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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曉寒?追夢
我輕手輕腳地走進了Ketty的辦公室,也就是以前陳依青辦公的地方,這裡沒怎麼變,依舊端莊嚴肅……當伸出手去拉開辦公桌第二格抽屜的時候,心裡是禁不住的一陣狂喜,不出所料,那兒果然乖乖躺了一張光盤!!手突然顫抖起來,怎麼也壓不下心頭那股激動,畢竟這是前好不容易把Ketty灌醉後才套來的信息,甚至連進門時都還擔心着這會不會是假的……不過,都過去了,一切也該結束了……
然而,就在我關上抽屜拿起光盤準備走人的時候,辦公室的燈猛地一亮,毫不客氣地將我照了個無所遁形……
“就知道你沒安好心!!”Ketty從小房間裡走出來,冷冷地笑。
“……你早就知道了?”我緊緊捏着光盤,手指因塑料外殼的堅硬而隱隱生疼,然而卻遠遠比不上心頭的震驚,真笨啊,她那麼討厭我,又怎麼肯陪我一起喝酒?一切一切,不過是誘人上勾的餌罷了……
“徐曉寒,憑這我就可以給你加個竊取公司機密的罪名,不過……看在張茹的份上,算了,你最好能在股東會上主動辭去監事一職,然後嘛……記得把股份還給你媽媽……”她每說一句,我的冷汗就多冒一層,身體不自覺地抖着,一下又一下,甚至可以看得出髮梢輕微的顫動……
我該更有耐心纔是,又或者不那麼明顯地反對她,讓她再鬆懈一點,對,再鬆懈一點,就差了那麼一點點……咳,終於體會到了“一招不慎,滿盤皆輸”的可怕,真實得可怕……
“……憑什麼說我竊取公司機密?這光盤……這光盤應該是你侵犯他人隱私的證據纔對!!”我用力吞着口水,聲嘶力竭,我不相信,所有的努力就這麼白費了,從進門到現在,才三分鐘而已,可那些苦苦籌劃了一個多月,甚至不惜背叛母親而換回的一切,竟就麼全沒了!!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她不可能算計得那麼精,一定還有漏洞,一定還有……
“你不妨仔細看看手裡的東西,那可是Stewart今年所有的銷售資料和報表……”Ketty慢條斯理地講,並不急着置我於死地,“這裡的攝像機已經把你的一舉一動錄了下來,需要另外給你刻一張盤做留念嗎?”
“我,我是Stewart的監事,有權查閱Stewart的財務資料!!”我腦袋開始發脹,真不該踏進辦公室,踏進這個精心佈置的陷阱裡……
“徐監事,你要看的話至少應該通過我們的財務人員吧……Jully,她有和你說這事嗎?”可惡的女人,居然還有同夥!!我狠狠盯着她背後那其貌不揚的小職員,幾欲噴火!!
“沒有,徐小姐並沒有向我提出查看任何財務資料的請求!”她像例行公事般向Ketty彙報着,認真而荒唐!!
“你,你好陰險!!”喉嚨生疼,彷彿有一千把刀子同時割着那裡的血肉,每說一句話都會痛得鑽心!!
“Jully真是好幫手呢,要不是她提醒我該裝個攝象機又或者將光盤換一下的話,恐怕還不一定逮得到你,狡猾的徐監事,你可別小看了人家!!”她親切地拍了拍Jully的肩頭,得意非常,接着繼續衝我說道:“聽說豐聯那邊已經針對Stewart修改了營銷計劃,徐監事,你可真會挑買家,價錢一定不低吧?”
我一愣,隨即就明白了,她一定是將財務資料偷賣給豐聯,卻罪名安到我頭上,而證據,就是我手上這張光盤以及攝象機所拍到的一切!!卑鄙無恥的女人!!
