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來一大堆醫生,魚貫般進入病房!
他們去到右邊老爺子所在的牀邊,衆人將牀圍得死死,似乎在進行搶救。
沒過多久,大開的門內傳出儀器刺耳的聲音,是在宣告一個生命的逝去。
葉雅琪再也顧不上躲避,猛的衝向ICU的大門,她卻被護士攔了下來。
“你幹什麼!”護士語氣不善。
“我是家屬!我是家屬!”葉雅琪不停地重複着這句話。
可衆多護士力氣很大,像一座城牆,把她死死的擋在了外面。
葉雅琪急忙掉頭,猛的撞到了追進來的樑冰,她死死抓着樑冰,就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聲音越發顫抖:“冰姐!求求你,幫幫我!讓我進去……我要陪着我爺爺……”
話到最後,她幾乎帶着哭腔。
葉雅琪崩潰的樣子,樑冰看着心疼不已,她一手輕輕拍着葉雅琪的背,一手拿出電話迅速撥了一個。
待她聯絡好,葉雅琪立即守到了門口。
樑冰請來了院長,管理ICU的醫生在確認了葉雅琪的身份後,終於放她進去。
就在人牆散去的同時,葉雅琪像一陣風一樣颳了進去。
她守在老爺子的牀邊,最大限度縮着自己的身子,以保證不影響醫生們操作。
緊緊握着老人的手,她顫顫巍巍道:“爺爺,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一定要挺過來!求您了!”
末了,她又雙手合十,不停的祈禱,甚至在心裡默默,願用自己的性命來換老爺子安康。
可即便是她這麼說了,卻仍然沒有得到老人的原諒。
他雖病入膏肓,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葉雅琪卻依稀可以感到,他在以自己薄弱的力量和她抗衡。
沒想到爺爺會這麼恨她,連她拉着他都不肯!
懊悔和痛苦充滿她的胸腔,她禁不住猛烈的顫抖起來。
胸口蕩起漣漪,夾雜着極致的痛苦,彷彿一座苦城將她籠罩,她找不到出口。
老人的手,終於脫離了她的鉗制。
在她想要順從他的意思的同時,那雙佈滿皺紋的手重重地垂下,像是鐘擺,搖晃了兩下,再也一動不動。
“爺爺!”如同困獸,葉雅琪發出悲鳴。
她猛的跪下,伏在老人的胸前,想要哭,可卻一點淚也擠不出來。
親眼送走親人,原來是這般滋味,她只覺天旋地轉,不慣是腳下還是手肘下,都是軟綿綿的。
但她卻不能倒下,目前,爺爺也只能依靠她了!
她倏地收斂起所有的情緒,面無表情地站在牀邊,待醫生宣佈葉鶴軒死亡,立馬就有律師進門來。
他們宣讀遺囑。
大概的內容就是把大部分的遺產給了葉新,包括葉氏,葉雅琪只得到谷城南部的一處高級公寓。
最後一條,更是跌破衆人的眼鏡。
若葉雅琪嫁給葉新,遺產便立即轉入葉雅琪名下。
葉雅琪在心裡笑,沒想到老爺子到死就還記掛着這個事。
不過今後再也不會有人提這個事了,她根本就不稀罕他的遺產,所以她更不可能嫁給葉新。
然後,律師要葉雅琪簽字,她順從地把老爺子準備好的各種承諾書籤好。
律師好像第一次遇見這種沒有紛爭的繼承辦理,不時看向葉雅琪,滿眼驚訝。
接下來的幾天,她一直忙於老爺子的身後事。
同時也將一直在國外的父親和大哥安頓,一次辦三個人的葬禮,她早已麻木不仁,無法提起任何情緒,便沒有任何表情。
很快,外界就開始抨擊她的行爲。
稱葉老爺子不給她遺產的真相是她不孝,與炎烈狼狽爲奸,企圖私吞葉家等等,各種罪狀。
她的親人全部離她而去,名利金錢,一切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她懶得去迴應。
在長輩的喪禮辦完後,她再向墓園購置了一塊墓地,是用來祭奠她那可憐的孩子。
她給它取名‘樂樂’,希望它可以快快樂樂。
這個墓園是張彤約她來的墓園,張彤是在這裡遇害的,她把她安置在了大哥的身邊。
今後他們就可以永永遠遠的在一起了……
看着五個冷硬的墓碑,葉雅琪突然笑了。
她在心裡默默:等我把該做的做了,我就來陪你們。
待風起,她轉身離開。
再次回到A國,葉新早已度過危險期,轉入了普通病房,她守在昏迷不醒的葉新身邊,天天都陪着他說話,等待他的醒來,她便說服他,讓她代替他去奪回葉家。
可一個月過去了,A國都下起了大雪,他仍然沒有醒來。
炎烈那邊倒也沒催應急金的事,反正一個昏迷的人也不需要好名聲。
而就在A國下第二場雪的時候,病房裡迎來一個老熟人——齊琛。
許久不見,他面上多了些滄桑,仍然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打扮,見到葉雅琪第一眼,他微微一笑:“好久不見。”
說罷,他摟過她,輕拍了拍她的背。
只是朋友之間的關懷,她很受用。
兩人一左一右坐在葉新身邊,良久,齊琛說:“最近一直在忙家裡的事,所以現在纔來。”
“沒事,反正他也是睡着的,你來了他也不知道。”
“你變了很多。”
“我一直是這樣。”
“等他穩定一點,你們一起回谷城吧。”齊琛說,“你……不要再在聖瀾逗留了。”
“我去哪裡,好像和你沒什麼關係。”葉雅琪冷冷道。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他都沒有資格插手她的人生。
“我是爲了你好。”
“我心領了。”
而還沒等她話音落,他突然靠近,沉聲道:“你現在必須聽我的,你以爲葉新遭遇大爆炸只是偶然嗎!”
