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烈的聲音格外冰冷:“立即手術。”
要做什麼手術?!
心中做出這個疑問的同時,葉雅琪也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的時候,她彷彿是經歷了一個世紀的穿越,周圍的一切是如此的陌生。
雪白的房間太過刺眼,她微微眯起了眼。一臺電視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上面正在撥A國地方新聞,主持人的衣服很靚麗,瑰色的紅,和她身後播放出的,爆炸過後蕭條的景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上星期五,比鄰礦區廢棄工廠發生爆炸的結果已出,系他國恐怖份子,此人深受重傷,警察廳已派人將其監控……”
新聞播報完畢,鏡頭一轉,竟是炎烈的臉。
而他是作爲礦區負責人出來發話。
可採訪的內容葉雅琪再也聽不進去!
她終於明白,炎烈給她所謂的礦區圖紙是假的!否則新聞所說的爆炸地址怎麼會是礦區附近的廢棄工廠!
他一定早就知道葉新會做什麼,所以纔會給她假的圖紙。
事實雖是如此,可葉雅琪卻對炎烈恨不起來!
這都是她自己‘作’的!她太過相信葉新,卻沒想到他竟是想讓礦區爆炸!
他所作所爲,簡直就是令人髮指!
他們葉家本就是開發礦脈的大家,她自然知道礦區安全的重要性。
爲了離開炎烈,把別人的性命視如草芥,她是萬萬做不到的。
葉新到底爲什麼要這樣做!
思已至此,葉雅琪埋下頭,將臉藏在雙手之中,發出痛苦的悲鳴。
如果不是炎烈給了家的圖紙,不敢想象,在密集作業的礦區工作人員,會有多少傷亡!
無窮無盡的悔意涌上,葉雅琪不止一次爲自己的愚蠢,做出懺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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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霧,你別太傷心了。”樑冰關切的嗓音突然響起。
葉雅琪看向樑冰,就像是看見了依靠那般,猛的抱住她,不停說道:“我錯了,我錯了……”
樑冰輕拍了拍她的背,哽咽道:“不是你的錯,你沒有錯!”
像大姐姐一樣,樑冰給了她無盡的溫暖,漸漸的,她波濤洶涌的內心得到了平靜。
良久,葉雅琪才說:“冰姐,其實我就是葉家的葉雅琪。”
樑冰輕輕點頭,面上仍是掩不住的哀傷:“我知道,我只是一時改不了口。”
待她語畢,兩人又相對無言。
磨蹭了許久,樑冰終於拉過她的手,緊緊地握在了手裡,又說:“小琪,你不要太難過了,你還年輕,還會有孩子的。”
孩子!
彷彿平地驚雷,葉雅琪聽罷,心中一撼,隨即最大限度瞪圓了眼,看向樑冰,久久,她才顫抖着脣,說:“冰姐……你是說……”
說着,她猛的覆上小腹,剛觸到平坦的腹部那一剎那,她說不出心裡的滋味,頓覺天旋地轉。
晃了晃身子,她被樑冰穩穩地扶住,腦海中突然一閃而過炎烈冰冷的聲音:立即手術!
他那時候說的,一定就是拿掉孩子的手術吧!
爲什麼要這樣對她!
美眸中的震驚漸漸轉化爲恨意,葉雅琪不覺收緊了放在腹部的手,輕啓紅脣:“孩子……有什麼錯……”說罷,她雙眼流出兩行清淚,是滿含恨意的淚。
“小琪,你也不要太責怪炎了,他也是迫不得已——”
“他一定是恨我!所以纔會這麼狠心!”葉雅琪大喝着打斷。
樑冰又欲解釋,突然門打開了,炎烈走了進來,說:“是,我恨你。”
他無情的側面,透着寒徹骨的涼薄,彷彿能將周遭的空氣凝結。
他向樑冰投以眼色,示意她出去。
樑冰輕輕捏了捏葉雅琪的肩,識趣離開。
待屋內只剩下他們二人,葉雅琪瞪着炎烈,咬牙道:“是我泄露了安全圖紙,你要報復就報復我啊!”
“這不是由你說了算。”炎烈平靜道。
彷彿豁出去了那般,葉雅琪猛的從牀上爬起,死死揪住他的衣領,怨恨道:“你一定會不得好死!”
炎烈俯視着她,眸底滿是輕蔑之色,末了,他勾了勾菲薄的脣,吐出冰冷的氣息:“想要我死?就憑你?”
葉雅琪喘着粗氣,起起伏伏的胸腔擠壓出怒氣,說出的話卻毫無重量:“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對啊,就憑她?一個無用的人,能拿他怎麼樣!
葉雅琪從沒有像現在這麼痛恨自己的無能!
可即便是葉新的受傷不能怪他,那孩子呢!孩子是無辜的!
