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了？這就是承認了？
按照千菱兒的性格，就算是她做過了，只要沒有直接證據她都不會承認的人現在居然主動說錯了。這就是承認了？
顧天銘嘴角扯起一絲冷笑，俯身一把扯住千菱兒那剛長長一點的短髮，逼着她不得不仰視着自己。“錯了？你一句錯了就能抵白陽的命？你一句錯了就能毀了別人嗎？千菱兒，你真是太天真了？”
千菱兒豆大的淚水滾落出來，卻沒有隻言片語。
如果可以，那她想就這樣一了百了。既然顧天銘覺得她欠了白陽一條命，那她就一命抵一命。可耳畔那個女孩的聲音又想起，讓她活下去。
那個聲音告訴她，只要活下去，就一定會有好事發生。
顧天銘看着跪在他前面的千菱兒，不禁冷笑。當年那個氣焰囂張的女人，如今爲了生存下去竟然不顧尊嚴的給一個男人下跪？虧得他還有過一段時間對她是不是兇手而掙扎，如今看來，這個女人當真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千菱兒，要跪，你也只能在白陽的墳前下跪。少給我在這裡裝可憐。”
千菱兒幾乎想要尖叫，然而在監獄中，那些折磨她的女人爲了防止獄警過來警告，所以她的尖叫只能是換來更加無情的折磨。現在的她，已經不會尖叫了。
只有忍受，忍過去，就沒事了……
……
當車緩緩停下來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了。顧天銘的車停在了一個大型的地下停車場中，然後千菱兒便被‘請’了出來，跟隨顧天銘上了電梯。
八樓，電梯叮的一聲響了起來。楊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當電梯門打開的時候，他正抱着打開的筆記本電腦，就那麼一隻手拖着，一隻手在鍵盤上打字。最後按下一個回車鍵才擡頭，對顧天銘點了點頭，道：“老闆。”
千菱兒對這裡絕對不陌生，以前她很喜歡來這裡買衣服。而是這家名叫‘風控’的店，是白陽最喜歡的。因爲她是‘風控’的設計師……更準確的說，這家店算得上是顧天銘送給白陽的。
‘風是自由的，如果能控制風，那就好像是控制了自由……可是話又說回來，既然控制了，又和談自由？既然是自由的，又和談是控制？’這是當年白陽說的話，已經很久沒想起來甚至幾乎忘記了。
可如今看到‘風控’這兩個字，她的話彷彿就在耳邊。猶如當年她站在自己身邊對自己如是說……
從下了車到出電梯，千菱兒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但誰都能明顯的感覺到她的瑟縮，做什麼事情都是小心翼翼的。就好像生怕自己做錯一樣。
直至入了店，楊暢直接找來店長，對她說道：“把那幾件衣服拿出來吧。”
店長顯然有些詫異，不過看了看他們老闆背後的女人後也不敢多說什麼的拿出了封存好的幾件長裙。
長裙皆是白色，但款式不一風格不一。
顧天銘上前，手指留戀的停留在了那毫無溫度的衣衫上。最後冷下聲音，道：“帶她去換上。”
“好。”店員看了看千菱兒，以一個專業店員的眼光來看，眼前這個女人絕對不適合穿她們家的衣服。至少這個髮型實在是過不去……但她是還盡職盡責的走到千菱兒面前，對她道：“這位小姐，請跟我來。”
千菱兒不敢反抗，跟隨店員便去了更衣室。
第一件是一個露膝無袖短裙，通體雪白，以白色小花做點綴，看起來纖塵不染……這是白陽最喜歡的顏色，也和她人一樣，看起來纖塵不染。
但千菱兒與白陽恰恰就是像個反面體，千菱兒偏偏最不喜歡穿的衣衫便是白色。只是因爲她覺得穿着像是女鬼或者給人上墳的一樣。
所以千菱兒和白陽就是兩個極端體，一個潔白無瑕，兩外一個卻五彩繽紛。可誰有能想到這兩個極端的人卻成爲了好朋友，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只是沒人相信她們是朋友，因爲千菱兒喜歡顧天銘，顧天銘喜歡白陽。
然而千菱兒卻知道，白陽喜歡的人……是楊暢！
這些回憶對千菱兒來說就像是上輩子發生的事情一樣，她已經做不會當年那個大小姐了。
現在她的關注點只有這衣衫布料下面這具身體上青一塊黑一塊的傷痕，還有一些大小不齊的傷疤。就連店員都有些心驚，這女人究竟是受到多少的虐待，纔會讓身體佈下這麼多時間難以消化的傷痕。
因爲獄警有打過招呼，像千菱兒這種被放逐的人，只要明面上不要留下傷痕，隨便怎麼弄……而這個所謂的明面上，無法也就是正常能露出來的地方罷了。
所以千菱兒膝蓋以上脖子以下的地方，皮膚顏色差異甚大，有些一看就是兩三年的傷疤，而有些，更像是最近才弄上去了。
千菱兒見店員沒說話，只好唯唯諾諾的開口道：“能，我，我能不能換，換一件。”
其實她知道此時此刻就算她說錯了什麼也不要緊，可她卻無法控制住這種與陌生人接觸時候的恐懼和顫抖。彷彿身邊的人隨時隨地都能傷害她，都會傷害她。
店長後知後覺才發現千菱兒說了什麼，當即點頭。作爲一個專業的導購，千菱兒這渾身的傷確實不適合穿短裙。於是便給她找來了一身白色長裙，完美的掩蓋住了身上的傷疤。
可千菱兒太瘦了，這件服裝原本是要凸顯女真的纖長，穿在她身上，長是長了，卻感受不到那種纖細。就彷彿一件寬鬆的睡衣一樣。
在加上千菱兒如今的面容和髮型，實在是與漂亮或者美聯繫不到一起。甚至算不上清秀……
店長有些爲難，若是一般人，不合適換一件也就得了。偏偏其他衣服穿在千菱兒身上只會更不合適。可這件……就怕穿出去難看了，挨老闆罵。
可千菱兒此時卻看出了店長的心思，反而對她說道：“沒事，就這件吧。”
果然，出了試衣間，就看到顧天銘坐在休息的沙發上不耐煩的等着。眉頭微微斂起，一臉的陰沉。
顧天銘擡眼看了千菱兒一眼，隨後便撇開，彷彿不願多看一眼一樣。“走吧。”
只有簡單的兩個字，對她的衣着完全沒有任何評價。
店員有些詫異，可轉頭一看千菱兒的表情，似乎早已料到顧天銘的反應一樣，沒有任何情緒的跟着他們離去。
因爲千菱兒知道，顧天銘這個人根本欣賞不來白陽的設計。他只是愛屋及烏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