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記起來很多事了,哥最瞭解你,你絕不會爭奪葉家的哦。”葉新的聲音乾淨得讓人難過。
“絕不會!”雖然知道他看不見,但葉雅琪還是用力地搖頭。
“是不是誰欺負你了?”葉新說,“告訴哥,哥幫你揍他!”
“沒有誰!”葉雅琪低頭,淚水滑出眼眶。
她不停踢着腳下的泥土,只希望能以此發泄.出心中的痛苦。
受委屈的是他啊,要她怎麼能說出口!
而今,她也只有努力去彌補,才能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孽!
“小妹,我很想你,改天你來看看我唄。”
“好好好,我明天就來看你。”葉雅琪急急答覆。
葉新在那頭笑個不停。
待掛了電話,葉雅琪去往薇薇的房間。
她沒有急着提去鷹姐那兒的事,反而向她請了個假:“薇薇,我想我哥了,想請個假回去看他。”
“沒問題。”薇薇爽快道。
頓了頓,她又問:“你要去幾天?你知道的,今天你拿回來的貨堅持不了幾天。”
“到時候你通知我,我直接去鷹姐那兒拿。”葉雅琪說。她想多陪陪葉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知道自己沒多少時日了,所以她格外珍貴這短暫的日子,想要和家人一同度過。
即便是,她根本就是個外人,但有葉新這樣爲她付出的哥哥,她何必去在意所謂的血緣。
不管真相是如何,他們早已是血濃於水的親人!
葉雅琪如此爽快,讓薇薇高興不已,連連點頭:“那你去多久都沒關係,只要記得按時幫我拿貨就好。”
葉雅琪笑了笑,正思忖着要不要告訴她,鷹姐讓她幫忙的事,薇薇面向葉雅琪羞答答的說:“好姐姐,我要吃飯了。”
不自然地抽了抽脣角,葉雅琪識趣地離開。
到了晚上,炎烈讓金鐘傳召她去葡萄園。
本來她不想去,金鐘又補了一句:“趙先生和趙夫人都在那兒等着葉小姐。”
算算日子,她也很久沒有見過樑冰了,心裡一直記掛着她在A國的幫助,葉雅琪再沒有拒絕的理由。
而讓葉雅琪沒想到的是,段玲竟然也在。
她肚子已經很大了,就快生了,坐在那兒,往日的風韻猶存,她仍然喝着紅酒,似乎根本不在意孩子的健康。
而葉雅琪再也提不起精神來奉勸別人。
她的日子不多,沒有精力再管別人的閒事。
再者,她嫉妒她!
上天太不公平,段玲這麼隨意的對待自己的孩子,卻還能擁有孩子,而她……
眼不見爲淨,葉雅琪乾脆不再看她。
倒是樑冰的寶寶,已經可以走路了,但走得搖搖晃晃的,總讓人爲他捏一把汗!
她轉過去逗樑冰的孩子,可寶寶到了認人的時候,什麼人都抱不走,只賴在樑冰的懷裡。
葉雅琪很無聊,坐在炎烈的身邊發呆。
“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炎烈突然問道。
“沒有,就是提不起精神。”
“我只是想讓你感受一下熱鬧,沒別的意思。”炎烈進一步解釋道。
葉雅琪先是一怔,隨即彎起脣,微笑道:“我沒往別處想,怎麼了?你們是在例行開會?”
“D礦區的工作要收尾了。”炎烈將目光放向遠方,幽幽道。
“你們在做總結?”葉雅琪驚訝道。
眼前一番景象,實在是令人感到驚訝。
趙氏夫婦帶着孩子在葡萄園裡四處亂逛,段玲憂鬱地仰望着天空,品着紅酒,炎烈則擺弄着電腦,也不知道在忙什麼。
個人有個人的事,哪像在做工作總結!
“可以這麼說。”段玲接話道。
她看着葉雅琪嘆了嘆,說:“這日子過得太愜意,就像是假的似的。”
葉雅琪忍不住反駁:“平平靜靜地過日子不挺好。”
段玲抿了一口酒,又看向天空,輕笑道:“只怕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夕。”
葉雅琪微怔,隨即看向炎烈,希望能從他那兒得到答案。
可他似乎忙得忘乎所以,雙眼緊緊盯着屏幕,根本沒有注意到求知慾旺盛的葉雅琪。
這聚會除了無趣就是無聊,葉雅琪再也呆不下去了,走到樑冰夫婦面前同他們道別。
樑冰似想起了什麼,急忙把孩子交給趙港生,讓他去其他地方轉轉。
待周圍只剩下兩人,樑冰首先開口。
“小琪,有件事我一定要跟你說。”樑冰說完,目光越過葉雅琪的肩,看向了遠處的炎烈。
“冰姐,你說。”葉雅琪握住她的手,柔聲說。
“在這之前,我發誓我接下來說的,一切都是真的。”說着,她舉起了自己的左手。
氣氛突然變得凝重,葉雅琪急忙拉住了她的手,說:“冰姐,你別這樣,我怎麼會不相信你。”
“可我覺得這件事,有必要這樣。”樑冰緩緩剝開葉雅琪的手,又說,“我發誓如果我接下來說的不符實,我就會遭天打雷劈!”
