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綁架他們的人是特勤局的人之後,班克.羅夫特先生居然鬆了一口氣。土匪無法無天,什麼都做得出來,但特勤局總會有些手腳是施展不開的,更何況他在美聯儲的一個保險箱還有些重磅**,足以保他一世平安的。
班克.羅夫特先生其實並不喜歡他的這個英文名,只不過是想開始新生活而努力適應着而已。回想當年恍然如夢,但掐指細算,也不過相隔三四年而已,從一箇中國官員到富裕的美國公民,看似遙不可及,其實也就隔着一層紙。
既然成竹在胸,儘管被特勤局的特工反反覆覆審了幾回,可班克先生任憑特工們軟硬兼施,還上了些刑罰,硬是強頂着沒有屈服,因爲他知道只要往後退一步,那就是萬劫不復,就算不回國受審,沒了金錢的支持,一把年紀了,即使是在美國也不好混啊。正所謂不作死就不會死,只要咬牙挺過這幾天,說不定某個夜晚就會聽到爆炸聲和槍聲,然後一幫大兵高喊着:美國海軍陸戰隊!端着自動步槍衝進來呢。畢竟咱現在是美國公民嘛,受美國憲法和美軍保護。
其實不僅僅是班克先生,和他們一起遭殃的安瑞森先生也是個人生經驗豐富的老油條,但是和班克先生的硬氣不同,他就愛裝出一副可憐無辜相,特工纔剛一碰他,他就能立刻哭爹喊孃的眼淚鼻涕一起流,但是一轉過頭,立馬全盤不認賬。
與他們兩個老傢伙相比,那幾個年輕人就不行了,班克先生和安瑞森先生的現任妻子都是花瓶女,出了問題只知道哭,說話就只有一句:他們要什麼你給他們不就完了?這完全靠不住啊,所以平時班克先生和安瑞森先生也不讓她們知道不該知道的秘密。
另外三個年輕人,單身的小夥子叫夏開偉,也有英文名字,但只是印在護照上,其本人不管走到哪裡簽字還是自我介紹,都用夏開偉這個中國名字,還時常說:“我是中國人,我的根子永遠都在中國。”
夏開偉有點張狂,幾人一起狩獵聊天時透露他這次是來瘋狂最後一次的,之後就要回國,老頭子運用了點老關係,當然還有錢和其他手段,讓他進入政界歷練歷練。所以當特勤局特工審問他時,他居然說:“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告訴你,我他媽的這次回去從了政,隨時可以當你們這幫傢伙的上司的!”
所以他捱打挨的最重,最後只得奉行了好漢不吃眼前虧的政策,先服軟了,只是他本人的賬號上沒多少錢,要錢得和他的老爺子聯繫。
另外一對年輕夫婦,女孩也是個***,叫左美川,男的是個小白臉,有個英文名字叫傑瑞,這名字,讓人一聽就想起一隻可愛的小耗子來,不過這隻耗子可愛不足,犯賤倒是一流。
三個年輕人沒經驗,遇到任何事總是先拿着三板斧去衝,衝不過去了,也就沒了主意,慌了陣腳。好在有兩個老的,於是叔叔長,‘按扣’短的來請教。
開始班克先生不想跟這些沒經驗的年輕人說話,可是時間一長覺得無聊,人嘛,又都有些表現欲,於是也就和他們聊幾句,但沒多少有分量的話,宣傳幹事出身嘛,也就這點本事了。相比之下安瑞森先生就隨和的多,也非常的健談,聊起天來可以說是語重心長,言無不盡,但總結一句話就是:不用擔心,只要要緊牙關停住,最後的結果不是被看桑尼亞警方或者美國特種兵救出去,就是特勤局灰溜溜的放人。
“那,那他們要是把我們押解回國呢?”夏開偉這幾天捱了幾頓胖揍,心氣沒開始的時候足了。
“那也沒什麼可擔心的。”安瑞森先生說:“小夏還有美川,傑瑞,你們本人又沒什麼問題。我和班克先生嘛……嘿嘿嘿,自然還是有幾手防身的絕活的,而且我看這幫人啊,也沒啥本事,關人都不會關,這要是把我們分開關押啊,我們的精神壓力還大些,更容易招供,想當年我當公安局長那時節……。”
班克先生可能是覺得安瑞森先生說的太多了,在一旁咳嗽了兩聲以示提醒。
其實班克先生此時心裡也有點打鼓,這要是特勤局的人狗急跳牆,來個殺人泄憤怎麼辦?反正每年失蹤的遊客那麼多,不是每個都找的回來的。不過轉念又一想,那麼一來他們也完不成追贓任務,並得不到什麼好處的,不過還是小心應對的好,實在不行舍小保大也是可以的,關鍵是要抓緊時機。
正想着呢,門被粗暴的打開,一幫如狼似虎的特勤局特工涌了進來,進來二話不說,就把他們蒙了眼睛塞了嘴,跟豬仔似的,捆了就走,先被推上汽車,顛簸了好一段路,然後又被弄上船,扔進船艙,開出了好長一段時間纔有人幫他們把矇眼布去了,並警告他們:“別亂說話!”然後把嘴裡的塞物也取掉了。
大家才喘了幾口氣,班克先生和安瑞森先生的老婆開始嗚嗚嗚的哭,其實從被抓的那天這倆就一直哭,真不知道哪裡有那麼多眼淚流。不過另個女人左美川到頗有些女漢子樣兒,反倒是他的老公傑瑞跟個女人似的常常掉眼淚,最後左美川惱了,就很蹬了他一腳說:“再哭!再哭就把把扔河裡去!這裡頭有你個屁事啊!”
