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除了愛
“你……胡說八道！！”驚震之餘，我終於嚷了出來，一邊死死盯着藍瑞一邊用力揩着臉上的口紅。
“我可沒有胡說，是認真的……”她從包裡掏出紙巾遞給我，半眯了眼，那神情帶有一點兒恍惚，還有一點兒迷離，讓人猜不透是真是假……
我看了看肖然，她笑笑，竟是一副等着看好戲的模樣，我憤然轉身，頭也不回就往外走，那一刻，連自己都分不清楚，究竟是惱藍瑞多一點還是惱她多一點……
下樓時，迎面走來一個男人，那筆挺的西裝以及鮮明的輪廓，都給人一種堅毅的感覺，見了我，雖不認識，卻還是禮貌地點了點頭，我應付式地笑笑，擦肩而過。
沒走多遠，藍瑞就追了上來，拉着我道：“你跑什麼啊？我又不會吃人！”
甩開她，我冷冷地笑：“別老跟着行嗎？！”
她眉毛一皺，二話不說手就揚了上來，我一把抓住，譏諷道：“你當我什麼人了？說打就打嗎？！”然而剛說完，卻又後悔了……
她眼裡，竟蓄有淚……
我放開她，正想說些什麼話來安慰一下的時候，她突然笑了，帶着強烈的報復意味嚷道：“徐曉寒！你喜歡上肖然了是不是？哼，別傻了，人家有男朋友！！你個大笨蛋！！”她一邊喊着一邊撲到我身上亂打，嘭彭有聲，而奇怪的是，我居然感覺不到絲毫疼痛，不，確切地說，是突然而來的震驚太強烈了，它掩蓋了其他的一切。
我戀上了肖然？？可笑，我心裡喜歡的依舊是陳依青，關肖然什麼事？她有沒有男朋友又關我什麼事？荒唐！！
可又忍不住去想，剛纔那個人，也許就是她男朋友吧……
兩天以後，這個猜測就被證實了，他的確是肖然的男朋友，薛華，團裡數一數二的舞者。看着他春風滿面地牽着肖然，沒來由的心裡就很不舒服，然而看到在旁邊冷笑的藍瑞，卻更不是滋味！也許，藍瑞是對的，我喜歡肖然，對陳依青的幻想不過才破滅了兩個月，我就喜歡上了其他人，無論多麼抗拒，這畢竟是事實，我無可避免地繼承了某些善變的基因。
寒假裡，由於集訓，我們都沒有走，而陳依青的“家”就成了我們每天必到的地方。當然，藍瑞也會來，我漸漸習慣了她的癡纏，學會了把揹包扔給她，學會了接過她遞來的農夫山泉，甚至學會了容忍她故意展示的親暱……我以爲，這樣做，能夠讓肖然多在意一些，可惜，每次她來，目光都不曾在我身上停留過，在她眼裡，只有陳依青……
我無法像嫉妒何洛水那樣去嫉妒陳依青，也許對她還沒有完全放下，又或者，真正介意的只是由此所營造出來的氛圍，並非她們之間到底誰喜歡誰……明明不再相愛，然關心的時候卻可以如此細微，偏偏一向專橫的何洛水又處之泰然，彷彿事情本來就該這樣似的……她們的世界，我進不去，我只是個外人，陌生的外人……
“我和青都欠她太多，除了愛，其他的我們都儘量彌補着……”何洛水這樣給我解釋，那天，她剛洗完澡，衣襟半敞着，隱約可以看見小腹上有一道細細的疤痕，陳依青說過，那是肖然留下的……
除了愛？
除了愛，肖然還缺些什麼？除了愛，她什麼都不需要！然而，她深愛着的兩個人都不能給她，好尖銳的諷刺……是這個原因促使她投入了薛華的懷抱嗎？
也許一個人有心事的時候比較喜歡發呆，陽臺漸漸成了我最常去的地方，看着斜陽，看着綠樹，情緒會好一點，儘管只是治標不治本。
電話突然地響了，急促地打破了原有的寧靜，恆吧的號碼。
“曉寒嗎？藍瑞在我這邊喝醉了，你快來……”是Rachel的聲音，那個送我免費啤酒的女孩，記得她有一雙明媚的眼睛和俏皮的脣。
