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哀痛
她們似乎正談到緊要關頭上，我想了想，還是繞到了光線比較暗的側面。
“真是她拍的？”何洛水這麼問，看不出喜怒，打擊使陳依青堅硬的外殼出現了裂痕，而她卻反而建立起一層冰冷的保護膜，好強烈的自我意識……我望向肖然，她的嘴脣緊緊抿着，臉因痛苦而扭曲……何洛水在默默地等，一會兒後，忽然輕輕笑了：“謝謝，我知道你的答案了……”真沒想到她會那麼平靜，我以爲，她會抓狂，會暴跳如雷，甚至痛不欲生，可展現出來的，卻是一種從未見過的姿態，彬彬有禮，含蓄而陌生，可那過份的客氣卻能輕而易舉地將彼此的距離拉開，也許，她想要的正是這個結果……
“洛水，這麼久了，你還不相信她對你的愛嗎？”肖然拉住她的袖子，無聲流淚。
“洛水？爲什麼不叫小洛？”她冷冷地笑，帶着諷刺。
肖然無言。
突然間，她湊了過去，輕蔑地問：“……我現在想要你了，可以嗎？”
就在這一瞬間，我徹底呆了，身體裡的血開始倒流，喉嚨好乾，好疼……然而，更令人窩心的是肖然居然在猶豫，她不是應該立刻拒絕的嗎……難道說，我在她心目中依舊比不上何洛水？
“你不說話……是默許？”她用手指在肖然肩膀上慢慢划着……我的四肢立即冰透涼徹，印象中，只要觸碰到那裡，肖然的反應總是比較特別一些……
她對她的身體，竟那樣地熟悉……
“不！”肖然終於推開了她，滿臉羞憤。
“你抗拒，是因爲不再愛我，可她卻揹着我抱其他女人，我怎麼相信她？”她收起了那分懶散，說得很認真，而話裡那個“她”自然是指陳依青。
Ketty的詭計得逞了，至少何洛水相信了今天早上的一切……
“洛水，你到底在介意些什麼？就因爲她抱了那個Ketty？”肖然心痛地問，很失望。
“她根本不在乎我，四年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我受夠了。”何洛水稍微加重了語氣，可我卻仍然覺得冷……她對陳依青的感情原來如此脆弱，可平日裡的種種，難道都是假的？只能共平和，不能共患難嗎？
何洛水，陳依青真的很愛你，她現在那麼地需要你，你怎麼可以置之不理呢？
“洛水！你該回去了！”
終於，我還是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定定望着她，“依青還在辦公室，她很難過……”我承認我的語氣不太友善，既是因爲依青也是因爲肖然。
“她身邊女人那麼多，哪用的着我？你要喜歡，就去陪她好了……”她在冷笑，透徹骨髓的那種。剎那間，我只感到腦袋疼得厲害，這真的是由她嘴裡說出來的話嗎？爲什麼就這麼絕？好陌生的人，這樣的何洛水，我不認識……
“洛水，那都是Ketty事先設下的圈套，你清醒一點吧！”我大聲地吼，很希望她就此清醒過來。我知道，光盤的事傷透了她，可也不能將罪過全歸到陳依青的身上，真要怪的話，就只能怪彼此愛得太深……
“當初她既然決定拍下那光盤，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我對她而言，從來都無關緊要……真傻，居然等了三年……”她深深吸着氣，眼中盡是嘲諷。
不，不是這樣的，陳依青爲了你，不惜被禁錮三年，你不傻，更沒有白等！！我好想這樣對她說，可惜還沒開口，她就轉向了肖然：“你那時騙得我好苦……”肖然苦笑：“她都已經回心轉意了，我爲什麼又要節外生枝？洛水，依青是真的愛你的！”
“她也碰過你，是嗎？”何洛水的話就像鋼銼一樣狠狠戳了過來，直攪得我血肉模糊，甚至連呼吸都停止了。
“她的女人還真多……”她又開始了冷笑，聲音悽切而蒼涼……
“沒有！！她從來沒有碰過我！！”肖然大聲地喊，企圖證明些什麼，然而卻壓不過何洛水的冷。
“何洛水，你愛陳依青嗎？”震驚之餘，我賭氣地問，甚至帶了幾分懷疑，我不相信會有人這樣藐視自己的情人。
“我想我沒有必要回答你，再見。”她瞄了我和肖然一眼，轉身就走，她的背挺得很直，很直……
“你回來！”我生氣地嚷，正想追過去，卻被肖然給拉住了。