良久,他眯起眼笑道:“我等着。”
說完,他扯開她的手,旋身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又說:“但在這之前,如果你還想你的家人安全,就得配合我。”
葉雅琪輕蔑笑道:“我怎麼可能再幫你。”
炎烈往後一靠,聳了聳肩,道:“隨你,如果你想葉新成爲恐怖份子,你就按你想的做。”
“你——”葉雅琪頓了頓,惟有妥協,“你要我怎麼做?”
“很簡單,把葉老爺子的應急資金送給A國國.防部,港生已經幫你疏通了關係。”炎烈直言不諱。
“你做夢!”說來說去,他就是想置葉家於死地!
應急資金拿出來,葉家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垮了!
炎烈站起,冷哼:“原來你所謂的親情也敵不過一筆錢。”
說罷,他便往大門處走。
“等等!”就在他即將轉出門外之際,葉雅琪急急叫住了他。
炎烈微微側頭,等待她的下文。
葉雅琪再一次攥緊了拳頭,說:“好!但我要回谷城一趟。”
炎烈倒回兩步,又說:“不必了,老爺子想見孫子,我已經派人接他過來了。”
沒等他說完,葉雅琪朝他大喝:“你卑鄙!爺爺已經不行了,你還——”
“就是因爲不行了,所以才讓他見他的孫子最後一面。”炎烈冷哼,“這世上只有我才這麼善解人意。”
他一臉的嘲諷之意,就好像是在說‘如果不是你,他們也不至如此’。
但他的所作所爲,確是在情理之中,她無力反駁。
“我爺爺現在在哪兒?”葉雅琪仰面問道。
“剛纔忘了告訴你,他不想見你。”炎烈冰冷的話語,瞬間將葉雅琪脆弱的心牆擊潰。
心彷彿被人灌入麻藥,她連痛都感覺不到了,卻還死死捂着胸口,是怕自己恢復了知覺之後,無法承受那痛!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復仇迴歸,報了殺父之仇,卻也讓自己衆叛親離!
爲什麼會這樣?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老天要這樣對她!
“來見你,也是老爺子的意思,葉家的資產總歸要從葉家人的手裡出去,你到時走個過場就是了。”炎烈淡淡道。
而這一字一句,對葉雅琪來說,都是致命的打擊!
她低伏着,與牀面平行,卻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就像是經歷了馬拉松的運動員。可她並不是。
所以,她無法承受,淚水洶洶地涌出,心底仇恨的火苗,愈演愈烈!
“恨嗎?”炎烈冰冷的聲音,冷不丁響起。
葉雅琪只覺似曾聽過。
猛然想起在見到父親和大哥屍體的那一刻,他也是這麼問她的。
她當然恨,恨不得殺了他,替自己的孩子報仇!
“我等着你。”好像聽見了她的心聲,炎烈又說,語氣中滿是輕蔑之意。
說完,炎烈斂起所有的情緒,款款走出病房。
一直在外守着的樑冰快速迎上,跟着他走出老遠,樑冰才問:“你這樣刺激她,真的好嗎?”
炎烈眸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良久才說:“這樣對她纔是最好的。”
樑冰凝眉想了片刻,忽然又看向炎烈,激動道:“你是想讓她因爲仇恨,活下去?”
炎烈不答,快步走向路邊,上了車。
樑冰望着他的車漸行漸遠,沒由來地嘆了一聲。
轉回病房,她再見到葉雅琪,忽然有些相信炎烈的話了。
與葉雅琪剛醒來時不同,她臉上的灰色一掃而光,就像是涅磐的鳳凰,可她卻是依附着仇恨過活的重生鳳凰!
“冰姐,你能幫我一個忙嗎?”葉雅琪的語氣稍嫌輕快。
能看到她重新振作,樑冰自是歡喜,連忙拍了拍她的手,說:“你說,只要我能辦到的。”
“我想見見我爺爺,你能帶我去嗎?”就算爺爺不想見她,她也想遠遠的看他一眼。
“這好辦。”
“那我們現在就去吧。”
“你的親人就在樓上的ICU病房。”
說着,兩人一同出了病房,等到了ICU門口,葉雅琪指着樑冰的脖子說:“把你的圍巾借我一下吧。”
樑冰二話不說,立即取下給她。
用圍巾將自己的臉裹住,她慢慢走向巨大的玻璃窗前。
裡面躺着兩個人,左邊是葉新,右邊是爺爺,都是她的至親,她雙手放在玻璃面上,就像是在撫摸着他們。
只可惜,她觸到的是冰涼的玻璃面,就像是他們現在的關係,雖然近在咫尺,心卻天涯相隔!
無窮無盡的悲涼在胸腔暈染開來,她痛得想掉淚。
但剛纔她已發誓,此生不再掉淚!
微微擡起頭,她硬生生將即將掉出的淚又逼了回去,而後再次看向病房裡的人,心裡默默,我一定會重振葉家!
而就在此時,忽來一大堆醫生,魚貫般進入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