聞言,葉雅琪一個激靈,連忙看向齊琛,美眸中閃過一抹凌厲之光,繼而沉聲說:“你知道些什麼?”
“具體的事我不會告訴你,你都賠上了全家,你還不怕嗎!”齊琛冷硬道。
突然,葉雅琪笑了起來:“就是因爲只剩下我了,我纔不怕,死有何懼,這世界上只剩下我了……”
說着說着,她看向窗外,眼神變得飄渺。
“葉!雅!琪!”齊琛激動起來。
“你不用勸我了。”葉雅琪說,“既然你說他的遭遇絕非偶然,我自己會去查。”
齊琛一時語塞,重重地嘆了一聲後,說:“只要你跟着我回谷城,我就把所有的事告訴你。”
葉雅琪回望他,輕笑:“我都回去了,怎麼知道你會不會說。”
齊琛舉起左手,鄭重道:“我不告訴你,我就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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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葉雅琪眯起雙眼,沒有再猶豫,應道:“好,我回去。”
過了一星期,在醫生的確認下,葉新身體各項指標平穩,在齊琛的幫助下,她帶着葉新回了谷城。
但葉新在A國是囚犯,她沒有告訴齊琛,她把葉家應急金給了趙港生代爲轉交。
是因爲她一直認爲齊琛在這時候伸出援手,不過是爲了葉家的應急金,她想看到齊琛在得知葉家的應急金送給了別人,而跳腳的樣子。
可齊琛卻讓她失望了。
當位於最南的川蘭國下起了雪,葉雅琪也不知道自己在沒有家人的情況下度過了多少個日日夜夜,她終於迎來了於她來說,最可怕的節日——除夕。
一個閤家團圓的日子。
她卻只能守在葉新的旁邊,重複着往日同他說的話。
就是一些關於他們倆兒時童趣的事,因爲她實在想不起,長大後和他有什麼值得開心的事。
到了吃年夜飯的時刻,葉雅琪放了守葉新病房的小護士的假,小護士感激不已,不停地向她鞠躬。
葉雅琪從包裡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紅包,遞到了小護士的手裡,笑着說:“新年快樂。”
“謝謝!”小護士又是一鞠躬。
“你去吧。”
這時,天空炸起了美麗的煙花,她站着看了許久,才坐回葉新牀邊,說:“你快起來看啊,外面好多美麗的煙花,你以前最喜歡了,我給你買了春雷,你又可以去炸家門口的魚塘了。”
回想起過去的美好,葉雅琪的聲音戛然而止,如梗在吼,她再也無法發聲。
這時,一道身影落在葉新的鋪面上,以爲是走了的小護士,她匆匆回頭,卻見來人是瑪麗。
她乘着風雪而來,頭上的冰晶還沒融化,美麗的臉上被凍得紅彤彤的。
“我來陪葉新過年。”瑪麗一邊走一邊抖着身上的雪,說,“作爲醫生就是很忙,所以一直沒來看他。”
她像是在跟葉雅琪解釋。
不過面對她,葉雅琪有的只是愧疚。
如果她早點聽她的,葉新也不會這樣,爺爺也還會多活幾年……
不管瑪麗說了什麼,都是對的,而她是大錯特錯!
“你陪他吧,我去打熱水。”想給他們製造獨處的機會,葉雅琪緩緩起身。
卻被瑪麗給按了回去,隨即她嘆了一聲說:“坐下,我也是來看你的。”
“謝謝你還認我這個朋友。”葉雅琪咬了咬脣,感激道。
“你別高興得太早,我來是給你帶來一個壞消息的。”瑪麗說,“薇薇病發,各方給BOSS施壓,但都被BOSS壓了下來,你最近自己小心一點,最好自備一些防狼的東西。”
“誰給他施壓?”葉雅琪好奇道。
“還能有誰,你以爲他身爲聖瀾皇室成員,是當假的啊!但這次我也沒想到,他會不顧炎家的安危。”說着,瑪麗暗下了眼眸,她還有後話,但卻沒有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