“冰姐!”沒等她說完,葉雅琪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緊接着,樑冰又說:“是你上次做引產手術的事,炎是迫不得已的,當時你的情況很危及,如果不及時將孩子取出,你就會有生命危險!”
待樑冰語畢,葉雅琪終於明白她先前爲什麼要做那麼多了!
沒想到她這麼瞭解自己,竟然會知道她會爲孩子的事記恨炎烈,所以特來勸她。
可,爲什麼現在才讓她知道?
“冰姐……”
“請原諒我的自私,我現在才告訴你這件事,當時炎用礦區的事來威脅,如果我敢告訴你真相,他就撤出礦脈開發案。”樑冰就像個虔誠的信徒,在不停地作出懺悔。
“可現在——”
“沒事了,港生只負責D區的工作,已經結束了。”樑冰說着,眼裡已滿是淚光,她死死拖着葉雅琪的手,一臉追悔莫及之態。
葉雅琪從來就不會去懷疑樑冰所說。
於她來說,樑冰就像是她的大姐姐,而在葉雅琪的圈子裡,也只有樑冰從不爲利益與她交涉。
他們就是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可她爲什麼要在這個節骨眼告訴她這些?!
頓時,葉雅琪心裡五味雜陳,矛盾與痛苦折磨着她。
她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面對炎烈!
而恰在此時,遠處傳來炎烈的呼喚:“該吃飯了。”
樑冰朝他喊道:“馬上就過來!”
而後樑冰又看着葉雅琪,緊了緊她的手說:“好姑娘,你應該獲得幸福,不要去在意其他的什麼,轟轟烈烈愛一場吧!”
良久,葉雅琪苦笑道:“冰姐,或許你會說我無情,但無論他是因爲什麼奪走我的孩子,我都不會原諒他。”
不着痕跡地抽回手,葉雅琪驀然轉身,往炎烈相反的方向走去。
每走一步,她的心就會痛一次。
痛到麻木,她緊緊捏拳,連指節泛白也渾然不知。
但她已經不能回頭了。
將死的人,怎麼能和別人轟轟烈烈愛一場,那不是害他麼。
拋下所有負擔的夜晚,她睡得異常安穩。
大清早,她就出了門。
葉宅內,沒想到瑪麗也在,她用輪椅推着葉新在草坪上曬太陽。
葉新的臉蒼白的可怕,葉雅琪實在想不出,他遭遇了什麼,會變得如此憔悴。
果然,她還是忽略了他。
懷着一絲歉疚,她來到葉新面前,說:“哥,我來看你了。”
瑪麗不願意理會葉雅琪,欲推着輪椅走,被葉新叫停。
他溫柔如水,轉頭看着瑪麗說:“我想吃水果,你去幫我削幾個。”
瑪麗怔了怔,最終還是順從地走了。
“小妹,你最近還好嗎?”
“哥,你是不是病了?”
他們幾乎同時開口。
末了,兩人相視一笑。
片刻後,葉新笑道:“沒什麼大事,就是小感冒。”
葉雅琪自然不會相信他的話,蹲在他膝前,以撒嬌的語氣道:“哥,你可別騙我,小感冒會坐輪椅麼。”
薇薇得了白血病,臉色蒼白,坐着輪椅。
葉新,他會不會也……
思已至此,葉雅琪倒抽了一口涼氣,覆蓋在他膝上的手猛一收緊,望着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不會的!
葉新已經被紫宸治好了,不會得這麼恐怖的病的!
可瑪麗說紫宸在研製新藥,是爲了葉新嗎?
瑪麗真的只是因爲興趣才知道葉新纔是葉家人嗎?她一定也在尋找和葉新匹配的血樣吧!
所以才無意間發現,葉新纔是葉家的長子!
而葉新似乎並不爲自己的病痛感到痛苦,反而安慰起葉雅琪來:“小妹,生死有命,你不要太自責,況且這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可是我讓你去探礦區的!”葉雅琪激動道。
“那又怎麼樣,我願賭服輸。”葉新笑了起來,就像是純白的天使。
“哥,我好後悔!”
“後悔什麼,至少讓我知道你還關心我,我已經滿足了。”葉新輕撫了撫葉雅琪的發,就像小時候那樣那般溫柔。
“哥,你到底和薇薇達成了什麼協議?爲什麼明知道有危險還要去礦區?”葉雅琪實在想不明白,葉新這麼聰明,一定早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可他爲什麼明知山有虎,還偏向虎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