“現在你可以走了,認真想想我的提議,要麼退掉監事一職,退掉股份,要麼……就乖乖等着坐牢吧!!”她輕蔑地掃了我一眼,然後轉向Jully:“我給你的東西,沒出什麼差錯吧?”
“董事長,保管得好好的,沒有其他人碰過!”那女人走前兩步,從文件夾裡拿出了一個令我吐血的東西:光盤!!噩夢根源所在的光盤!!
原來是放在她的手上,若非親眼所見,恐怕誰都想不到這麼重要的東西竟會寄放一個毫不起眼的小職員那裡!!Ketty,真夠奸詐的……
對不起,肖然……我把事情辦砸了,也暴露了依青的意圖……這都怪我,都怪我……
我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只想着讓太陽狠狠地曬,讓風狠狠地吹……接着,我開始漫無目的地走,來來回回,兜兜轉轉,從早上走到中午,中午走到黃昏,黃昏走到深夜,腿漸漸發麻、發漲、發痛……記不清自己是怎樣回到寢室了,只記得倒頭便睡,好睏好睏……
“寒,這兩天怎麼不見人影啊?”電話那邊傳來的是肖然焦急的聲音,已經兩天了嗎?我睡了整整兩天?
“寒,快來機場,依青坐的是今天的航班!”
“依青回來了?”砰地一下,我摔到了地上,疼!!
我以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打理了一下頭髮,抓起錢包就往外走,哪怕再內疚,也必須要面對她!!
機場大廳裡,肖然跟何洛水早就到了,兩個人似乎在說着什麼,何洛水的表情很詫異,又驚又喜,往日的低落更是蕩然無存……
“你是說她那時故意不理人,氣得我搬出去住,最後再跑回阿根廷都是爲了騙過那該死的Ketty??”何洛水的聲音很大,除了廣播,它幾乎蓋過了其他一切雜音,引得不少人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不過最好奇的恐怕是我,肖然的猜測固然是真,可萬萬沒想到陳依青連何洛水也騙了,真真假假,難辨啊……
“是的,是的!”肖然滿臉堆笑,很開心。
“你再說一遍,再說一遍!!”何洛水竟激動得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狠命晃了起來!!
“洛水……”我着急地喊,正想趕過去,猛地,突然發現除了自己以外,還有另外一把聲音。
對面,陳依青微笑地站着,短頭髮沒有上髮膠,軟軟貼在皮膚上,給人一種柔和的感覺,無袖T恤下是曬得棕黃的肌膚,透出健康光澤來!
何洛水放開肖然,大步走了過去,然而卻在相差兩步距離的地方就停了,只傻傻盯着她看,表情很複雜,思念、愛戀、埋怨、愉悅……統統匯到了一塊,好久都沒說一句話。
“洛水,我回來了……”陳依青呢喃了一句,然後伸臂抱住了她,會心而笑……
“死人,你騙得我好慘……”何洛水又怪又嗔,滿是柔情……
眼眶開始溼潤了,這樣的重逢,雖平淡,卻難得……
“這是我叔叔Lee?Stewart中學時代留下的DNA報告,我想確認一下你是不是我妹妹。”陳依青遞來一個文件袋,開門見山地說,接着笑笑:“你的事,肖然告訴了我……”
接過東西,心中是百味雜陳,終於可以知道自己是不是他的孩子了……
“依青,有件事,我想單獨和你談談,關於Stewart的……”我咬着牙,儘量使情緒平靜下來。
“你明天記得準時出席股東會,其他的,開完會再說。”她拒絕了我的請求,也許,她已經瞭解了整件事……
儘管敗落已成爲既定的事實,但,哪怕是輸,我也要輸得有骨氣!!
星期一,我努力把自己打點得工整一些,然後準時走進了會議室,對面,坐着母親,她是來接管我的位置和股份的,這種情況下見面,多少有點尷尬……
“出席這次臨時股東代表大會的60%股份中,同意氣態燃料方案的股份有34%,反對該方案的佔26%……”Ketty意氣風發地念着投票結果,燃料方案過後,將是我的罷黜以及董事會的重組——她胸有成竹!
