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走就是三個月,回來就跟我說你懷孕了,叫我怎麼信你?”炎烈帶着絲絲疼痛說,“再說,那個孩子是你不要的。”
“不可能!”葉雅琪脫口而出。
之前,即便是她那麼不情願,都沒想過要放棄孩子,所以她怎麼也不會相信,以前的自己會輕易放棄他們的孩子!
“不信可以去問你的好姐妹瑪麗。”炎烈的聲音變冷,連帶他俊逸的臉,都罩上了一層冰霜。
寒涼滲入她的心底,她禁不住一顫,連連後退了兩步。
“不……”
她還未說完,炎烈厲聲打斷:“你去問啊!”
如同逃亡那般,葉雅琪歪歪斜斜地跑遠,憋着一口氣跑回瑪麗的辦公室,無視她驚訝的神色,葉雅琪劈頭就問:“瑪麗,以前是我不要孩子的嗎?”
她氣喘吁吁地等着瑪麗的回答。
瑪麗涌起不自然地笑,磨皮擦癢了半晌,才道:“過去的就過去了,你何必再提,又不是什麼好事。”
說着,瑪麗欲逃離,葉雅琪望着她背影,道:“是炎烈讓我來問你的。”
瑪麗背部一僵,止住了腳步,隨即她擺了擺手,不以爲然:“別想騙我,他怎麼可能……”
“告訴她。”炎烈出現在門外,原本整齊的發微亂,但音色依然低沉。
瑪麗的笑僵在嘴角,轉身朝葉雅琪快步走去,擠眉弄眼,以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別問了,知道了真相對你沒好處。”
“你說。”葉雅琪無視她的示好,遠眺,緊緊盯着炎烈。
而後,葉雅琪深切地感受到了,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
“哎呀!你們之間的事幹嘛扯上我。”瑪麗沒好氣道,“那天你來找我,什麼也不說就讓我幫你打孩子,否則你就死在我面前,我當時也是……”
“好了,你出去。”炎烈命令道。
瑪麗拋給葉雅琪一個‘你好自爲之’的眼神,便灰溜溜地走了。
那天,炎烈闖進來的時候,就像現在這樣,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可葉雅琪打胎藥已吃,再無轉圜的餘地。
爲保小命,她在炎烈手下苟延殘喘,同時也是向那個可憐的孩子贖罪。
望着瑪麗遠去的背影,葉雅琪突然頭暈目眩。
環顧四周熟悉的場景,她腦海中突然閃現一些破碎的畫面。
炎烈因憤怒燒紅的眼、她滿是淚水卻毫無悲傷的臉,瑪麗的手忙腳亂……
這令人哀傷的一幕,漸漸拼湊完成一個流暢的片段——
趁着瑪麗去應付炎烈,她猛的拿起桌上的一瓶藥就往嘴裡倒,而後用盡全身力氣吞下,無論他們是用勸還是用強,她都緊閉着雙脣,不讓瑪麗幫她洗胃。
就連藥開始起效,腹中如刀絞,她都沒吭一聲。
直到看見兩腿間流出如同彼岸花般妖異的血紅,她才笑出聲來。
是有多絕望,纔會如此瘋魔?
葉雅琪不知道,但感同身受的她,淚水毫無預兆地落下,漸漸模糊了雙眼。
她大笑,就像那天一樣。
她笑得直不起腰,眼角餘光卻捕捉到炎烈眉宇間一閃而過的痛楚。
他爲什麼要難過?既然那麼冰冷的拒絕她,就該料到這樣的結局。
或許當時是她太年輕氣盛,纔會有此衝動一舉,但他也有責任,不是嗎?
“你還想知道更詳細的?”她眼裡流出的怨恨,讓他忍不住再開口。
葉雅琪笑:“你說啊。”
“黑紙白字的證據,對你更有說服力。”說罷,他轉身出門。
葉雅琪匆匆跟上,兩人一同來到書房。
他從一個鎖上的抽屜裡拿出一份證明,扔在了她臉上。
蹲下去揀那紙頁,是DNA檢測報告。
是那已成形的孩子與炎烈的DNA對比,兩人100%不是親緣關係,也就是說,她真的背叛了他?
葉雅琪心一沉,顫抖着嗓音道:“是不是弄錯了?”
