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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瑞?探戈
在腳扭傷的那些天裡,陳依青幫了我很多。
我借了她的筆記,儘管導師不同,但主修方向是一樣的……於是漸漸地就熟絡了起來,我也不再像剛開始那樣警惕了……
她人緣不錯,也許是因爲不擅長拒絕吧,又或者是習慣了去接受,總之,很受歡迎,尤其是女生。她們常常呆在體育館裡,呆在陳依青經常出沒的地方,卻什麼都不做,只遠遠望着,毫不避諱地望着,彷彿忘了,陳依青也是女生……
在這些人裡,藍瑞是唯一一個經常衝陳依青“大呼小喝”的,似那早已成了她的“特權”,而她也熱衷於享受這樣的“特權”,不過我總覺得,其中炫耀的成分要多一些……其實這本來就是事實,像她這種無憂無慮的富家千金,最擅長的就是炫耀了,炫耀一些根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甚至,還把它看作是理所當然的……
由於陳依青的關係,和藍瑞的接觸也就不可避免地多了起來,突然發現,她每次見了陳依青,都會順帶問到何洛水,而且問得很細,有時甚至連一日三餐吃的什麼都不放過。而陳依青就會把手機遞過去,笑着說:“你直接問她吧,這樣會更清楚些……”作爲反應,藍瑞常常一邊嘟着嘴,一邊拽着她的袖子不停地埋怨,說那何洛水怎麼怎麼冷酷,怎麼怎麼不理人,怎麼怎麼迴避等等,似乎,她真的就很委屈……
看着她每天不厭其煩地跑來,不厭其煩地問着幾近相同的問題,我就忍不住地想,這樣做,真的就僅僅是因爲關心何洛水嗎?還是因爲,她喜歡那樣和陳依青“撒嬌”?當然,也會忍不住地想,那被送去新加坡學習三個月的何洛水,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她和陳依青以及藍瑞之間,到底又是什樣一種關係……
也許,是和性格有關吧,雖然很好奇,可從來沒打聽過什麼。我不太欣賞那些成天到晚挖小道消息的人,只覺得這樣做很……很幼稚,對,幼稚,就是這個詞了!
然而沒過幾天,我突然聽到了一個令人吃驚的事實:藍瑞喜歡何洛水,喜歡那個同樣是女生的何洛水!
看着她理直氣壯地衝向那表白的男生說她愛她的時候,我的心臟竟莫名奇妙地狂跳了起來,不爲藍瑞也不爲何洛水,總之,就是興奮,還有激動……其中似乎夾雜着一絲說不清楚的嚮往,也許不該用嚮往這個詞,那是一種很微妙很微妙的感覺,可至今我仍然說不出來那具體是些什麼……
此後,注意藍瑞的時間一下子多了好多,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我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她,可這次,卻看得很仔細,從發間的夾子一直到腳上半鬆着的鞋帶,一樣都不放過。其實,她長得挺不錯,就是脾氣不太好,否則我也不會這樣不自覺地和她保持距離。可惜的是,我欠缺了陳依青那種橡皮糖似的耐心。
就在我想得最入神的時候,她突然走了過來,叉着腰大聲地嚷:“喂,你沒見過美女嗎?”我一愣,突然有點生氣,於是針鋒相對地說:“恩,從來都沒見過像你這樣的黴女的!”她還以爲我真地在誇她了,於是得意地拍拍我肩膀,擺出一副煞有介事的表情,笑了:“真乖。”
我瞄了她一眼,冷冷補了句:“別誤會,我說的是倒黴的黴……”說完後,心頭竟忍不住升起一絲得意,還有點滿足有點高傲……
再後來,我就狠狠地捱了一個白眼,而從那以後起,每次見到她,首當其衝的就是她的白眼……
“洛水在時,可沒少挨這些白眼……”看出了藍瑞對我的敵意,陳依青笑着過來安慰我,我聳聳肩,不置可否。
陳依青似乎有着做不完的事,每次總是匆匆地來,匆匆地走,幾乎看不到她悠閒的時候。以至於那天突然得知她在大禮堂跳舞時,我就這麼愣了,接着就跟在那些小女生後頭,去了大禮堂。
出呼意料的,那裡不僅有她,還有藍瑞,聽說,是爲了校藝術節演出而進行的排練。
我朝前走了走,擡頭望去,只見兩個人忘情地舞着,時分時合,時緩時急,如夢似醉,盡是說不出的妖豔說不出的狂野……
雖然早料到了陳依青不簡單,卻從沒想過她會跳舞,而且還如此不羈,和平時的她簡直判若兩人,那一刻,我感到很迷惑,放縱與內斂,究竟哪一個纔是真正的她呢?