我冷冷望着她,默默保持着冷靜,除了我們倆19%的股份外,剩下的即使持平,對她還是夠不成威脅……
“等等!”忽然,會議室的門一下子開了,進來的居然是齊齊!!
“你是?”Ketty有些錯愕。
“我是Stewart的股東!”齊齊昂着頭,挑釁似地盯着Ketty。
“你在股東名冊上有登記嗎?”
“有啊,蘇齊齊,股份額度9%,這是最新數字來着!”
“你……參加表決嗎?”Ketty的神色很不自然,她很清楚9%的股份能夠將她所有的計劃打亂!
“當然參加,我是受陳依青的委託來的,恩,Ketty小姐,繼續吧。”
所有人禁不住一陣喧譁,這樣的消息,太震驚了……
哈,陳依青,原來還有這麼一招,難怪昨天那麼鎮定,只是,你就不怕Ketty一氣之下把光盤散出去嗎?當初你之所以放手Stewart,所忌憚的就是這個吧,可今天爲什麼……
我靜靜看着齊齊,看着她一項又一項地否決掉Ketty的提案,疑惑越積越多……
散會後,我拉過齊齊,憂喜參半:“真是陳依青讓你來的?她人呢?”
“她呀,在辦公室裡等着Ketty呢,走,看好戲去!!”齊齊反拉着我,一臉神秘。
“陳依青,算你厲害!!”遠遠地,就聽見了Ketty的吼聲,辦公室的門開着條小縫,幾個職員正圍在外頭偷偷地往裡瞧。
“讓開讓開!!”齊齊粗魯地扯開她們,拉着我就朝裡頭闖,“砰”一聲,門被她關上了。
“哼,你來得正好,兩合光盤一人一張,明天等着看新聞吧!!”Ketty盯着我恨恨地嚷,惱羞成怒。
“不過是兩張風景片而已,能上新聞嗎?”陳依青懶懶地挨在窗邊,不屑地問,她又露出了骨子裡深藏着的傲慢。
“陳依青,別死到臨頭還嘴硬,看清楚點,這是你和人家上牀的光盤!!”Ketty邊說邊拿起盤來放進電腦裡,和那天的並非同一張,應該是……它的副本,我的心立即揪了起來……
意外的,電腦裡竟傳出了優雅的薩克斯樂曲,畫面上更是一幅幅美不勝收的人間仙境,果真如陳依青所說,僅僅是風景片而已!!
天,這太神奇了!!
Ketty的臉登時變得毫無血色,立即拿起另一張光盤就要往電腦裡放,突然地,她停了動作,頹然跌在椅子上,彷彿意識到了些什麼,苦笑:“原來Jully是你的人……”
既然其中一張已經調了包,剩下的又怎麼可能倖免?
原來由始至終,所有人都被陳依青牽着鼻子走,我掉進了Ketty的小圈套,而她則掉進了陳依青的大圈套,螳螂捕蠶,黃雀在後,陳依青啊陳依青,服了你了!!
“Ketty,我這裡有一份東西,你應該認識的……”她轉向齊齊,點了點頭,齊齊拿出一份文件,輕輕擺到桌面上——那是中海騙取銀行信用的秘密合同,肖然還是拿到了它……
“它暫時不會交給任何人,但我不想看到你再做出任何傷害Stewart,傷害洛水的事,希望你自重!”陳依青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那一刻,簡直就酷到了極點!!