“從開始驗,我一直守到結果出來,你覺得呢?”炎烈冷嘲。
菲薄的紙頁突然變得很沉,她不堪重負,突的跪坐在地,怔怔地看着某個點發呆,良久,她突兀一笑:“你讓一個背叛過你的女人替你生孩子,會不會太可笑了。”
話題又繞回原點。
她以爲能激他收回先前的話。
“這是對你的報復。”他的笑容越加扭曲,“生下一個你討厭的人的孩子,就是對你最大的懲罰。”
過去的不堪被撕開,他也不必再佯裝好人。
攥緊手中的鑑定書,她費力爬起,歪歪斜斜地走出書房,徑自來到她以前所住的房間,她重重地倒在牀上。
沒有逃跑,是認命了。
天下之大,她無處可逃,同爲復仇者,她忽然有些理解他的心情。
恨徹骨,也只有通過無盡的報復,才能填滿那顆千瘡百孔的心。
而到了深夜,她也沒有等到他的寵幸,不安穩地睡去,她睡睡醒醒,意識卻清醒着,身邊彷彿總有人過往,或許是她的記憶,但此刻,她疲累的心,不想去看,不想再知道過去。
爸爸和大哥是對的,過去的就過去了,記起不一定是件好事。
第二日,是金鐘敲開了她門。
想起兩人之前的約定,葉雅琪第一反應就是向他解釋:“你放心,我不會長久的待在這裡。”
孰料,金鐘對她說的第一句卻是:“你都想起來了?”
葉雅琪先是一怔,隨即輕輕點了點頭。
金鐘嘆了嘆,那輕飄的聲音似有若無。
他一腳跨入房內,伸出手往她手裡塞了一樣東西,緊接着,他又道:“待會主人會來,你藏好,事後吃下。”
葉雅琪驚訝地瞪圓了雙眼,不用看,她也猜到了,他給她的是避孕藥!
他爲什麼要幫她!
“謝謝。”基於禮貌,葉雅琪先道謝。
金鐘不鹹不淡道:“我不是在幫你。”
葉雅琪笑:“但我還是要謝你。”她知道,他只是不希望她和炎烈好。
金鐘轉身,從門外的餐車裡拿出一杯熱牛奶,說:“喝下,等會會少些痛苦。”
“是什麼?”
“主人吩咐,你一定要喝。”金鐘又恢復了往日的冷漠。
葉雅琪眸色一沉,隨即將避孕藥藏在了安全的地方,便一口喝下那牛奶。
金鐘離開後沒多久,她開始覺得腳下虛浮,頭昏沉沉的,渾身發熱。
她瞬間明白牛奶裡有什麼,也明白了金鐘話裡的意思。
又看了一眼放避孕藥的地方,她纔在牀上躺下,只希望結束後,她能恢復清醒,找到藥吃下,以絕後患。
酸楚的四肢讓她像個廢人一樣攤在牀上,眼睜睜看着他離開,她腹中一片灼熱的痛。
確定他走遠,她艱難地去拿卡在牀頭櫃底下的避孕藥,抑制不住顫抖的雙手卻連剝開藥的力量都沒有。
她深深地呼吸,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終於把小小的藥粒吞入口中,才倚着牀頭安心地笑了。
一連三日,昏天暗地的囚寵,他才放她離開。
像重獲自由的囚犯,她內心裡按捺不住的歡喜,根本沒注意到齊琛陰鬱的面孔。
對的,爲了達到報復的效果,炎烈讓齊琛親自來風雅城堡接她。
這是對齊琛最大的羞辱,即便是炎烈給他的理由是那麼冠冕堂皇。
以至於到現在,他那可笑的理由還在她耳邊迴盪,他說:“夕霧是從這裡出去的,風雅城堡永遠都是她的孃家,夕霧回孃家三天,不算過份吧。”
當時齊琛那副吞蒼蠅的模樣,也讓葉雅琪有了報復的快感。
所以,她既恨他的這個理由,也深深喜歡着他的措辭。
而齊琛接着葉雅琪並沒有回齊宅,而是去了商協會。
進入會議室之前,齊琛交代道:“今天讓你來這裡是參與一個秘密會議。”
寬大的會議室裡,只有殷永年、張彤還有葉新三人,葉雅琪剛進門,立即就能感受到他們炙熱的眼神。
似乎等待她的不是會議,而是一個討伐大會!
葉新直勾勾地看着葉雅琪,怒道:“虧我這麼相信你,你竟然和炎烈同流合污!”
張彤添油加醋道:“我早就說她不是好人,被她玩了,你們都是活該!”
只有殷永年一直看着她,似笑非笑,片刻,出言阻止他們的聲討:“別鬧了,如果她真的是炎烈那一邊的,就不會送上門來自討沒趣了。”
這次老狐狸算是聰明過了頭。葉雅琪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她根本就是身不由己好嗎!
這次迴風雅城堡,她終於明白她在炎烈心中的位置,不過是報復和利用的工具而已。
苦澀一笑,葉雅琪想起臨走前炎烈的吩咐,故作難過道:“我這次回去不是爲了幫大家刺探敵情麼,我那麼辛苦,卻等到你們的討伐,真是傷心啊。”
聽聞她如此一說,個人有個人的反應,張彤和葉新滿面質疑,殷永年始終保持着淡淡的笑,開口問她的卻是齊琛,他似乎很感興趣,催促道:“你快說。”
葉雅琪朝着他妖嬈一笑:“炎烈決定退出A國金礦礦脈的開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