她只說了這麼幾句就掛了，根本不容多問，再打回去時，卻是盲音。我捏着手機，很想把它扔進垃圾桶裡，這個藍瑞，似乎連一刻都不肯讓我安寧。然，苦笑過後，卻還是走出了校園，我居然連遷就她都學會了……
酒吧裡一如既往地熱鬧，來來往往的依舊只有女人。然而當我跨進去的時候，喧鬧聲嘎然而止，接着是刺眼的水銀燈，晃得眼睛生疼。
“曉寒！”藍瑞的聲音通過麥克風清晰地傳了過來，我望過去，她非但沒有醉，還異常清醒地站在歌臺上，滿臉堆笑地看着我。這樣的把戲，上次不是已經耍過了嗎？恐怕世界上只有我那麼傻，一而再、再而三地去相信她。
我快步走出酒吧，截了輛的士，絕塵而去，心裡只有一個聲音：她的事，以後再也不管了！
回到寢室，剛脫下外套，敲門聲就急促地響了起來，不用猜也知道，那是藍瑞。
“唰！”我用力把門拉開，狠狠盯着她，沒有話。
向來素面朝天的她今天竟化了淡妝，昏暗燈光下別有一番風韻，她揚着臉，理直氣壯地問：“爲什麼要走？大家都在等你你知不知道？”
“等我？等着看我出醜是嗎？”我恨恨地說，自從上次她以打架爲名把我騙過去後，所有人都認爲有一個叫徐曉寒的在暗戀藍瑞了，難道那樣子還不夠？！這次，究竟又想搞些什麼出來？
“那天的事，你還記着？……”她小聲地說，突然卻“噗嗤”一下笑了：“你緊張我，我好高興，真的……”
“你特意喊我過去，就是爲了說這些？”語氣依舊冰冷，我討厭這種形式的玩笑！
她咬住下脣，倔強地看着我，反問：“不行嗎？”
“不行！”我的回答乾脆而有力，心頭的怒火仍然燒着。
“我喜歡你，這樣也不行？”她咬得更用力了些，皮膚下細紅的血管隱約可見。
“不行。”我再次給出了否定的答案，突然覺得心有點痛。
我們都沉默了，然而纔對視一會兒，就各自別過了頭去，我不願看到她的淚，她不願看到我的冷……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只想你過來陪我……”良久，她忽然輕輕地說了出來，話音一落卻匆匆跑了，留下我獨自站在空空的走廊上，再次呆若木雞。
不過是一個簡單的要求而已，爲什麼我事先不問清楚？爲什麼總喜歡往壞的方面想？生日，一年只有一次的生日，她卻希望我能呆在身邊，我對她來說，已經這麼重要了嗎？藍瑞，你真的喜歡上我了嗎？我，值得你這樣做嗎？
愣愣地看着牆上一盞盞的燈，朦朧中它們似乎隨着我波動的情緒微微搖曳着，不安、歉疚紛紛涌了出來，可是卻鼓不起勇氣去追下去，也許，我累了……恍惚間，似乎想到了何洛水那天的話：除了愛，其他的，都可以彌補……
只是，除了愛，我還能給她些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人心是偏的，而人性總有這樣的弊端，越是得不到的越想要，越是送上門的，越不珍惜，如果採取主動的是肖然而不是藍瑞，那麼情況或許就將顛倒了。
至於依青和洛水的存在，可以說是對曉寒的一個刺激吧，別忘了，這個主角可不那麼堅強，而且容易被外界因素左右，雖然她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堅持，可是他人的舉動對她所造成的情緒波動卻是最大的，尤其當這些人還是她所在意的那些的時候。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