放縱?……內斂?……好像全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臺下聚了不少的觀衆,當然,還是和以往一樣,女生居多。
可臺上兩個人卻沒看到似的,動作依舊大膽而狂放,不時的貼身熱舞更是惹得臺下尖叫不已,其實何止她們,連我自己,也看得定了神。剎那間,只覺得心頭熱血涌動,興奮而刺激,就跟那天突然聽到藍瑞的話一樣,不,而是更加強烈更加躁動更加混亂……這,可否說是一種誘惑?無聲無息卻令人甘願沉溺……
一曲舞畢,指導老師便走上前去比手劃腳地說着些什麼,可奇怪的是,陳依青似乎有點魂不守舍,莫非是在爲舞曲的終結感到惋惜?這,不太像她……
不一會兒,我就知道了因由。
陳依青和藍瑞收拾好東西,雙雙走了下來,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我聽見她在問藍瑞:“跳得和洛水像嗎?”藍瑞答:“像啊,不過還是少了兩分霸道。”又是何洛水,原來那分寞落是爲了她……
爲什麼她們就這麼喜歡談論那個人?甚至……甚至連我站在一旁都沒看到……
“這不是曉寒嗎?”陳依青清脆的聲音把我從失落中拉了回來,心頭竟忍不住地升起一股喜悅,連我自己都感到詫異。
究竟由什麼時候開始的?已經如此在意了……
我儘量裝作看不見藍瑞,其實是不想看到她的白眼,可惜,還是逃不過,她就緊緊靠着陳依青,稍一扭頭就和碰上了。我搖搖頭,不想計較。誰知這個動作也引來了她的不滿,她不冷不熱地說:“你來幹嘛?又不會跳舞!!”
我故意流露出毫不在乎的神色,用眼角掃了掃她,然後二話不說,扭頭就走。才走幾步,陳依青卻追了上來:“曉寒,到我家吃晚飯吧。”
家?她的家?我愣愣看着她,心裡突然掠過淡淡的憂慮來,還有那麼一點點不高興,又是這種奇怪的情緒。
見我不答話,她又接着說:“現在飯堂都關了,外頭的又不乾淨,還是過來吧,那是我自己住的地方。”我擡起手腕看了看錶,已是七點四十多了,沒想到竟會看得這麼投入,天黑了也沒察覺……
正想拒絕的時候,藍瑞突然笑着說:“過來吧,那麼大一個人了,還害羞什麼?”
於是,我去了陳依青那裡,坐着藍瑞那輛大紅色雪佛萊轎車,風馳電掣般來到某棟公寓下,爬上十六樓,左拐,然後我就看到了那個“家”。
這是個兩房一廳的套間,朝南,裝修得很細緻,統一的淡藍格調,傢俱、地板、窗戶,都是藍色的,屋裡似乎點過綠茶薰香,清新淡雅,襯着這樣的色彩,令人精神不禁爲之一震。
我喜歡這裡,很喜歡。
桌上飯菜被塑料網箕罩着,隱約可以看到很豐盛,不過做飯的人已經走了,留下一張紙條,壓在桌面上。
筆跡十分娟秀,是個女孩寫的。
突然間,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依舊怪怪的……
藍瑞笑笑,衝陳依青道:“肖然怎麼又走了?”
“團裡事情多,她忙!”陳依青一邊招呼我坐下,一邊答着。
“恐怕沒你忙吧?”藍瑞嘴脣略抿,反問。
我呷了口茶,漫不經心地問:“你們住在一起?”
“誰要和她住一起啊?”藍瑞又給了我一個白眼。
“呵,那是洛水的房間。”見我盯着緊閉着的那扇門不放,陳依青和善地解釋着。
我收回目光,卻發現她眼裡盡是笑,很溫馨很溫馨……
那頓飯,吃得很不是滋味,說不清到底爲了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真的很欣賞藍瑞這種類型的女孩,所思所想統統付諸行動,不需要憂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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