狡猾得可怕的陳依青啊,我都快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詞來形容你了……
兩個星期後,Ketty辭了董事長職位,母親也放棄了對Stewart的窮追猛打,畢竟那份致命的合同還在陳依青手裡,沒有人傻到要跟自己過不去……而我,正彷徨不安地前往醫院化驗室,現在唯一牽掛的就是Lee?Stewart會否是我的親生父親……
“21號,徐曉寒!”護士在窗口叫着,我緊張地走過去,慎重接過那份沉甸甸的鑑定書……
“非父女關係”
打開報告,五個醒目的字眼登時跳了出來,我深深吸了口起,臉上涼涼的,有淚倘過……難道說,我這一輩子都無法知道自己的生身父親是誰了嗎?
“曉寒,你怎麼了?”醫院門外,竟碰到了父親,他什麼時候到這個城市來的?
“呃,有些感冒……”我慌忙將報告往後面藏了藏,勉強笑着。
“我剛好在這附近見一位客人,遠遠地看着像你,就過來了,沒想到是真的。”父親解釋說,接着又擔心地問:“寢室裡有人照顧你嗎?”
“有的……你的客人是他嗎?”我指指對面西餐館前四下張望的人。
“是的,好了,改天再去看你,你注意休息!”父親匆匆走了,望着那風塵僕僕的背影,淚再次洶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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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今晚去恆,洛水畢業了,大夥兒慶祝一下!!”才考完試,肖然就打了個電話過來,也好,放鬆放鬆吧。
恆的生意還是那麼好,尤其今夜,難得陳依青何洛水雙雙出現在這裡,簡直可以用“沸騰”兩個字來形容。
“然,送你!”我掏出一個小盒子,裡面裝着我用打工的錢買回來的項鍊。
“謝謝,寒!”肖然羞澀地望了我一眼,接着說:“幫我帶上……”
“然,我決定了,畢業後和你一起周遊世界,吃遍天下美食,好不好?”我一弄着一邊問,心裡暖洋洋的。
“你是真的要陪我呢還是想去找你親生父親啊?”肖然反問,臉有點紅。
我一愣,沒想到會這麼問,老半天才擠出幾個字來:“其實,我也不太清楚……”
肖然嘴角跟着翹了一下,似笑非笑,看得我心裡直發毛,接着,她兩眼一瞪,假笑:“我去跳舞了,你自己玩吧!”
不是吧,真的就這麼走了?咳,真小氣,我嘀咕着,剛要起身,齊齊卻拎着幾瓶酒過來了:“來來來,咱倆喝酒!!”
“你的臉怎麼一回事?”我看着那紅紅的五指印,好笑地問。
“要你管,喝酒!!”這傢伙,掐着我脖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輪猛灌……
“是藍瑞打的吧?”我緩過氣來,依舊是笑,那巴掌印,做夢我都記得。
“你煩不煩啊?再喝!!”她再度向我伸出了祿山大爪。
接下去更慘,話還沒說就被酒給堵了回去……
漸漸地,頭有點暈,我知道我又要醉了,呵,沒關係,今天肖然也在……
說老實話,我特討厭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尤其是在恆這裡,它總喜歡照在眼睛上,擾人清夢!
“你昨晚……把我當誰了?”
……
我咬了咬舌頭,確定這不是夢,可耳邊那似曾相識的語調,周遭那熟悉不過的場景,還有臂彎裡那一陣柔軟的觸感……這到底是……剎那間,我嚇得呆了,立刻條件反射似地跳了起來,失聲吼道:“藍瑞?!”
身子底下,肖然戲噱的笑容登時僵成一片,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最後是死灰一片。
“你剛纔說什麼?”完了,醋缸打翻了!!
“沒,什麼也沒說!!別掐,別掐……”我一邊找衣服,一邊狼狽躲閃着肖然的“狠招”,身上的淤青瘋狂增長中……
總算找到了,三十六計,走爲上計!!
“啊——輕點——”她居然將陣地轉移到了耳朵上,硬是把我給拉了回去,好疼!!
“你剛纔到底說的什麼?”
“什麼也沒說,疼……放手……真的沒說……”
“誰信你啊?快說!!”
“啊——疼啊……”
……
藍瑞,這下可被你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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