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黯然
回到寢室，腦裡依舊是肖然和薛華的身影，怎麼也揮不掉。隔着窗，可以看見下面的運動場，暗紅與翠綠大塊大塊分佈着，沒有一絲一毫可供過度的顏色。下了樓，我漫無目的地在跑道上走，身後拖着影子，很長很長……我和肖然到底算什麼？那時的話不過是感激之辭而已，只我一人當了真……
“寒，你怎麼到處亂跑呢？”肖然的聲音遠遠傳來，回頭，迎着容顏如畫，含情粉黛，恍如隔世……我走上上前去，望了很久，然後把頭靠到她肩膀上，開始流淚，就像一隻被人領養的小貓，爲下一次的被遺棄提前憂傷着。
“……你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愛哭的？”肖然貼着我的耳朵問，呵氣如蘭。
“在你說愛我以後……”我伏在她身上，不想離開。
“可以再說一次嗎……”過了好一會兒，我輕輕地問，聲音有些哽咽，這才知道自己多麼害怕秀峰山上所發生的會是一場夢。
“寒……我……”她捏着我的手，微微搖晃，始終沒說出來。
心底掠過一絲悲涼。
電話響了，她掏出手機，遲疑了一下，我知道，是薛華。
她往旁邊走，接電話……
“你要走了，是嗎？”我低下頭，踢着腳邊的小石子，酸酸地問。
“恩，團裡的排練比較緊，五一快到了……”她把手機放回包裡，和我一起往回走。
差點忘了又是期中，這個城市四季很模糊，除了夏天就是秋天，似乎沒有春也沒有冬……
“五一你有假放嗎？”我邊走邊問，很快就到了樓下。
“沒有。”她的回答很乾脆，故意望着我，眼裡全是笑：“你想約我出去？”我摸摸腦袋，有點不好意思，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
“你想約我去哪兒呢？”她依舊興致盎然，絲毫沒察覺到我的沮喪。
“恩……媽媽讓我回家看看……”我小聲地說，還是低着頭，看樓梯一級一級地越過，然後苦笑：“可惜你們團裡不放假……”她倚在門邊，靜靜地看我掏鑰匙，忽然淡淡一笑：“不過……五一後我有三天假……”我愣了愣，接着雀躍不已：“你肯去我家？”
“你家有老虎獅子？”她笑着問，我搖頭。
“你家有妖魔鬼怪？”她笑着問，我搖頭。
“你家有笨蛋傻瓜？”她笑着問，我搖頭。
…… ……
我一把將她抱起，壓低聲音“惡狠狠”地嚷：“你耍我？！”
“生氣了？”她笑意盈盈，自從在山上哭過一場後，她的感覺就變了很多，開朗了，也愛笑了……
“恩，有點，不過……”我依舊圈着她，揚起頭惡作劇地笑：“你要親我一下氣就消了！”
“你好賴，哪有這樣子要kiss的？”她用食指在我額頭上使勁一戳，然後咬着脣輕輕地笑：“我不幹！”
“那就不放你下來！”我箍着她的腰，用力向上舉了舉，她的腰很細很軟，抱着很舒服。
“傻瓜，你不累嗎？”她抿着嘴問，月光下脖頸的輪廓分外精緻。儘管背上已經冒出了冷汗，可我還是固執地搖頭：“不累，訓練時都要舉槓鈴的……”
“我又不是槓鈴……”她怪嗔地講，手指在我額上、臉上、脣邊慢慢遊走着……
我目不轉睛地看着她，靜靜地等……
她俯下身，在我脣上輕輕一點，笑：“好了。”我愣了愣，鬆了臂，然後再度擁緊，用力地吻了過去。
她的脣令人留戀，她的齒令人難忘，她的舌令人無法自拔……
過了很久，我才依依不捨地放開她，然後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氣，肖然緊緊摟住我的肩膀，小聲說：“寒，給我一點時間……”
她確實需要時間，她需要時間忘記過去，需要時間忘記薛華，更需要時間來……愛上我……
從那天起，我便養成了去看她跳舞的習慣，只要有空，我總會送她回家，然後不厭其煩地索要一個吻，而她每次總是蜻蜓點水似地在我脣上掠過……
五月八日，我們約好的日子，我請了假，然後帶着她往家的方向飛去。
家裡只有父親一個，母親還沒回來。
父親熱情而好客，看得出，他很喜歡這個大方得體的女子。
“你和你媽媽長得好像……”肖然一邊翻着像冊一邊感嘆着。
“恩……”我望着她的側臉靜靜出神。
“你媽媽很漂亮……”她扭過頭來嫣然一笑，不自覺地，我的臉就紅了：“你……這是在稱讚我？”
“不喜歡？”
“不是……”平時，很多人都喜歡這樣說，我清楚地知道，他們不過是爲了奉承母親而已，籍此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只是，同樣的話語由肖然口中說出，我卻感覺不到一絲反感，因爲她是真心的……
我捱過去親了她一下：“謝謝。”
“你怎麼不謙虛點呢？”她捏着我的鼻子，開心地說，我反問：“爲什麼要謙虛？”
“……算了，不和你說了。”她低下頭，重新看起照片來。
“……藍瑞說我和洛水很像，像在哪裡？”我指了指像冊裡的正面照，那分明是張完全不同的臉。
“性格，還有給人的第一感覺。”她頭也不擡就說了出來。
“第一感覺？”我皺了皺眉，眼前立即浮現出了何洛水不可一世的神情。
“孤獨……”她凝視着我，輕輕撥開我的劉海，微微嘆了口氣：“令人心痛……”
我一震，突然回想起河畔上給影摟做模特的何洛水，那時候，她實在孤獨得令人心痛……
“曉寒，下來吃飯拉！”父親的聲音從摟下傳來，印象中他很少這麼興奮過。
“誒！”我應了一聲，拉起肖然就往外走。
餐桌旁，坐着父親、母親、一個沒見過的年輕女郎，以及……王志民……我咬咬牙，還是走了過去。
“你好像不太高興……”肖然悄悄地說。
“沒有的事……”我回過頭，給了她一個自以爲平靜的笑容。
“曉寒，這就是你電話裡提到的那個同學？”母親拉起肖然，左右端詳着，眼裡全是笑。
我笑着點點頭，心間掠過一絲甜甜的味道……
“曉寒，這位是我們的新搭檔，來自澳大利亞的Ｋatty。”王志民友好地介紹着身邊的女郎。
“你好！我叫徐曉寒！”我微微笑了笑，看着眼前這個眼深鼻高卻黑目黑髮的外國女子，有些好奇。
“很高興認識你！”她禮貌地伸出右手，講的是一口流利的中文。
是混血兒吧……握手的同時，我悄悄地想，那時，我還不知道她將帶來巨大的威脅……
作者有話要說：感情在升溫，劇情在變化，反覆與憂鬱，相信每對戀人之間都會存在，尤其在剛開始的時候。
寫曉寒這個角色的心理變化，就像是在寫自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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