師的模樣,笑道:“現薦去追,劉九的斷後部隊剛剛被打散,黑燈瞎火的你去追什麼?追不上幾個的!而且遠處的匈奴大軍此時必知劉九戰敗,他們豈有不作好準備之理?咱們現在過去,和他們硬碰硬地一場大戰,當然損失重大!”
李圌勤哦了聲,道:“我明白了。匈奴兵今晚肯定會有準備,他們把劉九等到後,自然不會休息,會接着準備,而劉九卻不知我們會不會再追上去,但卻仍是要準備好我們追上去後該怎麼辦,這個時機,應該是在拂曉時分,所以拂曉之前他們都會嚴陣以待。”
張雨這時也明白了,他笑道:“可咱們偏偏拂曉之後過去,匈奴兵又飢又渴又累,偏又不能進食和休息,那時咱們再過去,大白天的讓他們看看咱們的軍容,他們在疲憊之下,會更加害怕,那時咱們再殺過去,戰果必將更加輝煌!”
將領們一起笑道:“那咱們豈不是都能升官發財了!”
賈詡哈哈大笑,道:“那是肯定地,聽我的話,準沒有錯!咱們現在整軍休息,吃點東西,等天亮了再追上去,保管可以把劉九又打得落花流水,說不定還能打得他屁滾尿流!”
“就聽你的,咱們再整軍休息!”李圌勤當即傳下令去。
遠處,劉九終於擺脫了後面的追兵,他策馬狂奔,追上了大部隊,斷後的敗兵也紛紛趕了上來,人人驚慌失措,都不知該怎麼反應了。匈奴兵都認爲他們只是打不過扶角軍,可不成想連普通的漢兵也打不過了,竟然讓漢兵們把大毒都給奪了去,這實是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劉九奔入大部隊,把小部落的首領都召到了他的身邊,他道:“各位,我軍新敗,實是事先沒有料到的,那李圌勤詭計多端,用陰謀暗算與我,其實從打仗上來講,他遠遠不是我的對手,只要是堂堂正正地交戰,他必輸無疑!”
他深怕小部落的首領們此時棄他而去,只能這麼說了,希望能穩定住軍心。
匈奴軍一敗再改,反而激起了部落首領們的憤怒,此時他們又在漢地,能往哪裡逃,不怕被李圌勤追上麼?落單逃亡,危險更大!再說劉九又沒死,萬一回了草原後,報復背叛他的人,那豈不是更糟,打不過李圌勤沒關係,總能逃掉性命,可是被劉九打,那就是真要命了!
一個小部落的首領道:“大王,用他們漢人的話來講,勝敗乃兵家常事,咱們和漢兵打,向來是勝多敗少,今天雖敗,和以前相比,不過是打個平手而已,再說我軍又處在攻勢,是來他們漢家的地盤上開戰,他們又沒打到草原上去,說起來還是我們在贏呢!”
領們一起點頭,都勸劉九不用難過,小敗而已,實力尚存,怕什麼,只要大家能活着回去,早晚有捲土重來的一天。
劉九道:“好,大家說得好。但咱們這口氣一定要出,還去西域,反正離這裡又不遠,出了北地郡便是,咱們無論如何不能空手回去,其中道理,你們是明白的,不用我多說了吧!”
領們一起點頭,越是吃了敗仗,越是不能空手回去,要不然別的部落聽說九帳部實力大敗,非得趁機來撿便宜不可。
劉九道:“不要停,去西域,馬上,馬上。要是我沒料錯。李圌勤天亮必來,他狡猾,可咱們也不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