足足坐了幾小時的船,期間既不給吃的喝的,也不準大小便,稍微提點要求守在艙門口的那個持槍警衛就是一**打來,幾個人也只得憋着,好在出發前幾個人都沒吃喝什麼,總算是憋的還不算太厲害,並且也不至於當場出醜。
好容易到了岸邊停了船,持槍警衛讓他們上岸。此時天才矇矇亮,班克先生有些暈船,又被綁了手,有些站立不穩,其他人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大家只得相互依靠着登岸。
等腳踏上了堅實的地面,呼吸了兩口新鮮的,而不是船艙裡摻雜了濃烈柴油氣味的渾濁空氣,班克先生覺得又活過來了。可還沒完全緩過來,遠處一排車燈飛速的靠近過來,同時有高音喇叭響起,但哇哩哇啦的不知道在喊些什麼。
周圍特勤局特工頓時臉色大變,揮動着步槍又把他們轟回到船艙裡,並警告說:“別出聲!否則死了我們不負責。”
“怎麼回事?安瑞森叔叔?”左美川畢竟是女漢子,膽子大,趁艙門警衛朝外看的檔口悄悄問安瑞森。
安瑞森臉色發青,緊張地試圖往艙外看,但艙門被一個特工寬大的背部擋住,他什麼也沒看見,也沒有聽見左美川的問話。
班克先生還算沉穩,看這些特勤局特工的緊張樣子,一定是外面來了更兇的人,他盡力壓低身子,免得有意外發生的時候遭誤傷,另外幾個年輕人看見了,也學他的樣子,身子緊貼着船底倉,同時豎起耳朵聽外面傳來的每一個聲音。
艙外傳來車隊的剎車聲,士兵的奔跑聲,然後開始有人在對話,似乎是交涉着什麼,而交涉的似乎不太順利,雙方對話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突然傳來‘呯呯’兩聲槍響,緊接着就傳來自動武器的射擊聲、人們的呼喊聲、怒斥聲還有來回跑動的聲音。守在艙口的特工也開火了,他打空了一個彈匣,似乎想撤離艙口,但才站起來胸口就爆出血霧來,他身子一歪,跌倒在甲板上,隨即又一排槍彈掃來,船艙的牆壁被打出了一排槍眼兒。
雖然整個槍戰過程持續了不到兩分鐘,但對於艙內的幾個人來說就像是幾百年那麼漫長,七個人裡有四個人一時沒忍住,褲子變的溼乎乎的了。這倒也不能怪他們膽子小,原本就憋了一晚上的尿,所以說看槍戰電影是一回事,子彈真正在自己身邊就是另一回事了,所以沒受過訓練的普通人千萬不要妄談戰事,因爲他們根本不知道打仗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外面的槍聲邊的稀稀落落了,隨着船身的晃動,班克先生等人察覺到有人上了船,只見門簾一撩,先伸進一個槍管來,不由分說‘噠噠噠’的就是一梭子,好在打的比較高,沒傷着人,但把船艙裡面的雜物不是打的粉碎就是四處亂飛,趴在地上的幾個男女也給嚇的吱哇亂叫,最後還是安瑞森先生有見地,扯開嗓子嘶喊道:“別開槍!我們是人質!”
這一嗓子還真喊對了,艙門門簾被徹底扯掉了,一名身着迷彩服,頭戴紅色貝雷帽的軍人踏進船艙,他的自動步槍上綁了個手電筒,在船艙裡亂照,然後忽然用標準的漢語普通話問道:“中國人?”
夏開偉聽到這句話,眼淚兒都快下來了,在這萬里之遙聽到了鄉音啊,而且最關鍵的,他們獲救了,救他們的不是肯桑尼亞的警察,也不是美國的特種部隊,這分明是……解-放-軍嘛!因爲藉着船艙外透射進來的曙光,他看清了來人確實長了一副典型的,英俊的中國人面孔。
“我的親人吶。”夏開偉此時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居然掙扎着站起來朝那個‘中國軍人’迎過去。
那個中國軍人也真親熱,擡腿就是一腳,把他又踹倒在地,然後說:“你們的運氣真好,一般情況下我會往船艙裡先扔一個手**的。”