“寒，讓她一個人冷靜冷靜吧……”
“冷靜？我看她已經夠冷靜的了！”認識這麼久，現在的她正是我所知道的最沉靜的時候，難道這都不算冷靜？
“你不瞭解她，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其實她也不好受！”肖然死死拽着我，很緊張，我想如果走的是我，她一定不會這樣。
“你真瞭解她……”我愣愣看着何洛水的背影，不自覺地譏諷了起來，心卻酸得快要爛掉。
“你……”肖然鬆了手，那一刻，我察覺到了肢體語言所傳達的訝異。
“你想說什麼？”她的聲音澀澀的，啞啞的。我用力抽了抽鼻子，故意轉移話題道：“你很早就知道有那張光盤了？”我感覺到她的眼睛在背後眨也不眨地看着我，她又問了一次：“你想說什麼？”
我轉過身，迎着她幽怨的目光，頑固重複着：“你很早就知道那張光盤了？”
她也直直地望過來，一點閃躲的意思都沒有，忽然有種錯覺，就像整個人突然□□在空氣中，無處可逃……
“你，很早就知道那張光盤了？”我刻意重複，得不到她的回答，我不甘心，可是卻並非爲了答案本身。
“是的。”她點頭，接着，也學我一樣刻意重複：“你，想說什麼？”得不到我的回答，她同樣不甘心。
“何洛水不知道？”我再一次避開這個話題。
“她知道，三年前就知道，不過卻不知道里面的內容，更不知道那是依青自己拍的！”她說得很快，然後繼續盯着我，她還在等我的答案。
“……對不起，我誤會了……”我違心地講，其實一切都擺在面前，只是我不敢也不願意承認罷了。
“……沒關係……”她伸出手，開始在我臉上來回撫摩，豆大淚滴一顆接着一顆滑下來，落到手臂上，落到衣服上，落到水泥地上……
“我送你上去吧。”我小聲地說，心頭像壓了塊大石一樣沉重。
“吻我……好嗎？”肖然把門關上，沒開燈，這是她第一次主動這樣要求我。
我走過去，摟住她，然後開始吻她的脣，然而那一刻，我卻感覺不到任何激情……後來，我把舌探過去，她很配合地張開嘴，與我纏繞在一起，很用力很用力地吮吸着，可我依舊沒有絲毫興奮的感覺……
“她跟何洛水接吻的時候也這樣熱烈嗎？那，陳依青呢？”我不停地想，不停地問，不停地迴應，心卻越揪越緊……終於知道她爲什麼不肯說愛我了，原來，她從來就沒愛過我，我只不過是一個替身罷了，何洛水或者陳依青的替身……
我抱起她，擁吻着來到牀上，以前，何洛水和陳依青也是這麼做的吧……
我一件一件地褪下她身上的衣物，直至她完□□露，我直起腰，靜靜望着那具漂亮的身體，現在，它是我的，卻又不是我的……
我小心翼翼地吻着，淚一路滑下，由始自終，她都閉着眼，難以置信，這就是我所向往所憧憬的……
肖然，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寧肯付出身體也不願交出你的心嗎？
我重新坐起來，停止了動作，接着拉過被子輕輕替她蓋上。
“怎麼了？”她微微喘息着，意態撩人，我極力忍住那揪心的痛，勉強擠出一點點笑容：“依青一個人在那邊，我不放心。”
她愣愣看着我，沒有淚，良久，嘴角纔不易察覺地往上翹了翹：“爲什麼？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
我苦笑，說不出話。
其實，關鍵並不在於我抱不抱她，而在於，她希望誰來抱她……
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人在受到傷害的時候，總喜歡把同樣的傷害加在別人身上，洛水就是這麼一個人，她性格太分明，愛的太深，情感的宣泄也很霸道，更多的時候，她幾乎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除非是她愛着的那個，當然，也有失去理智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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